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亂我道心 17 小神仙出山（十七）

獨孤賀料想他們一行人定然不愿意住在這個男人臟亂的家里，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便順便尋了尋。

只要愿意給銀錢，自然有更好的地方可以收留他們。

獨孤賀和莫辛凡去之前的院落尋他們，進(jìn)入院子毫不猶豫地跨過地面掙扎的男人，走進(jìn)屋內(nèi)，抬手扇了扇也沒能扇走那種臭味。

他進(jìn)去后便道：“恐怕是這附近的確發(fā)生過太多不好的事情，居然有賣合適做法事器物的鋪子。我訂了東西，兩日就能全部做出來，我們也能趕上一個頭七。

“我又跟店主打聽了一番，他幫忙介紹了一家可以借住的地方，說是那家人旁邊的房子空著，原屋主逃了，可以收拾出來給我們住，我去聯(lián)系后老人家很好說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收拾了。”

江岑溪看過屋子，也是一臉的陰沉，并不愿意多留，轉(zhuǎn)身首先離開了房屋。

出來時仍舊未給男人解開法術(shù)，而是道：“老實點，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說完將之前給他的二十文錢也一并搶走，這種人給他一文錢都是罪過。

五個人牽著馬，到了新的住處。

這里是一處獨門獨院，院子里看起來荒廢一陣子，因此地寸草不生的特性，院落里沒有雜草，只有一棵干枯的老樹。

鄰居老婦正在收拾屋舍，倒是收拾得很干凈，還送來了干凈的被褥。

“我家里也沒什么好的吃食，只有些饅頭，可以嗎？”老婦似乎是村子里難得好說話的人，問他們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的。

獨孤賀自然而然地負(fù)責(zé)安排這些事情，回答道：“自然可以，若是能再配一鍋湯更好，有菜葉就行。”

“那我去看看張家的雞下沒下蛋，買一個來。”老婦說著要走，想了想才解釋，“只有他家有雞。”

“勞煩您了。”

他們一群人終于有了短暫休息的時間。

獨孤賀還在忙碌，沒一會兒端來了一壺?zé)崴f道：“晾涼了再喝。”

眾人也不在意。

江岑溪一直表情陰郁，顯然這個村子的氛圍，以及剛才的事情都讓她有些氣憤。

李承瑞在她的身邊詢問：“你這種高人不該喜怒不形于色嗎？”

江岑溪瞥了他一眼后道：“凡事皆有因果，他先做了讓人唾棄的事情為因，被我收拾就是果，我完成了他的因果，對他也是成全。

“就算是高人，也要將怒火發(fā)泄出去，遇到不妥的事情也要生氣再出手，不該留在體內(nèi)的東西排出去，發(fā)泄了，才能成就我們干凈圣潔的精神世界。若是不收拾他們，我道心得毀！”

李承瑞見她說得越來越氣，當(dāng)即妥協(xié)：“好，你說得有道理。”

緩過來一些后，江岑溪看向邱白，道：“你解釋一下吧。”

邱白當(dāng)即坐直了身體，見到剛才的氛圍，便意識到此刻的江岑溪絕對不能惹。

她抬手做出發(fā)誓的手勢來，道：“那些人的確是我引來的，不過他們是保護(hù)我的，并沒有惡意。”

“保護(hù)你？這么感人？”江岑溪很是疑惑。

“沒錯，我要是說一句謊話，天打五雷轟。”

莫辛凡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邊，問道：“你別是偷了誰家的東西，那些人一直追殺你。”

邱白聽得一陣無奈：“你動動腦子，我如果做了這類事情他們有必要這樣跟著我？直接過來教訓(xùn)我一頓不就成了？”

“那……這群人為什么要遠(yuǎn)遠(yuǎn)的保護(hù)你？”

邱白抬手整理了一番頭發(fā)：“我啊！早期有點魅力，所以吸引了一些人對我產(chǎn)生愛慕，我拒絕了，但是人家不死心，一直派人默默保護(hù)我。”

