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梟雄 二五節(jié) 黃雀在后

蔡京向官家奏報：“臣聞聽毫州禁軍前幾日大敗于水匪之手，朝中到現(xiàn)在卻不得奏報，似乎有人故意在隱瞞軍情，請陛下明察。”徽宗一驚：“果有此事？童貫！”

“臣在”童貫在蔡京出列那一瞬間就涌上一種不安的感覺，現(xiàn)在他明白了，蔡京怪不得一直一言不發(fā)，原來他等的就是此刻。聽見陛下召喚，急忙走出來躬身行禮。徽宗問道：“童貫，蔡京所說是否屬實？”

童貫無奈：“啟稟陛下，確有此事。”

徽宗大怒：“那為何不早早奏報，難道真的要欺瞞于朕不成？”

童貫急忙跪倒：“陛下，老臣不敢欺瞞，只是戰(zhàn)報昨日方才送到，老臣已是帶在身上，本想就要奏報，不想太師先說了出來。”徽宗臉色鐵青，他知道這種大事本該一上朝便要奏報，到現(xiàn)在方說，童貫肯定是不敢告知自己，所以帶在身上做兩手打算，不然這等大事怎可能拖到現(xiàn)在才說？還是蔡京先說。徽宗也不想深究此事，只喝令道：“還不速速呈上來。”

宮使下來接過童貫手中戰(zhàn)報，呈給徽宗。徽宗從頭看到尾，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啪”的一聲將戰(zhàn)報扔了下來，手指著童貫：“這就是我大宋的禁軍？這就是你麾下的大將？你自己讀一讀，讓諸位大臣們聽上一聽！”童貫撿起戰(zhàn)報，猶豫道：“陛下”徽宗盛怒之時，恨不得直接一腳將他踢出殿去，哪里還會顧忌他的臉面，直接吩咐宮使：“你去讀！大聲讀！”

宮使應(yīng)聲下來，從童貫手中接過戰(zhàn)報，大聲宣讀起來：“河?xùn)|第四將折可存奏報：四月十三日傍晚，有水賊襲東營此戰(zhàn)亡騎軍三千六百九十三人，傷二百七十七人，損失馬匹近四千匹，步軍陣亡丟失弩具兵器近九千具，營帳五百余乘??殺賊近千，傷賊數(shù)百”不得不說，折可存真的是個老實人，這戰(zhàn)報沒有什么水分。或許是因為童貫是他的老上司，他不好意思瞞騙他吧。

蔡京聽得心中大樂，童貫是心中大哭。朝臣震驚，皇帝怒極。

終于宮使讀完了，宣德殿內(nèi)鴉雀無聲，山雨欲來。徽宗皇帝氣極而笑：“童貫，你有什么要說的嗎？”童貫跪伏于地，哭訴道：“臣薦人失察，臣有罪，請陛下責(zé)罰，還請陛下給臣一次機會戴罪立功，臣愿意親自前往毫州平息叛亂。”

徽宗見他哭泣模樣，有些于心不忍，童貫在外統(tǒng)兵近二十載，也算是立下汗馬功勞，就因為一群毛賊責(zé)罰與他，倒是說不過去。徽宗叫人將他扶起，嘆息說道：“一群梁山水匪，竟然調(diào)動朝廷三萬禁軍不能平息，這戰(zhàn)報里也說道水賊只有數(shù)千人，難道我大宋禁軍糜爛至此？那還談什么北伐遼國，收復(fù)燕云？”

童貫再次跪倒，眼淚潺潺而下：“陛下，此并不關(guān)禁軍之事，只因臣用將不當(dāng)所致，北伐乃國之大計，陛下萬萬不可因這一時之挫而失望。”徽宗也只是一時感慨嘴上說說，哪里放的下北伐之事，聞言也不做聲，只等著看其他朝臣要說些什么。

