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冰冷刺骨的江水如同無數根鋼針,瞬間穿透了他們的衣物,狠狠扎入了他們的肌膚,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洶涌的暗流,如同無形的大手,瞬間將他們和那只簡陋的木筏卷入其中,朝著波濤洶涌的江心,狠狠地拖去!
身后的喊殺聲和叫罵聲,很快便被那震耳欲聾的江水轟鳴聲所淹沒。
木筏在湍急的江流中劇烈地顛簸、旋轉,仿佛隨時都會被下一個巨大的浪頭打翻、撕碎!
四人死死地抓住木筏上的藤蔓,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沒有被甩入江中。冰冷的江水不斷地從他們身上沖刷而過,帶走了他們身上最后的一絲體溫。
蕭煜的臉色早已因為失血、寒冷和內傷的復發而變得青紫一片,嘴唇也毫無血色。他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將蘇傾離緊緊地護在自己的懷里,試圖用自己那并不算溫暖的身體,為她抵擋住那刺骨的寒意和洶涌的浪濤。
蘇傾離靠在他冰冷而堅實的胸膛上,感受著他那因為虛弱而愈發微弱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絕望。
難道他們今天真的要葬身在這無渡之江中了嗎?
她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們在江上漂流了多遠。
當蘇傾離再次恢復一絲意識時,首先感覺到的是一陣陣的頭痛欲裂和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的酸痛。她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雖然簡陋但卻異常溫暖干燥的土炕之上?
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茅草屋,墻壁是用黃泥和稻草混合砌成,屋頂的茅草也有些稀疏,甚至能看到幾縷陽光從縫隙中透下來。屋內的陳設更是簡單到了極點,除了一張缺了腿的木桌,幾條破舊的板凳,便只有她身下這張還帶著余溫的土炕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柴火煙味和魚湯的鮮香味。
這里是哪里?
“你醒了?”一個略帶沙啞、卻異常淳樸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蘇傾離轉過頭,看到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皮膚黝黑、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年紀的老漢,正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瓦罐,小心翼翼地朝著她走來。老漢的臉上布滿了風霜的刻痕,但那雙渾濁的眼眸中,卻透著一種山里人特有的善良和淳樸。
而在老漢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同樣穿著粗布衣裙、看起來有些怯生生的老婆婆。
“我……”蘇傾離的喉嚨干澀得厲害,她剛想開口詢問,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姑娘別怕,”那老漢似乎看出了她的警惕和不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雖然有些發黃但卻整齊的牙齒,“是俺和俺家老婆子昨兒個在江邊打漁的時候,看到你們幾個漂在水上,就就把你們撈上來了。看你們都昏過去了,就先帶回了家。”
“你們的同伴也在隔壁屋子歇著呢。”老漢指了指旁邊,“那個高個子的漢子傷得最重,一直昏迷著。還有兩個,倒是醒過來了,只是也都受了不輕的傷,動彈不得。”
蘇傾離聞言,心中一緊!高個子的漢子?是蕭煜!
她顧不上身體的虛弱,立刻就要下床!
“哎哎!姑娘你別動!”那老婆婆連忙上前扶住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卻異常溫和,“你自個兒也發著高燒呢!才剛剛退了一些!可不能再亂動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碗熱氣騰騰的魚湯遞到蘇傾離面前:“來,姑娘,快喝點魚湯暖暖身子。這是俺家老頭子剛從江里打上來的新鮮鯽魚,熬了一宿呢,最是滋補了。”
蘇傾離看著眼前這兩個雖然貧窮但卻善良淳樸的老人,以及碗中那雖然簡陋但卻充滿了暖意的魚湯,心中那份因為連日逃亡和廝殺而變得冰冷堅硬的弦,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柔軟了下來。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多謝……多謝老伯,大娘……”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她接過那碗滾燙的魚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鮮美的魚湯滑過干涸的喉嚨,熨帖著她冰冷的腸胃,也溫暖著她那顆早已疲憊不堪的心。
喝完魚湯,蘇傾離感覺渾身都暖和了不少,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她沒有再休息,而是立刻掙扎著起身,要去查看蕭煜和夜梟、鐵臂的傷勢。
兩位老人見她堅持,也不好再阻攔,只能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來到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的房間同樣簡陋,蕭煜和夜梟、鐵臂三人,正分別躺在用稻草和舊棉被鋪成的簡陋“床鋪”之上。
蕭煜的狀況最差!他雙目緊閉,嘴唇毫無血色,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潮紅,呼吸急促而滾燙!顯然是在江水的浸泡和寒氣的侵襲之下,舊傷復發,體內的雙毒也再次有了發作的跡象!
而夜梟和鐵臂,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也都是臉色蒼白,渾身是傷,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看到蘇傾離進來,兩人都是掙扎著想要行禮,被蘇傾離一個眼神制止了。
“都別動!”蘇傾離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快步走到蕭煜床前,手指立刻搭上了他的脈搏!脈象弦、滑、數,兼而有之!這是風寒外感,引動了內熱和痰濕!再結合他體內的奇毒情況極其不妙!
蘇傾離不敢怠慢!立刻從藥箱中取出金針,用烈酒消毒后,便要為蕭煜施針退熱,穩固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