莫辛凡又打量了她一番，問道：“當(dāng)真？能派高手保護(hù)你，證明對方有些能力，你為什么要拒絕？”

“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邱白拒絕回答。

江岑溪一直盯著邱白，在她說完后收起指訣，道：“她沒說謊話。”

莫辛凡又一次驚訝：“道法還能測謊？你太適合去大理寺了！”

邱白的表情也在此刻變了變，她本是想著可以半真半假的說，后來還是決定說真的，他們才更可能半信半疑。

誰知江岑溪居然會這類法術(shù)，她震驚片刻后又恢復(fù)如初。

江岑溪不理莫辛凡，再一次跟邱白確認(rèn)：“那些人會給我們添麻煩嗎？”

“不會，我們?nèi)绻话邓懔耍麄冞€會出手相助，雖然有些煩，但是還挺值得信賴的。”

“你跟著我們，是覺得和我們同行后，他們不敢再跟著你了嗎？”

“估計過陣子就不敢了……”邱白說著，用下巴指向李承瑞，“他在呢，誰敢跟著他？說那群人刺探軍情，他們就徹底傻了。”

江岑溪輕笑了一聲：“呵，看來你早就籌謀好了。”

邱白趕緊道歉：“我的確隱瞞在先，我認(rèn)錯，免你們?nèi)蔚墓ゅX行嗎？”

江岑溪沒有興趣去過問別人的秘密，確定不會添麻煩即可。

再去看其他幾個人，見他們也沒有異議，便點頭答應(yīng)了。

他們這邊剛剛說完，李承瑞便在此刻說道：“我們可能尋對地方了，我來了之后便覺得此處熟悉……”

莫辛凡的注意力很快被轉(zhuǎn)移，驚喜地道：“終于有線索了！不會像無門的蒼蠅亂進(jìn)門了。”

邱白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問：“無頭蒼蠅都能說不出來？這也不是什么深奧的成語。”

“哎呀，你們懂我的意思就行。”莫辛凡很是開心，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又不知道該怎么做，“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做？會不會這個執(zhí)念是這個村子的人，她的遺愿就是解決村子里的問題？”

江岑溪也有一瞬的雀躍，隨后對獨孤賀示意：“打聽打聽。”

“好。”獨孤賀立即會意。

老婦有一個兒子，看起來也三十多歲，獨孤賀和江岑溪準(zhǔn)備去打聽消息時，是她的兒子在燒火，打算給他們煮湯喝。

他們好像在等待吃飯似的，坐在了屋子里。

男人朝他們看了好幾眼，最終也沒說什么。

獨孤賀首先笑著詢問：“小兄弟，村子里這般混亂維持多久了？”

男人坐在一個小木墩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挺久了，能有十多年了。”

“一直都沒有孩子順利出生嗎？”

提起這個，男人倒是想起來了似的，道：“這些年里，就徐家的那個女兒順利生了一個女兒。”

“哦？她是如何做到的？”

男人想起徐家女兒當(dāng)即冷哼了一聲：“之前我便瞧著她不順眼，一點也不孝順，總是忤逆父母。出去村子賺了點錢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狗眼看人低的模樣真是惡心，還只有她順利生出了孩子，顯然村子里的事情和他們家有關(guān)！

“前陣子村子里的人去她那里討說法，她躲了好一陣，村民也沒條件在縣城里一直居住等她，便又回來了。過陣子非得再去問問她，她究竟做了什么害了整個村子！”

江岑溪蹺起二郎腿，大致聽出了話里隱藏的信息。

首先，歡喜莊的掌柜應(yīng)該是有些脾氣和能耐，現(xiàn)在又賺了錢，村民很是嫉妒。

其次，掌柜順利生了孩子，村民更加憤怒，憑什么只有她能如此順利，便去尋她給她添些晦氣。

可惜他們沒能力在縣城里和掌柜長期周旋，縣城里有縣衙，他們鬧事會被管制關(guān)押，不能像在村子里一樣無法無天，肆無忌憚，便只能無功而返。

“她是如何賺的錢？”獨孤賀又問。

“開了一個嫁衣鋪子。”

