張治成這個名字,可能很多讀者并不熟悉,但是如果提起湖南麻陽幫,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廣州,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是一伙以湖南省麻陽縣來廣州務工的農民工群體組成的犯罪團伙,這伙人在首犯張治成的帶領下,以廣州為中心,專門做搶劫殺人的買賣。
張治成團伙在三年多的時間里,作案不計其數,作案手段極其兇殘,在當年被稱為廣州第一大案,不僅被國內媒體爭相報道,而且在香港也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本案的首犯張治成,出生于1967年,老家在湖南省麻陽縣高村鄉通靈溪村六組,本名叫張德華,因此從小身邊的人都稱呼他為華仔。
華仔原本在家里排行老五,但由于那個年代醫療條件有限,其中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還未成年就因病去世,就剩下了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張治成的弟弟叫張治偉,此人后來也參與了很多團伙中的案子,為張治成團伙的主要成員之一。
張治成的父親是當地航運公司的普通員工,常年在江面上工作,經常不在家,而他的母親和那個年代的很多農村父母一樣,勤勞善良,一心一意的在家照顧幾個孩子的生活。
張治成小時候還是很懂事的,每天放學之后,都會幫助母親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勞動,改善家里的生活條件。
張治成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幫助母親一起開墾家附近的荒山,種一些柑橘、枇杷之類的果樹,期待這些果樹結果之后,能補貼一些家用。
但是很快張治成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種果樹的收獲周期太長了,這玩意從種下去到開花結果,可能得等好幾年的時間,錢來的太慢了。
所以張治成稍微長大一點之后,就開始到附近的十里八村收廢品,進入了貿易領域,雖然干這玩意很難發大財,但最起碼能看到現錢,明顯比種植業要好太多了。
等張治成到了初中之后,家里人就給他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而隨著他的身體越來越強壯,又多了一項收入來源,
這段時間里,張治成除了收廢品之外,課余時間還會出去干點小工,都是以出力氣為主。
也正是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張治成的身體練的越來越強壯,雖然身高只有一米七,但是肌肉卻非常結實。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張治成也是如此,總想著能賺更多錢,來改變現在的生活,而他最討厭的一類人,就是鼠目寸光,愛占小便宜的那種。
張治成之所以會有這種認知,和他喜歡看的書有關,雖然他不愛學習,但是卻很喜歡歷史,愛看一些名人傳記之類的書籍。
從這些書里,張治成領悟到了很多成功人士的處事哲理,而且這種書看的多了,心里自然而然就產生了想要做大事的想法。
張治成的家鄉麻陽縣是個苗族自治縣,這地方自古以來就民風彪悍,盛產各類土匪,著名電影《烏龍山剿匪記》里講述的故事,原型事件就發生在這里。
麻陽縣的第二個特點就是貧窮,而且不是一般的窮,在整個湖南省里,一直是排在最后幾位。
當地領導最大的驕傲,就是每年全省的經濟排名出來之后,麻陽縣不是倒數第一就行了,從一個數據就可以看出來,麻陽縣究竟能窮到什么地步。
根據官方的數據,2005年麻陽縣的人均年收入為1667元,而在本案案發的1995年,人均年收入為744元。
如果按照此數據推算,張治成青少年時期在麻陽縣奮斗的那段時間,可能人均年收入也就是兩三百元。
張治成本身就是苗族人,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所以他深刻的知道,如果一輩子窩在這個地方,很難看到出頭之日,想要干大事的話,那就必須得走出去。
正是有了這個想法,張治成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毅然決然的做出決定,要出去打工賺錢。
張治成的想法很簡單,外面只要是個地方,就比麻陽縣富裕,不過這個時候他年齡還小,并不敢走太遠,所以就去了附近的懷化市周邊的農村打工,主要就是做一些幫別人種地、收割之類的農活。
這些地方雖然比麻陽縣強那么一點,但終究還是農村,所以張治成出去轉悠了幾年,亂七八糟的活沒少干,就是賺不到什么錢。
不過此時張治成已經成年了,再加上這些年在外拼搏,好歹也算長了一些見識,他終于想明白了,步子應該邁的大一點,去大城市發展,才是真正的出路。
就這樣,1989年春天,張治成帶上全部的家當130元錢,懷揣著賺大錢的夢想,登上了來往廣州的火車。
當年的廣州是我國經濟發展最好的城市,全國各地都興起了南下廣州打工的熱潮,僅僅是湖南一省過來的農民工就高達百萬之多,張治成也正是在老鄉的點撥之下,來到了這里。
當火車在終點站停下來之后,張治成背上行李,隨著人潮擠出了廣州火車站,又穿過了馬路,來到了越秀公園門口。
按照老鄉的指引,張治成在這里坐上21路公交車,直接去了飛機場,老鄉已經在這里給他介紹好了第一份工作,那就是在機場當搬運工。
這個工作對于張治成來說,無非就是出點力氣,根本算不上辛苦,一個月的時間下來,他收獲了人生的第一筆巨款。
當200元的工資到手之后,張治成樂壞了,這相當于他之前一年的收入,而且這活可比干農活輕松多了。
張治成覺得自己這一步真是走的太對了,夢想即將起航,迎接自己的將是一個無限美好的人生。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卻讓張治成越來越不順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看到了差距,廣州的有錢人太多了,像他這種農民工,終究是活在社會的最底層。
張治成很快就認清了現實,那就是無論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過上那些大老板一樣的生活,人家手中隨便拿出來一個大哥大,就是自己永遠都沒辦法摸到的東西。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尊嚴問題,那些大老板平時花錢如流水,出手一擲千金,但是對他他們這些農民工,卻吝嗇到了極致。
就拿張治成的工資來說,是按計件發放的,老板每一分每一角都算計的十分清楚,而且稍有一些不悅,就是一頓破口大罵,這讓張治成覺得自己受盡了剝削,資本家簡直是太黑暗了。
就這樣在廣州干了不到一年,張治成就開始想家了,他覺得大城市一點都不好,壓根就沒有人情味,還是老家待的要舒服一些。
1990年一月份,張治成趕在春節之前,背上自己的行李包,帶著那顆失落的心,再一次踏上火車,回到了麻陽縣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