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榜眼老娘一邊哭一邊趕路,嘴里一直“誒呀呀”嚎著,“這兩條腿都要走麻了呀!”
“大娘,這才剛開始走呢……”
“啊呀呀,恨不得將兩條腿扛在肩上啊。”王大娘嚎喪似的哭。
解差一鞭子就朝她身上送,“老太婆,我看你嚎的還挺有勁,是不是想老子給你松松一身老骨頭?”
王大娘麻溜閉嘴,其他人也跟上了發(fā)條似的,埋頭趕路,只敢發(fā)出斷續(xù)抽泣聲。
離開驛站一路往北,就徹底出了京城范圍。
京城,以后就是他們夢里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他們會越走越遠,越走越荒涼,最終去到極北不毛之地,嗚嗚嗚。
想到此,所有人只覺心中一片悲涼,忍不住低聲啜泣,壓抑著一片哭聲。
謝寧藍聽得有點頭疼,悄默默跟閨女吐槽,“這些古人心理素質(zhì)都不行啊。都第二天了,還沒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么?哭有啥用?還不如趁早面對現(xiàn)實,省點力氣趕路。”
辛念低著腦袋發(fā)笑,“除了那些山匪流寇,這其中一大半都是官眷,哪曾吃過這種苦,天天走路。”
哪像他們一家,末世前三天兩頭大遷徙,都習慣了苦苦追尋綠洲……
“你爸那時還吐槽過,說咱過陣子就搬基地躲天災(zāi),跟古代流犯被放逐似的。嘿,這就參與上了是吧,現(xiàn)在老實了。看他以后還敢胡咧咧不?”
辛念差點哈哈大笑出聲。
她暗暗握著母親的手,給她輸送一波治愈能量,“媽,別吐槽了,都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咱三點出門既成事實,就得好好利用起來這晨起時間。修習異能吧,沐浴于日月精華之下,自然之力定然充沛。”
謝寧藍點點頭,閉嘴趕路,默默流轉(zhuǎn)體內(nèi)能量。
母女倆一上午都在恢復異能,感覺還都不錯。至少今日上路,有異能輔助后,已沒昨天那么累人。
多走路也是好的,正好她這副嬌滴滴的身子也亟需鍛煉筋骨。
要不然前世所學的格斗近身術(shù),壓根使不上來三成。
“大人啊,還要多久才能到槐樹坡?我老婆子快憋不住了!”
“憋不住就拉褲兜。”解差冷漠無情回話。
王榜眼娘“誒呀”一聲哭嚎開來,“拉褲兜不是臭著大家嘛!”
眾人想笑又沒精力笑,紛紛抖動了下面皮。
王榜眼被他這磨人老娘鬧得有點難為情,只能跟在一旁勸說,“娘啊,您稍微忍忍。”
“忍忍忍,你這不肖子,這拉屎撒尿放屁,是能忍的事么?”
王榜眼欲哭無淚,對著解差連連拱手,“差大哥,不知還要多久方能趕到槐樹坡。”
“快了快了!”幾個差役也被這老婆子煩的頭疼,不耐擺擺手,“就在前面。”
“快了有多快?我老婆子就要憋不住了,你們這是虐待流犯!我要上京告御狀,告你們!”
“大娘,我們兄弟支持你!”
“差爺你這確實毫無人道啊,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拉屎撒尿?這都多久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了吧,還不給人喘口氣的么?果真是想在半道上虐死我們啊。”
幾道嘻嘻哈哈不協(xié)調(diào)的聲音揚起。
梁廣濃眉一皺,視線一掃,“沙老大皮老二,我瞧你們幾個都皮癢了是吧?”
被點名的幾個,同龍虎寨眾人一樣,都拖著繁重的腳鐐手銬,一瞧就是重刑犯。
“這些人就是前段時間,一直在京郊官道上干搶掠買賣的劫匪。”
“我們怎會跟這些劫匪一道押送啊。”有人忍不住抱怨出聲。
解差一個都沒慣著,只要是敢出聲的,就都用鞭子招呼了幾下。
打沒打著不管,反正鞭子一亮,眾人都不由自主收了聲。
辛念一家三口沒管其他閑事,都埋頭苦練中。
于氏今日精神頭很差,一路一直由趙蕈背著走。
三姑娘辛若雨昨晚重新清洗傷口上過一遍藥,又被按壓過穴道,燒已基本退了,但腿腳依然軟綿綿。
好在魯嬤嬤過來照顧著,扶著她倒是也能堅持走下來。
上午的時間對流犯而言,過的特別痛苦煎熬。
從三點一直走到十一點,足足八小時,終于趕在眾人虛脫前抵達槐樹坡。
原本中途是不停的,但經(jīng)過王大娘一鬧,官差總算給了半刻鐘時間如廁。
八小時不給上廁所確實太過慘絕人寰,也毫無人性可言。
四小時如廁一回,只能稱得上是勉勉強強。
所有人癱在槐樹坡等放飯,一個個像被狂風驟雨抽過的茄子似的,蔫耷著腦袋哼唧。
于氏靠在一棵樹上,呼哧帶喘哈著氣,感覺半條老命已進了棺材。
眼一抬,就見不靠譜的小兒子鬼鬼祟祟湊上前,往她手里塞了包樹葉裹著的東西,“娘,給你的午食,就一份,只夠你自己吃。”
“以后午食晚食都給你一份,我們吃啥您吃啥。但您要是分給別人,導致自己吃不飽,就別再跟兒子開口了。兒子如今也靠媳婦養(yǎng)呢,給你的這份也是從兒子口糧里扣的!”
老太太差點被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竅……
這倒霉兒子,暈倒后醒來,似乎沒再跟謝氏打過架,但行事卻愈來愈不靠譜。
她正想勻過氣來罵兒子幾句,就聽坐在外圍的人驚呼,“一匹馬過來了。”
辛念幾人正打開一小罐腌菜,往餅子上涂抹,頭一抬就見一名紅衣女子身姿颯落從馬背上翻下來,健步如飛朝大房那邊奔去。
“長姐?”辛若雨滿面震驚,握著的半個糙米餅,險些落在地上。
老太太張著嘴大為驚訝,“婉晴?你怎么來了?”
辛婉晴背著個包袱快步走到于氏面前,迎頭便拜,“見過祖母,母親。”
大夫人聶氏淚流滿面瞅著風塵仆仆而來的大閨女,心里不好的預(yù)感一墜再墜。
“孩子,你咋來了?”
辛文安暴跳如雷,“這還用問么?定是平陽侯府不當人,把晴姐兒趕出來了!”
聶氏用拳頭塞著嘴,當即痛哭出聲,“我可憐的兒啊。”
老太太激動到手都在抖,“婉晴,你跟祖母說,究竟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