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天一早,林予安是被一陣不同尋常的呼嘯聲驚醒的。
他掀開厚實的蘆葦門簾,一股強勁而冰冷的北風猛地灌入石屋,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林予安走到庇護所外,頂著凜冽的寒風,將鏡頭對向湖面,“情況有些不妙,起大風了!”
只見往日里相對平靜的奇爾科湖面,此刻波濤洶涌,一道道白色的浪花被狂風卷起,狠狠地拍打在岸邊的巖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天空也陰沉得厲害,厚重的云層壓得很低,隨時都會降下雨雪。
林予安看著在岸邊,被他用尼龍繩拴在樹邊,倒扣著的獨木舟,眉頭緊鎖。
“這種天氣,開拓者號是絕對不能下水了。”
“湖面上的這么大的浪,我的小舟在這種風浪里,跟一片葉子沒什么區別,太危險了。”
出船捕魚的計劃徹底泡湯,這讓林予安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昨天晚上檢查刺網時就已經空空如也,本打算今天重新找一個地點下網,沒想到突然起了這么大的風,今天注定不能在深水區下網了。
回到庇護所,林予安坐在火爐邊,感受著陶磚散發出的溫暖,但心中卻有些焦躁。
“出船釣魚和刺網捕魚這兩條路,暫時都指望不上了。我必須想其他辦法。”
簡單吃過早飯后,第一件事依舊是去檢查陷阱,他首先檢查了之前在林中兔道布置的那些套索陷阱。
然而一連巡查了四個全部的陷阱點,結果都一樣,空空如也,甚至連被觸發的痕跡都沒有。
“看來大風天氣,這些小家伙們也都躲起來了,不怎么出來活動。”
他又嘗試著在之前發現松雞的那片云杉林附近搜尋了一番,但除了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木和滿地翻滾的落葉,連松雞的羽毛都沒看到一根。
沒辦法,他只能儲備更多的干柴,以應對未來可能會出現的下雨天。
林予安回到庇護所,打開他的食物儲備袋,里面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幾塊煙熏魚干,一小捧堅果,還有一些之前曬干的漿果。
“情況確實有點嚴峻了。”
“這些食物,如果省著點吃,最多還能支撐兩三天。也就是說,如果明天再沒有新的食物進賬,我可能就要斷糧了。”
一種強烈的食物危機感,如同這屋外的寒風一樣,開始侵襲他的內心。
他再次意識到,之前的幾次成功狩獵,無論是河貍還是松雞,是有多么大的幸運成分在,而荒野的常態,是匱乏與不確定。
“不能再守著這幾種捕獵方式了!我必須主動出擊,擴大搜索范圍,嘗試新的狩獵方法。”
下午風勢略有減弱,依舊寒冷。湖面上的浪頭小了一些,但依然不適合獨木舟航行。
林予安不再等了,開始行動起來。
他首先將目標鎖定在那些之前他認為“性價比不高”或者“處理麻煩”的潛在食物來源上。
“之前我主要關注的是肉類,但現在,任何能提供能量的東西都不能放過。”
他想起了之前在探索中發現的一些高大蕨類植物的根莖。
“我知道某些蕨類植物的根莖富含淀粉,在一些原始部落,是重要的食物來源。”
“但我需要非常仔細地辨認,并進行正確的處理,比如長時間的浸泡、搗碎、漂洗,以去除有毒物質。”
“這是一個高風險的選擇,但如果能確認是安全的品種,并掌握正確的處理方法,也不失為一種應急食物。”
他還想到了樹木的內皮,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一些樹木如松樹、樺樹的內層嫩皮是可以食用的,含有少量糖分和營養。
除了這些的植物來源,他還將目光投向了更小型的動物。
“之前我可能不太看得上那些小不點,比如林鼠、田鼠。”
林予安對著鏡頭,表情有些復雜,“在生存面前,沒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蛋白質就是蛋白質。”
他開始在庇護所周圍,以及一些枯木、石碓附近,仔細搜尋這些小型生物的蹤跡,并嘗試制作一些更小巧、更隱蔽的微型陷阱。
比如用細線制作的“吊脖套”,或者用石片和細木棍搭建的“微型壓板陷阱”。
在布置微型陷阱的同時,他也沒有放棄對大型獵物的渴望。
雖然天氣不佳,但他還是決定進行一次短途的追蹤和偵查。
他在深林中轉了三個多小時,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大型動物的痕跡。
傍晚時分,林予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庇護所。
今天的收獲依然不理想。
蕨類根莖的辨認和處理過于復雜,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輕易嘗試。
樹木內皮他刮了一些,但嘗了嘗,味道苦澀難咽,只能作為最后的底線。
而今天布置的多個微型陷阱,一無所獲。
林予安苦笑著,“看來,大自然是想考驗我的極限了。”
庇護所內的氣氛有些壓抑,食物的匱乏,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林予安搓了搓有些冰冷的雙手,打開自己的食物儲備袋。
“雖然今天的探索收獲不佳,但生活總要繼續,晚餐也不能馬虎。”
“而且,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證能量的攝入,才能有體力去應對明天的挑戰。”
他從食物儲備袋中,取出了幾塊煙熏魚干,這些魚干是他之前捕獲的狗魚。
經過煙熏處理后,呈現出誘人的紅褐色,散發著淡淡的煙熏香味,但也因為多日的存放而變得有些干硬。
他又從另一個小陶罐里,用木勺舀出了一小塊凝固河貍油。
林予安將那個不銹鋼鍋架在火爐的灶口上,待鍋燒熱后,他用小刀切下一大塊河貍油,投入鍋中。
“滋啦——”
河貍油在高溫下迅速融化,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一股濃郁而獨特的油脂香氣瞬間在石屋中彌漫開來。
待油溫升高,他將那些干硬的煙熏魚干切成大小適中的塊狀,然后投入熱油鍋中。
“煙熏魚干本身比較干硬,用河貍油稍微煎炒一下,讓魚肉吸收油脂變得滋潤一點,還能激發出更濃郁的香味。”
“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我配合著熏魚吃掉更多河貍油,我可不想有一天只能干吃河貍油。”
林予安用筷子小心地翻動著鍋中的魚塊,確保每一面都能均勻受熱,并且裹上那層金黃的油脂。
當魚塊被煎炒得外焦里嫩,表面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澤時,林予安才將其從鍋中盛出,放在一個干凈陶碗中。
沒有米飯,沒有蔬菜,只有這幾塊用河貍油和煙熏魚干。但在此時的林予安眼中,這無疑是一頓值得期待的美味。
他拿起一塊尚帶著滾燙溫度的炒魚干,吹了吹氣,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嗯——!”
林予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咀嚼的動作也變得格外享受。
經過河貍油的煎炒,原本干硬的煙熏魚肉變得酥嫩!煙熏的味道被油脂完美地激發和包裹。
林予安含糊不清地贊嘆著,一邊快速咀嚼,一邊感受著那份由油脂和蛋白質帶來的純粹滿足感。
他一塊接一塊地將那些炒魚干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連碗中殘留的那些帶著魚肉碎屑的油脂,他都用手指小心地刮起來,送入口中,不浪費任何一點一滴。
當最后一塊炒魚干也下了肚,林予安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感受著口中殘留的余香。
他看著那個剛剛炒過魚、鍋底還沾著一層金黃色油脂和些許魚肉焦屑的不銹鋼鍋,眼中閃過一絲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