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燕京府宮城之內(nèi),耶律大石正在批處繁亂的公文。---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
現(xiàn)在遼國中京道正在和金國混戰(zhàn),雖然沒有一直什么大的戰(zhàn)事發(fā)生,但是據(jù)前方探子回報,女直人正在四處調(diào)遣兵馬,看樣子又準備大舉進犯了。中京道有耶律余睹和蕭干坐鎮(zhèn),他尚不用太過擔心。反倒是南京城中現(xiàn)在有些暗流涌動起來。
這幾日朝中忽然有不少的大臣上書,言稱孝章皇帝不理朝政,要求太子早日監(jiān)國。對于這種風潮,耶律大石自然知道是何人所為,除了蕭奉先還能有誰?
耶律大石低頭手眼不停,好一陣才將公文草草批完,正背靠繡墩閉目養(yǎng)神。卻聽見外面?zhèn)鱽韼茁暷_步,有人高聲通稟:“大石林牙,南朝有十萬火急諜報呈到,送信回來的細作也在門外等候?!?/p>
耶律大石猛的一驚,睜開眼睛呼喚道:“速速呈遞上來,嗯,也叫來人進來問話。”
房外答應一聲,有兵士推開房門,雙手托著諜報呈了過來。在他身后跟著一人,穿著宋國商賈的服飾。那人進得屋來,連忙跪倒給耶律大石見禮:“拜見大石林牙?!?/p>
耶律大石喚他起身,拿起那紅漆急報仔細端詳一下,審驗并無拆過的痕跡,這才打開細看。他自打開之后,越看臉上越是欣喜,到后來已是笑容滿面。
“好,很好,”耶律大石不住點頭,“通事局此次做的不錯,只是為何宋人東南亂事未平,宋江就回師京東,這是什么緣由,小姐也沒說嗎?”
細作再躬身施禮道:“大石林牙,小姐來使館并未停留,只是出示了大人的信物便離開了。還是蕭大人派人跟過去,這才取回一封書信,方知道她是您的女兒,現(xiàn)隱身在宋江身邊。至于義勇軍的動向,據(jù)說是因為此次南征損失慘重,只剩下不到兩千人馬,所以才班師回朝。”
耶律大石聞言略略點頭,小心的從信封最底下倒出一塊小小的玉配。這塊玉晶瑩剔透,握在手中溫潤非常,上面淺淺刻著兩個字:珞瑜。
撫摸著那幾個字,耶律大石似是回憶起了什么,臉上帶出了一絲溫柔,口中喃喃自語:“楚兒,咱們的女兒終于是長大了。”
那二人站在房中,都只是低著頭,一聲不響等待耶律大石的問話。良久之后,耶律大石才回過神來問道:“她現(xiàn)在宋江的身旁,是不是瘦了?此次見面她說了些什么沒有,只是這封書信么?”
“是的,據(jù)說宋江待她不錯,看小姐的言語間,對宋江仿佛關切得很?!奔氉髟趺粗来笫盅赖呐畠簭C了沒廋,這種問題是萬萬答不出來的,只能是含糊帶過。
耶律大石皺著眉頭思索著什么,不住的搖頭嘆息著:“你回去之后,告訴蕭思里,要定期派人去聯(lián)系她。叫珞瑜打探清楚義勇軍現(xiàn)在的近況,想必宋國朝堂上的事情她應該知曉不少,這些巨細都要問明。另外,”耶律大石示意那人在房中等待,提筆寫了一封短箋裝進信袋折好口,猶豫的遞了過去?!鞍堰@封書信交給她,讓她莫要忘記了自己是契丹人。”
細作小心接過信封,貼著身子藏好,見大石林牙再沒什么表示,這才躬身告退。
耶律大石看著細作出門離去,身子重重躺下看著屋頂,眼中似是有團迷霧般,口中不住喃喃低語:“珞瑜,是父親對不住你······”
西北大事官家和眾臣們商議的結(jié)果,是讓濟寧侯帶義勇軍前往西北平亂,而此次前往濟州頒旨的是太常寺少卿李綱。
本來頒旨這等事情是不需他這四品朝臣親去的,只是李綱聽了官家的圣旨,知道宋江和茂德帝姬的婚事被無限期延后,心中大是喜悅。他本就不希望宋江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去做那無權無職的駙馬都尉?,F(xiàn)在這個事情正中他的下懷,故自告奮勇前往濟州府宣旨,順便他也想和宋江好好的談一談。
西北之事至關重要,雖說西夏現(xiàn)在國力匱乏早不如當初,可是夏主乾順依舊行的聯(lián)遼攻宋之策,只是日暮西山的遼國自己面對金國的進攻已經(jīng)應接不暇,再兼顧不到西邊的這個小弟罷了。
李綱帶人從汴京往東行,一路快馬加鞭,兩日便到了濟州府。中午趕到了濟州自然是先要去府衙的知會一聲的,李綱一行來到濟州府衙外面,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該是熱鬧非凡的府衙,今日竟然門前冷冷清清。只是在門口站了個百無聊賴的衙役,正不住的打著哈欠。
李綱心中有些不喜,現(xiàn)在非休非假,地方官府怎能如此疏于政事?立時催馬上前問道:“濟州府衙怎么今日如此冷清,難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高府尹可在府內(nèi)?”
