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小姐聞言,面上也是閃過尬色。
就算到了誠陽候府,要給誠陽候夫人請安。
也應該是先去聞昭昭院中小敘,要離去時提前派人來文瀾苑先知會一聲,而后再過來見禮。
也不至于叫誠陽候夫人毫無準備。
今日之舉,倒是顯得四位貴女們不知禮數了。
聞昭昭才不在乎這些,說了些不打緊的話。
狀似一時興起道:“對了,我姐姐歸府數日,還未見過各位小姐。”
“娘,叫姐姐出來認識一下,多個玩伴,也好過在京中無趣。”
明氏腦海中閃過聞止鳶眼下的模樣,與還會來得及規化的禮教。
本想尋個借口拒了聞昭昭的提議。
可聞昭昭卻是再次先一步做出舉動,直接出了廳,到東廂房,親昵拉著聞止鳶與眾人碰面。
聞止鳶才回京幾日,依舊膚質黑黃粗糙身形瘦弱撐不起衣裳。
可錦繡衣衫穿在她身上,并未因模樣而顯低廉,反而因為她自身出塵的氣質,顯得別有韻味。
明氏見她被眾人上下打量,不自覺緊張擔憂起來,生怕聞止鳶被鄙夷嫌棄。
正想著將人喚到身邊護著,聞止鳶也明白過來這是哪一出了。
聞昭昭故意看她出丑,可按照原書劇情,應當是在明氏月底的生辰宴上才對。
看樣子又劇情提前了,并發生了些許的改動。
她不動聲色抽出被聞昭昭拽著的手臂,頷首屈膝,行了個禮。
這是最常見的碰面禮,不莊重嚴肅也不失禮。
因為幾個小姐都坐下了,加上都是同輩私底下的見面,也就微頷首算作回應。
明氏的擔憂轉變成欣慰,“止鳶,來娘身邊。”
聞止鳶款步走進,魏淑英幾人也聽聞了一些聞止鳶的傳言。
只是看聞止鳶這般老實的模樣,似也不像坊間傳聞那般粗鄙不堪,苛待下人的模樣。
雖然還處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階段,但是既來之則安之。
聊著稀疏平常的事。
聊得正歡之時,聞昭昭開口了。
“念云妹妹飽讀詩書,正好我姐姐也很看書。你二人不如聊些喜愛的書籍,推薦給我們幾人也瞧瞧。”
杜念云的母親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其女自然也不會遜色。
平時也不少人曾以她的才學為引,可今兒個卻叫她覺得有些許怪異。
聞昭昭先前最不喜的便是文縐縐的談論,甚至還曾打斷過她們的談話。
眼下怎么忽然對文學書籍感興趣了?
可聞昭昭都提起來了,也不好當著誠陽候夫人的面,不給聞昭昭面子。
可礙于長輩在,也不好談論咬文嚼字的春華秋云。
思稱一番后,杜念云笑看著聞止鳶,“三小姐對《詩經》《楚辭》有所了解?”
聞止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非常突兀的沉默了。
須臾間未曾得到回應,杜念云正準備幫聞止鳶結尾。
聞昭昭這個現眼包安耐不住了。
“姐姐,你不是對爹娘說你識文斷字,攬讀過不少詩書嗎?”
“怎的不回答念云妹妹呀?”
聞止鳶緩緩抬眸看向聞昭昭,“妹妹什么意思,是說我出言誆騙爹娘嗎?”
聞昭昭眼底夾著迫不及待之色,“我可沒有這樣說,姐姐若是不曾誆騙爹娘,倒是回了念云妹妹就是,與我爭辯什么。”
此時文瀾苑的小廳內,其余三位貴女,似看出其中緣由,朝著杜念云投去同情的眼神。
一朝不慎,被聞昭昭誆來當箭用了。
聞止鳶若回答得上來,則算平安無事。
可若聞止鳶回答不上來,還被聞昭昭故意借機鬧一出,丟了聞止鳶的臉面。
那杜念云真的是罪過了。
到時候說不定誠陽候夫人,還得怨懟她,叫她尋回的女兒,丟了臉面受了委屈。
思及此,杜念云的眉頭緊蹙,連帶著掃向聞昭昭的眼神,都帶著些許深意。
“這位小姐……”
聞止鳶還不知道杜念云的姓氏。
雖一直聽聞昭昭嘴上念云妹妹喊著,可她也才認識大家。
直接隨著聞昭昭喊人如此親昵,并不合適。
杜念云不疾不徐回應,盡顯大家風范,“家父姓杜,閨名念云。”
“杜小姐。”
聞止鳶朝她笑笑,“《詩經》與《楚辭》只有淺顯了解,不曾熟讀。”
她才話落,聞昭昭卻篤定了她是在裝模作樣。
“姐姐,未曾讀過也無礙,在場的幾位小姐,都是妹妹的閨中好友,不會笑話姐姐的。”
聞止鳶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在眾人還不算了解內情的眼里。
不由的也開始順著聞昭昭的話,開始懷疑聞止鳶是在不懂裝懂。
可不懂就是不懂,何必不懂裝懂,反而顯得有魚目混珠之嫌。
為人自是坦蕩恭謙最好。
聞昭昭沒有得到聞止鳶的回應,唇角的笑容更甚。
忽而一聲故意的輕嘆,好似有什么很重要且非說不可的話一般。
“姐姐,其實今日妹妹不是故意想要給你難堪。”
“只是妹妹知道了些事,實在是不忍再叫你哄騙爹娘,才尋了幾位好友前來。”
“諸位小姐都是妹妹的密友,只要姐姐誠實認錯,承認哄騙了爹娘是不對的。”
“妹妹會替姐姐說好話,讓她們不要出去亂說。”
聞昭昭的話,引得魏淑英幾人身心不適。
明是聞昭昭居心不良,隱瞞不報將她們誆騙了來當槍子兒。
可眼下,既然還給她們釘上了會外出嚼舌根的惡習。
若不是看在誠陽候在朝中還算有幾分威名,她們倒是真不想與聞昭昭有所來往!
眼瞧著幾位小姐沉臉,可聞昭昭還沉浸在自己當著明氏戳穿了聞止鳶的興奮中。
明氏眼下才慢慢明白過來,聞昭昭這哪里是帶著好友來給自己請安。
又哪里是帶著昔日好友來與聞止鳶相識。
分明就是另有所圖,居心不良。
“昭昭!”明氏都看明白也想明白了,想要出聲制止聞昭昭此等行為。
雖然她心中已然有了幾分對聞止鳶的些許不滿,但那也并不礙事。
聞止鳶才從鄉下入京,肯定是心有自卑與不安。
才會想要給自己塑造出一個非常正向且積極的模樣。
她甚至能夠理解女兒的想法與行為,也愿意后面慢慢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