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到底該怎么做呢?”
洛心的話,讓顧聞祈眼底多了幾分迷茫,忍不住低喃問出了聲。
“你知道南學姐想要什么嗎?”
以為顧聞祈是在問自己,洛心反問了一句,是在問顧聞祈,也是在表達自己的疑惑。
“我……”
剛想說些什么,但吐出一個字,顧聞祈又頓住了,因為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才猛然驚覺,他從來都不知道,南知言想要的,是什么。
在他的記憶中,南知言從來沒有對什么東西產生過強烈的喜惡,也沒有袒露過,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除了射箭這樣無傷大雅的運動。
但“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悲歡不溢于面,生死不從于天?!北緛砭褪撬麄兩頌槔^承人,自小就要遵守的準則。
南知言更是把這句話奉行到極致的佼佼者,至少從小到大,他都看不出來,南知言到底在想什么。
要不是這次那個E級生出事,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南知言還有這么在乎的一個人。
見顧聞祈沉默,洛心也不再多說,只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在路過路邊的垃圾桶時,那方手帕,就這么輕飄飄地被扔了進去。
是她錯了,竟然會以為,顧聞祈是個好人。
也就是顧聞祈,才更加佐證了她對貴族的刻板印象。
不,只有南學姐是不一樣的,摩挲著衣擺,洛心唇角泄出一抹笑意。
另一邊,整理好資料,一一歸檔后的南知言,才走出資料室,就知道為什么,顧聞祈會那么快知道她在對付季瀾的事了。
終端快速響了起來,南知言一打開,星網的頁面就彈了出來。
上面報道的,是季瀾在公學以權欺人,致平民E級生墜樓的消息。
下議院也正以季瀾德行有虧,罔顧人命為由,要求更換西索侯爵的繼承人。
看來下議院的那群人的確對貴族積怨已久,出手的速度,比南知言想象中的更快。
以往這種消息,不出片刻,就會被壓下去,畢竟貴族,向來團結。
但是這一次,南知言看著消息界面對方發來的星網權限控制權奪取成功的消息,唇角微翹。
與此同時,西索家。
“怎么還沒壓下去?”
季承冕看著星網上眾說紛紜的帖子,眉頭微皺,看向一旁一臉頹然的季瀾,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侯爵大人,不是我們不壓,而是三個小時前,星網就被攻擊了,控制權,也落入了對方手里,技術人員還在解碼,試圖奪回控制權?!?/p>
一旁站著的人冷汗直流,戰戰兢兢回答了季承冕的問題。
聽見這句話,季承冕冷哼了一聲,下議院的那群老東西,什么時候有這么大本事了,連星網的控制權都能奪取。
“季瀾,出了這樣的事,你還要讓我給你擦屁股嗎?”
季承冕揉了揉眉心,凌厲的目光朝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季瀾身上射去。
但季瀾卻是置若罔聞,依舊沒說話。
他知道是誰做的,只有南知言,才會做到這個地步,他甚至很清楚,南知言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
“我會解決的,母親?!?/p>
季瀾站起身,低聲丟下一句,就朝外走去,他是時候,去見南知言了。
看著季瀾的背影,季承冕按下手中的煙頭,季瀾是讓她越來越失望了。
或許她該重新考慮,到底誰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季瀾是在克維塔利斯宮大廳攔住南知言的,張揚肆意的少年像是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現在的季瀾,只剩一片頹然。
“對不起?!?/p>
這是季瀾攔住南知言,說的第一句話,像是早就知道人會出現,南知言停住了腳步,但沒有接話。
季瀾該說對不起的,從來就不是她。
“林之桁,西索家會保下,但是,你能不能,原諒我?”
攥著手心,季瀾目光掃過南知言的眉眼,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顫抖,腦中想到的,卻是莉雅說的那些話。
他從未想到過,這樣淡然平靜的外表下,南知言卻已經是支離破碎的了。
難怪南知言從來不笑,難怪只有對著那個人,南知言才能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
他不知道南知言身上到底發生過什么,但從那天開始,他只知道,自己唯一想做的,就是將那些碎片一一拼湊修補。
他可以彌補的,無論南知言想做什么。
只要那樣的笑,能重新出現在南知言的臉上。
“你該求得原諒的,并不是我?!?/p>
南知言搖了搖頭,隨后沉默地看著季瀾,只要季瀾說出那句保下林之桁,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就算今天季瀾不來找她,只要西索家還沒放棄季瀾,那么林之桁,西索家也是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
當然,南知言并不覺得,季瀾的繼承人位置,穩如泰山。
“好,我知道了。”
明白南知言的意思,季瀾小心翼翼覷著南知言的神色。
“那我這樣做,你會開心嗎?”
沒想到季瀾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話,南知言抬眸,對上了季瀾的雙眼。
隨后就怔住了,因為季瀾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什么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南知言皺了皺眉,難得有些啞然,她開不開心,重要嗎?
已經很久,南知言都沒聽見過這個陌生的詞了。
好像五歲之前,她自以為擁有一個美滿幸福家庭的時候,是開心的。
后來美好的假象破碎,直到被綁架,遇見林之桁,她才再次接觸到了這個詞。
但命運大概總是不會眷顧她的,如果短暫的開心代價是失去愛她的母親,她情愿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那樣的開心。
“這不重要?!?/p>
思緒回籠,南知言眼睫微垂,丟下這句話,繞過人,走向了升降梯。
只留下原地的季瀾,轉過身,看著南知言的背影,心臟緊縮。
怎么會不重要呢?
這就是莉雅口中,已經站在懸崖邊緣的南知言了嗎?
垂下的手指緊握,季瀾也只能轉過身,先離開,他知道,該怎么做。
于是隔天,一則爆炸性的新聞就席卷了整個帝國,當然也包括圣德里克公學。
“我靠,你們看見了嗎?那段視頻!”
“看見了,不是,我沒看錯吧,那是西索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