果然，馬上便有反對北伐的朝臣上來攻訐，又有支持北伐之人力爭，一時間朝堂上熱鬧非凡，口水橫飛。就在這時，蔡京又動了，蔡京一動，滿朝大臣立刻停止了爭辯，聽他講話。童貫跪在地上看這蔡京出來，心中冷笑，蔡京你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帶頭反對北伐，今日便是你罷官去職之日。

蔡京出列躬身施禮道：“陛下，北伐乃祖宗遺訓(xùn)，是以必行之事。陛下切莫因小挫而灰心，禁軍之?dāng)。岳铣伎匆粍t在于水土不服，水泊乃是水域，沿岸數(shù)百里何處都可登岸，有利便進，無利則退，想我禁軍都未習(xí)水戰(zhàn)，更是無船只舟輯，勝了也追之不上，無法殲敵。二則是輕敵，我禁軍兵甲齊備，人數(shù)占優(yōu)，面對小股匪盜自有傲敵之心。是以有此大敗，與伐遼成敗卻無半點關(guān)系，請陛下明鑒。”

朝臣紛紛驚駭，這老公相本是最反對伐遼之人，怎么的今日改了口？徽宗卻是大喜，剛才朝臣群情洶洶，要是蔡京再站出來反對伐遼，他真是不知該怎么收場了，不想蔡京將這剿匪失利與伐遼之事撇得干干凈凈，更發(fā)給伐遼之事搬出祖宗的遺訓(xùn)，是必要遵循之事，不由心中大是感動。心道還是蔡京知道朕的心思，這祖宗遺訓(xùn)自是要遵循的，不禁為自己前幾天誤聽梁師成之言欲將蔡京罷相之事慶幸不已，還好自己當(dāng)時猶豫，不然今日誰來為我解圍？

徽宗言道：“蔡京之言甚是有禮，還是蔡太師知大禮莫廢，朕受教之，絕不違背祖宗遺訓(xùn)，絕不廢伐遼之事。”

蔡京聽見心花怒放，知道自己這一寶算押中了。朝臣聽見蔡京都站出來支持伐遼，誰還敢出列反對此事？徽宗看著群臣鴉雀無聲，再無人反對，對蔡京更是滿意。又問道：“蔡京，對水泊匪盜之事，你有何看法？”

蔡京忙行禮道：“臣的看法早便對陛下言過，那便是上上之策，一來我大軍可及早備戰(zhàn)不需糾纏于盜匪，二來用本地之兵治本地之匪，輕車熟路滅匪更加快捷。”

徽宗訝道：“你是說濟州義勇？”

蔡京奏道：“正是，記得紫宸殿臣與童貫大人有賭約在先，一月為限剿滅水匪，現(xiàn)今已過一十八日，只怕童貫大人是不能兌現(xiàn)諾言了。臣請陛下征召濟州義勇前去剿匪，以全北伐大計。”童貫急忙道：“陛下不可，這一月之期尚未到，怎可調(diào)回禁軍用民軍剿匪？”

蔡京緩緩問道：“童太尉，這一月還有一十二天，你能立下軍令狀剿滅群匪么？三萬大軍在毫州徒費糧草，損兵折將，你究竟要讓水匪橫行到幾時？漕運中斷江淮物資不能北上，用什么來籌備北伐？”

童貫?zāi)粺o語，徽宗心中只關(guān)心自家北伐之業(yè)，收復(fù)燕云，自己好做個不弱秦皇漢武的一代帝王，至于這水泊幾千小賊誰去打發(fā)他也不放在心里。見童貫無語，徽宗不耐說道：“就依蔡相言，征調(diào)濟州義勇五月初一趕到汴京，著宋江覲見，南下淮南剿匪！”

事已至此，童貫唯有泱泱退下，蔡京在朝中大獲全勝，一挽頹勢。

官家見再無大臣上奏，便宣布退朝。蔡京志得意滿，在無數(shù)大臣簇擁之下，滿心歡笑打道回府。童貫則是咬牙切齒，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