衙役抬眼一看,見正在問話之人,身上穿著緋紫官服,身旁護衛(wèi)著幾個禁軍,嚇得一個激靈站直身軀,恭謹答道:“啟稟大人,我家府尹大人去鄆城宋家莊了,不光是我家高大人,通判大人主簿大人都趕去了?,F(xiàn)在濟州府卻是沒有一個主事之人,大人若是有事請先到驛站休息,眾位大人應該明日便能返回。”
李綱有些吃驚,難道是宋家除了什么事情不成,現(xiàn)在征召義勇軍西北守御的關頭,可別出什么意外才好。心有所慮急忙問道:“那宋家莊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要全州官員齊齊到場?!崩罹V著急之下,有些聲色俱厲起來。
衙役被他嚇得一抖,連忙解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濟寧侯爺今日娶妾,大人們是前去賀喜的,明日便會回來?!?/p>
“宋江娶妾?”李綱轉(zhuǎn)怒為喜哈哈一笑,看來今日自己算是命好,還趕上了宋侯爺納妾之日。本來他想今夜在州府下榻,明日一早再和濟州官員一同趕往鄆城縣,現(xiàn)在聽得這個消息,哪里還忍得住。
李綱向后招呼一聲,手中揚鞭催馬就走:“咱們趕快上路,今夜趕到宋家莊去住,也給濟寧侯道喜去?!?/p>
在他身后的禁軍兵士也是喜笑顏開,撥馬就跟了上去。這出來宣旨還能趕上結(jié)婚,幾個喜錢肯定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沾點濟寧侯的喜氣,當真是件美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綱一行人快馬加鞭緊趕慢趕,終于在天色剛剛擦黑趕到了宋家莊。李綱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到了能看見宋莊的地方,一行人都是吃驚不小。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村莊,完全是一座沒有城墻的大城。宋家莊方圓足有十幾里,另外在莊子邊上還有一座廣闊的軍營,營房中已經(jīng)炊煙裊裊。在莊外大道旁山梁上,處處都有兵士站崗,不時的還有游騎從身旁巡視經(jīng)過。
還在莊外幾里之外,他們就能聽見莊上鼓樂喧天,鞭炮聲不絕于耳。在被檢查過數(shù)次之后,李綱才帶著護衛(wèi)進到宋莊之內(nèi)。此時已經(jīng)有人出來迎接,李綱定眼看去,這來接他的還是個熟人,就是從前一起北上的義勇軍將領吳家亮。
進莊來的時候,李綱并未明說自己是來宣喻官家圣旨的,是怕打攪了宋江的大喜日子。因為他手中的這道圣旨,是要宋江立即帶領軍馬趕赴西北上任。這邊正是人家成婚的喜日,要得了這個訊息,喜慶氣氛肯定要沖淡不少,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吳家亮看見李綱也是親熱的很,都是在遼國一起共過生死的朋友,現(xiàn)在許久不見自然歡喜得很。兩人見面略略敘了敘舊,今天正趕上宋江的大喜日子,也不好再多加細說,在一片張燈結(jié)彩氛圍下,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并駕齊驅(qū)前往宋家大院。
成婚的儀式白天都已經(jīng)辦過了,現(xiàn)在宋家大院里正大排筵宴,宴請著遠近的貴賓高朋。無數(shù)燈火高懸,照得大院內(nèi)亮如白晝。濟寧侯的婚事自然不同凡響,來道賀的賓客足有上千人眾,除了在院中擺下百桌,前廳里面還足足擺下了二三十桌,這處是招待有些地位的官紳們的。
吳家亮領著李綱進門,門子接過拜帖立刻大聲通報道:“太常寺少卿李綱大人前來賀喜!”
這聲通報,立刻讓院中安靜下來。太常寺少卿官職不大,但和地方州府官員截然不同,可是來自京師朝堂大宋中樞重臣。在院中吃酒的都是地方鄉(xiāng)紳,還有些莊中的長輩,地方官是見多了,京師來的還真是難得。更有人心中揣測著,宋江此次納妾倉促得很,不可能立刻能傳到汴京去,這位李大人是從何處來?
