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仲達此去河北,也算是經(jīng)歷了不少的曲折。去時自然是順利,不到幾日便到了大名府,隨即便到孫俊真的府上,一則和孫俊真商量物資一事,二則,自己也缺人手,那可是一千多匹戰(zhàn)馬,哪是隨隨便便幾個人就能趕動的?再說這年月路上也不安寧,遇見匪還好些,遇見兵就麻煩了。
此時的孫俊真碰見了和周平一樣的煩惱,自己信誓旦旦答應內(nèi)弟的事情,辦不下來了。人是已經(jīng)買了不少,鐵器一類可還沒開始,因為老太爺發(fā)話了,緩辦。老太爺自是也有自己的理由。
面對孫俊真的質(zhì)疑,老太爺把他拉進房內(nèi)說道:“主戶結社之事我也知道,咱們河北兩路結社的也不少,可你見過哪家結社是象宋江這樣的?旁人結社兵器馬匹俱是各家各戶分別置備,這宋江倒好全是自己全權操辦,就這也說得過去,可說是大家集資統(tǒng)一購買。可這在這買人算個什么回事?買這么些人回去,是種地還是當兵?種地的話他們家有這么多的地讓人種嗎?當兵的話就問題更大了,他自己練這么些兵究竟想做什么?這些都是私兵,想造反嗎?”
孫俊真啞口無言,可自己都已經(jīng)答應下了,現(xiàn)在不能成諾怎么辦?老太爺見他兩難的樣子最后說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也為難,畢竟事情都答應了,所以我也不說不給辦,只說要緩辦。宋江要是有法子,自會送來官府公文,官府公文到了咱們再辦,那時就算出什么岔子,咱們講官府公文呈交上去,也能脫罪。”
孫俊真連連點頭,畢竟還是父親老而彌堅,看的深遠。所以這事情便拖了下來。直到路仲達的到來。待路仲達到,將濟州府衙的文書,侯相公的札子給老太爺看過,老太爺苦思一夜,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孫家老太爺把家分了!長子次子分家,還是老太爺?shù)闹饕猓诖笏纬坏貌徽f是個新聞。不過老太爺分的也忒偏心了些,所有自家手里的房屋商行產(chǎn)業(yè)都歸了次子孫俊平,其他的馬匹,人口,錢糧除了家中必須的都歸了孫俊真,真叫人咄咄稱奇。
其實這也怪宋江干得太露骨了,不過也不怪他,他也是無奈,確實沒有多少時間了,好不容易抓住時機,再不做就不成了。老太爺一聽宋江的舉動就明白了,他心里就剩兩個字:“造反!”老太爺想了很久,這可能是機會也可能是絕路,遇見機會要不要賭一把?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現(xiàn)在他決定賭上一把,要是宋江真的反了,大兒子和他是至親必是脫不了身的,還不如把他開除出籍,全力輔助宋江,現(xiàn)在大宋危機四起,若是宋江真的能有所成就,那自己家族能得到的回報將是無可倫比的。如是不成,還有次子孫俊平在,也能守住自己家的基業(yè)。
孫老太爺?shù)钠橇Σ坏貌蛔屓伺宸袊糯纳倘讼騺硎遣蝗蹦憵獾摹v朝歷代翻天覆地的時候都有一批商人在幕后投機著。甚至還有呂不韋這樣的營國商人。
既然已經(jīng)被逐出家族,孫俊真便再無忌憚,在大名府全力的贖買男奴,路仲達則帶人繼續(xù)北上真定府。去的時候一路倒是順利,到了他兄弟的莊上,這兒已是河北西路的北端,距離宋遼邊境不過百里。
等到了莊上,久別重逢自是親熱的很,他把事情和兄弟一說,他那兄弟也是開心。他守著自家的家業(yè),苦于年復一年的小股遼軍襲擾,這上千匹馬匹寄存在他家也是真難,還得晚上偷偷放出去透氣,白天須得關著。不然萬一哪天被遼軍哨探發(fā)現(xiàn)了,必有大禍臨頭。