“喲，嫁衣可得會些手藝，她是跟誰學(xué)的？”

男人又添了些柴火，道：“很多年前了，他們曾經(jīng)收留了一名婦人，雖然沒明說，但是我們猜測著應(yīng)該是西夢國逃難逃到此處的，被徐家救了，收留了她一陣。

“那婦人會繡花縫衣服，當(dāng)時在村子里還靠這個賺了一陣子錢，不過她后來消失了，應(yīng)該是又逃了吧。”

獨孤賀跟江岑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光亮。

這婦人應(yīng)該就是李承瑞身上的執(zhí)念的主人。

獨孤賀乘勝追擊，繼續(xù)問：“西夢國……可是太久之前了，最后她怎么消失了？”

男人思索了一會后回答：“那女人在時我才剛剛十幾歲，現(xiàn)在我都三十多了，具體哪年走的我忘記了，只記得她失蹤時連續(xù)下了十六夜的大雪。

“這雪在我們蜀地實在太罕見了，沒有御寒能力的地方突兀地下了雪，還泛濫成災(zāi)，那一年因此死了不少人，很多人自顧不暇，她在這個時間失蹤大家都沒注意，估計也死在那場大雪里了。”

“二十一年前。”獨孤賀知道這場大雪。

那是一場整個國家的災(zāi)難，何止蜀地，各處都被大雪覆蓋。

村與村之間失去聯(lián)系，不少人因為寒冷被凍死，或者因為找不到食物而餓死。

這種災(zāi)難在他們道家記憶之中都是深刻的，因為太過詭異，天象都測不出。

“那就是了，我今年三十三歲，那女人消失時我十二歲。”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他說著停頓了片刻又想了想，道：“其實在那場大雪前，我們這里還是很平和的，那場雪后我們村子就有些不太平了，不過大家都沒當(dāng)回事。結(jié)果后來越來越嚴(yán)重，漸漸成了如今的樣子。”

“嗯，不少人都說那場大雪是災(zāi)難滅國的前兆，后來整個國家都開始陸續(xù)出現(xiàn)了問題。”獨孤賀也跟著感嘆。

思量了一會兒后，獨孤賀又問：“那西夢國的女子叫什么，你可知道？”

“這我可真忘了，我們接觸不多，只記得當(dāng)時徐家因為收留了婦人，婦人幫他們家賺了些錢。不過我們忘記了，張家估計記得。”

男子說著偷笑起來：“張家當(dāng)家的大郎當(dāng)年喜歡那婦人，結(jié)果那婦人不愿意跟他，他要死要活的，簡直是村子里的笑柄，現(xiàn)在張家大郎還打光棍呢。”

大致打聽了一些，二人見問再難問出什么，便起身離開。

回到他們暫住的院子，便聽到邱白的呵斥：“兩位道長回來了，看看他們罵不罵你！”

“怎么了這是？”獨孤賀趕緊問。

“他們把房子里鎮(zhèn)著的東西拿出來，還握在手里看。”邱白指著莫辛凡和李承瑞跟獨孤賀告狀。

江岑溪走過去，看到莫辛凡手里握著一個破舊的法尺，于是問：“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床底下，被卡在縫隙里，我聽床板動靜不對低頭看到了這個，覺得形狀不常見便順手拿出來看了看，然后就被她罵了，我還什么都沒干呢……”莫辛凡越說越心虛，拿著法尺不知道該怎么辦。

江岑溪并未多說什么，當(dāng)即吩咐：“我們分頭查看這一處房屋，看到有古怪的東西都告訴我，甚至是石頭擺放的位置，或者生活用品被放在了奇怪的位置，看到了不要碰，先要告訴我。”

“好。”其他人異口同聲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