宋江聞聲而出,老遠就和李剛撞了個對眼,連忙笑迎了過來。李綱呵呵一笑走到近前,率先施禮道:“見過濟寧侯,侯爺納妾之喜,倒是叫下官趕上了。”
宋江趕緊上前攙扶,嘴上一絲也不客套,直接低聲問道:“文紀此來可是為了什么,是公事還是私誼,還是朝堂上有什么變化不成?”他最近最關注的就是汴京來人,就在今天大早,他已經(jīng)收到蔡絳的信使來報,說是大宋西北風云突變,朝堂上已經(jīng)決定讓他替換老種鎮(zhèn)守秦鳳。
宋江心中一清二楚,李綱突然到訪,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不然怎么會莫名其妙的跑到這里來,想必十有**是來宣喻圣旨的。
對此次納妾,宋江到現(xiàn)在都還沒反應過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納妾?可在這么多人的一致要求,兩個姐姐都已經(jīng)定下了此事,更何況這門親事是自己的合作對象陳啟孟的女兒,宋江也只有默認了下來。
作為一個生活在古代的現(xiàn)代人,他已經(jīng)適應了許許多多和自己的思維相抵觸的東西,可娶一個從未見過面得女孩做妻子,他還真一下有些難以接受。再是難以接受也要接受下來,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婚姻大事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全軍的大事?,F(xiàn)在大局已定,自己再不成親,怎么也說不過去了。
在默然接受這門親事的同時,他又有點擔憂,要是福金知道自己在成親之前,卻在家中娶妾,心中不知道會難受到什么地步。
李綱見宋江發(fā)問,卻是避而不答,只微微笑道:“三郎莫要心急,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只要專心做你的新郎,其他的事情都等到明日再說罷?!?/p>
隨著宋江的出迎,廳中的本州官員們也紛紛出來和李綱見禮。李綱在此處,除了宋江比他官高爵厚,濟州高府尹和他平級之外,其余百官都低他品級不少。再說地方官員和中樞朝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基于這些,他這個姍姍來遲之人,倒還在廳中混了一個上座。左邊是濟州高府尹,右邊是今日最大的人物,宋江新進門側(cè)室紫鵑的父親陳啟孟。
本來按照風俗,為妾者雖有明媒聘娶,但只能坐小轎進門,成婚當日女方家長不能到場的??墒亲嚣N的身份和旁人不同,她是宋江的第一個真正妻妾,家中和宋家還有利益往來,也勉強能算平輩見交。宋家姐妹還指著她趕緊傳宗接代延續(xù)香煙,自然要破一回例,把陳啟孟接進來高堂就坐。這次成親除了行事緊張急促了些,其他一應待遇和正妻也沒什么區(qū)別。
宋家能夠這般寬待自己女兒,陳啟孟心中高興得很?,F(xiàn)在能夠和朝中四品大員同桌飲酒,他更覺得臉上無上的光彩。這等事情便在早幾日前,他就是做夢也沒有想過的。
這個時候,陳啟孟不禁大大的佩服自家的老父,當真是眼光獨到。從此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一般的小官小吏,誰還敢為難與他?只要宋江一日不倒,他的日子就只能是一天比一天紅火。
在老父定下這門親事的時候,陳啟孟心底還為女兒覺得委屈。紫鵑長得模樣俊俏,性子溫婉賢淑,打小便習得女紅也讀過詩書,從十五歲起便能在商鋪幫上他不少忙。杭州城不少富商紳士都想和他結(jié)成親家,只是紫鵑一直不是很想嫁人,他也想著女兒年紀尚小夜不著急。不想竟然被父親逼著送給濟寧侯做妾,要不覺得委屈才是怪事。
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這么想了,濟寧侯昨日悄悄定下親事,今天全州縣的官員就悉數(shù)聞訊而來不請自到,這說明了宋江在朝堂上的影響力,比他預估的還要強大。
再想想當初第一次來到宋莊時的震駭,那個時候他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有錢有勢!
周圍方圓近百里全是宋家的田地,上十萬人口的村鎮(zhèn)中俱是宋家的客戶仆役,此外還有數(shù)千的義勇軍,上萬整齊的民軍,八百里水泊上無數(shù)來往船只,上面都只有一個旗號:“宋“。等閑州官縣官在進了宋莊之后,都要收起回避牌,消了開道鑼。那些六品七品的老爺,從前自己見了只能是點頭哈腰的份,現(xiàn)在他們反要向自己先陪起笑臉。
整個莊子里現(xiàn)在誰不知道,他陳啟孟是濟寧侯爺?shù)睦险扇?。就連他先前暫住的客棧,都死活不肯收他半文房錢,這就是權勢的力量!陳啟孟第一次品嘗到什么叫做權勢,權利這種東西就像是毒品,只要你嘗試過,你便舍不得拋開。
陳啟孟到現(xiàn)在心中還是驚嘆不已,這才叫做一方豪強。比上宋家,杭州城里那些整日糾結(jié)于金銀銅板,蠅頭小利的商賈們,又算得個甚么?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啟孟無比的震驚!他再不后悔將女兒送進宋家的大門,反而他更是下定了決心,要把登州的海運盡快走上軌道,屆時讓紫鵑的兩個哥哥也能求得一官半職,只要有宋江在朝,自己也能光宗耀祖、榮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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