他兄弟很干脆的派人隨著路仲達護送馬匹錢糧南下,這一路南下實在動靜太大,每過州縣都被詳細盤查,還數(shù)次被沿途駐軍攔截,耽誤了不少的時日。幸得有侯相公的札子,不然濟州府的公文也不頂大用。
路仲達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到得大名府會合了孫俊真,孫俊真也置備的差不多了,手里錢財耗費得所剩無幾,于是攜家眷和他一同南下,兩千人馬還有車輛隨行,怎么快的起來,所以才耽誤到這時方到。
宋江現(xiàn)在正是缺人的時候,有孫俊真加入那更是大喜,他將民軍的錢糧輜重等雜務交到孫俊真的手里統(tǒng)管,也算是給管家松了口氣。
這次南下所有物資人口足足點了三日才算清楚,足有人口二千三百七十名,生熟鐵六萬多斤,鐵匠兩戶,馬匹一千四百五十九匹,草料無算。到這時,義勇才算真正的立起來了。按照他的規(guī)劃,先揀選了三百身強力壯者持陌刀,由路仲達率領。五百羸弱些的持弓弩,由自家莊丁隊長之一的宋義率領,七百身手靈活有些基礎的劃為騎兵,歸另一個隊長吳加亮帶著,剩下的都規(guī)制成槍盾兵,由另個隊長宋成帶著。這宋義宋成都是宋家老人,在宋家已是兩三代了,早隨了宋姓。吳加亮是本縣車集人,自幼也讀過幾年書,十來歲上家道中落父母早亡,竟淪落到街頭成了乞丐,一次被太公遇見,看其可憐便帶回家,也算待如親子一般,比宋江大上幾歲,做事也是干練的很。
其余各級劃分也很簡單,每十人設一十長,五十人為一隊,設隊長,五隊為一連設連長,五連一營,設營長。再往上為團,師,軍。五五建制依次上升。自然,這是對內(nèi)的稱呼,在外人面前,依舊稱呼首領之類。
兵士也分階級,基本沿用現(xiàn)代劃分,胸口標示,無星為新兵,一年兵一星,兩年兩星,有戰(zhàn)功的三星。十長四星,隊長一杠一星,連長一杠兩星,營長一杠三星,團長一杠四星。至于師長軍長便是兩杠一二星了,現(xiàn)在才三千人,一團都不到宋江也不操心那事。
宋江自任團長,路仲達四人各任營長,屬下其余連,隊,十長,卻是待新兵集訓后再由兵士自己推選,先選出十長,十長選隊長,隊長選連長。一時碩大營房是熱鬧非凡,操練聲口令聲響徹半空,幸得這宋莊只在水泊邊上,離附近的村子都不算近,不然必要被人告他擾民了。
宋江雖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可也懂得照搬硬套再加以變通,訓練伊始,便公告全軍:連,對,十長由兵士自選,另參軍滿八年者,發(fā)兩百貫放他自由,前提是訓練認真,作戰(zhàn)勇敢,不得違背軍規(guī)。再加上些每晚的思想政治課程,這兵士大多來自邊境,對遼人是恨之入骨,一經(jīng)宣講更是刻苦操練。
訓練中,宋江更是引進新世紀的不少獎懲手段,每日評出訓練最刻苦的十人,給予獎勵等等,還有隊與隊之間的競賽,連與連之間的競賽,更加**迭起,人人爭先。直把這義勇營地弄得和沙場一般。到了夜里,宋江在操場點起火把,和兵士講課,講些兵書戰(zhàn)略,戰(zhàn)役典故,講得很白,如同是講故事。宋江是將所有的士兵當軍官來培養(yǎng)的,如是一旦有事,這士兵變成三千軍官,一月便能拉起一支數(shù)萬人的隊伍。
幾千人初到時大部分都是面黃肌瘦,經(jīng)每日里肥肉滋補,米飯管夠,再加上這高強度的訓練,經(jīng)過一月強訓都強壯了許多,臉上也泛起油光,更重要的走路不再勾頭,都是挺起胸膛。
站在山坡上,宋江看著山下熱鬧但有序的訓練場,不枉自己這般心血,多少個夜晚徹夜不眠,這算是有個軍隊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