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別打她了,你打她只會讓她更恨蓮兒,更傷了你口中說得姐妹情分。”
徐老太開了口。
徐芳草躲在徐豐收身后,李桂香訕訕收了動作,她原本也沒想真把芳草打一頓,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徐老太將所有人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慢悠悠道:
“我老婆子算是聽明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芳草想要蓮兒的碎花料子,蓮兒不想給,芳草跟蓮兒慪氣,不知道跟你說了啥,你就把這事兒抱怨給老二聽了,我這話說得對吧?”
李桂香頭皮一緊,還想狡辯,
“娘,我沒跟相公抱怨,相公你是知道的……”
徐豐收剛要為李桂香說話,徐老太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行了,我不管你們之間聊了什么,我就問你們說完之后,老二是不是來兇蓮兒了?還逼蓮兒跟你閨女道歉?”
李桂香被噎了回去,臉上不算好看。
徐老太又道:
“這不是什么大事,別說是繼妹,就是親姊妹之間,也少不了爭東西拌嘴的時候,兩個小丫頭之間的事兒,大人在里頭摻和什么?
你心疼自己閨女,大可以讓老二給你閨女再買一件子碎花料子就是了,那是蓮兒自己的東西,她不想給別人有什么錯?
這也值當(dāng)?shù)哪銈兡概畟z拐著彎給老二告狀?這會子在這又哭又打的,你打她干什么?是打給我看的,還是打給老二看的?錯就是錯,挨打就能占理了嗎?”
徐老太雖然語調(diào)平靜,但字字有力,讓人不敢反駁。
李桂香臊得臉頰通紅。
徐老太又看向哭哭啼啼的徐芳草,
“你二姐一直都疼你,億澳門你想要什么提一嘴兒,她就送到你手里,我問你是不是?”
徐芳草委屈地看了眼李桂香,不情不愿地嗯了聲,
“我知道二姐疼我。”
那為什么連快碎花料子都不舍得?還給她好大個難堪,讓阿娘扇她巴掌,今天的恥辱,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你知道她疼你就好,可別嘴上說著,心里記恨。”
徐老太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徐芳草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樣,心虛地直搖頭,
“沒有沒有,我哪敢記恨二姐……”
徐老太卻意有所指道:
“不記恨怎么會告狀呢?你還是怨上蓮兒了,你既然來了徐家,那就是徐家的孩子,徐家待你不薄,可不能只記仇不記恩啊。”
徐老太打著蒲扇,句句都戳心:
“蓮兒心疼你,你可以撒嬌耍賴跟她要東西,可是她這回不想給,你就用告狀的法子報復(fù)她,這可忒霸道了。”
徐芳草的臉上更加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一塊縫隙鉆進(jìn)去,她就好像被扒光了所有的偽裝被展露在人前一樣。
徐豐收的臉色微微一變,并沒說什么。
“芳草心里一直記著……”
李桂香著急幫徐芳草辯解,可不能讓她落了忘恩負(fù)義的名聲。
而徐老太則是擺擺手,“你們先出去吧。”
李桂香憋悶不已,但是也不敢跟徐老太犟嘴,帶著徐芳草出去了。
徐芳草捂著臉跟著李桂香的腳步,臨走前看向徐蓮女和徐老太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
有阿奶護(hù)著,徐蓮女心口憋著的那口氣消散了大半,其實(shí)她根本不在乎李桂香母女倆怎么倒打一把潑黑水,讓她最傷心的是阿爹的行為。
等李桂香母女倆出去了,徐老太才看向她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她氣得一拍大腿,
“這事兒你做得最錯!你怎么能問也不問一句,就讓蓮兒去道歉?你這不是故意憋她嗎?我看你真是被媳婦迷了心,就算你想護(hù)著繼女,也不能委屈自己親閨女啊!”
徐豐收臊眉耷眼的,心里對徐蓮女的愧疚之意更甚,
“蓮兒,你別怪爹偏心,你阿娘帶著閨女嫁到咱家來,她們倆心里慌,我要是再護(hù)著你,她們哪還能在家里過下去呢?
我是想著讓你們趕緊和好,沒想到你能生這么大的氣,你說這事兒弄的,唉……”
他后悔了,要不是他,事情也不會鬧這么大,他該和蓮兒好好商量的,桂香打了芳草,她心里不知道該多難受呢。
這一哭又是一宿。
徐蓮女還是別過臉去,
“阿爹現(xiàn)在還是句句為她們著想,我又能說什么呢?該說的阿奶已經(jīng)說過了,你心里明明也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兒了,可是你還是沒有為我做主的意思啊。
阿爹是做村長的,什么人你沒見過,別人的小心思你能看不出來?你只是想委屈我討好阿娘而已。別說了我困了,阿爹你走吧。”
徐蓮女直接戳穿了徐豐收的真實(shí)想法,徐豐收很尷尬,他確實(shí)想息事寧人,
徐豐收小聲哄道:
“蓮兒,這又不是大事,你阿娘已經(jīng)打了芳草了,我要是再逼她跟你道歉,那更難收場,以后一家人怎么處下去呢?”
徐豐收也很為難。
徐老太一聽就急了,
“什么難收場?哪個難收場?她們母女倆告狀想讓你兇蓮兒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一家人?怎么不想想不好收場?”
徐豐收不知道跟怎么回這話了,他面露疑惑之色,嘀咕道:
“芳草一直乖巧懂事,我也沒想到她敢搶蓮兒的東西。”
要說搶東西,蓮兒搶別人的東西他信。
“會咬人的狗不叫,繼女再不乖巧懂事一點(diǎn),阿爹你又怎么會給她買碎花料子和首飾呢?最怕的就是這種人,面上好好的,背后刺你一刀。”
徐蓮女冷不丁道。
徐老太心中一驚,猛地看向徐蓮女,她本來以為兩個丫頭只是鬧了點(diǎn)矛盾,以后該和好還是會和好的,畢竟蓮兒是個忘性大的人。
可是這句話里頭包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徐豐收沉默了,在他眼里告狀也不算什么大事,桂香心疼閨女,忍不住訴幾句委屈他也能理解,
可是蓮兒這些話……
徐豐收搖了搖頭,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芳草才多大,哪能想這么多?她就是小孩心思,搶不到東西就找娘告狀,幼稚得很。”
和繼女相處沒那么容易,他不得不顧及桂香的面子,當(dāng)面說些好話,
可眼前這才是他親閨女,他還能不疼嗎?
“這樣吧,蓮兒想要什么補(bǔ)償?爹都給你買。”徐豐收問。
徐蓮女現(xiàn)在對碎花料子已經(jīng)提不起興趣了,補(bǔ)償是吧?那她就要最貴的。
“我要金手鐲。”
“你不是有一個嗎?”
“我就想一手戴一個。”
徐豐收咬咬牙,“行,今年收成不錯,把你阿兄獵的那些玩意兒都賣了,爹給你打個金手鐲。”
好在今年搞了一筆銀子,不就是只金鐲子嗎?以他村長家的家底子還是買得起的。
看在金鐲子的面上,徐蓮女也不生氣了,
“那、那行吧。”
見狀,徐豐收終于露了笑臉,又安撫徐蓮女幾句就走了,
徐老太無奈嘆息,“你爹是村長病犯了,最會和稀泥!不過他還是分得清里外的,肯定更疼你這個親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