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華灰暗的兩眼瞪得溜圓,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什么?失憶了?那他現在人在哪?”
黃小鬧說,李元山當年隨部隊出征時,怕李恩華四處打聽他的下落,便改了名叫李一恒,“恒”字則代表他為國奉獻的恒心。
他隨部隊一路南下,大大小小的戰役經歷無數,救下的傷員更是無數。
戰爭到了后期階段時,他所在的部隊后方營區被一顆炮彈襲擊,他被炮彈炸飛了數米高,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頭部卻受了很嚴重的傷。
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他的傷情自然也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他就那么昏睡了幾個月,等他再次醒來時便失憶了……
又過了沒多久,戰爭便結束了,他的長官本想讓他回家頤養天年,可他卻說什么也想不起來自己的家在哪。
他只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女兒還嫁給了一個洋人??蓞s又想不起來自己的女兒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是怎么嫁給洋人的,他更是想不起來。
每次深究這些問題的時候,他便會頭疼欲裂、痛不欲生,所以他便不想了,每日靠看醫書來打發自己。
又過了沒多久,因為歷史的特殊原因,李元山不得不跟隨部隊退到了臺灣。
其實他也可以不用去的,可他沒有家人,又不知道家在哪,不跟隨部隊離開他又能去哪呢?
李恩華連忙追問:“你是說,我岳丈他如今人在臺灣?消息是否可靠?具體位置能否告知?!?/p>
黃小鬧連連點頭:“消息自是可靠。這消息,可是我們當地土地公,拜托了諸多地區的城隍土地才打探到的消息?!?/p>
我心里狂喜,是烏祈!是烏祈幫忙找到的李元山下落!
這家伙個真厲害,看來老話說:衙門有人好辦事,如今看來,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啊。
黃小鬧見我興奮個沒完,便清了清嗓子提醒我別亂他心神,緩了口氣他繼續說道。
“他現在人就在臺灣的高雄的汐港鎮的騎樓里,你到了汐港大道,第二排第四個房子就是他家。
他家門口常年放個藥碾,門頭上還掛著幾副中藥包,那都是你岳丈施舍給四鄰的湯藥,上面寫著每副中藥的用途,街坊四鄰誰有需求就會自動領取,再往你岳丈家門口的藥碾里扔些零錢。
可你岳丈從不用里面的錢,他會把這些錢捐給慈善機構,或是直接施舍給乞丐。他在那里的名聲很好,你去了一打聽就能找到他。”
李恩華眼中含淚,他哽咽著說道:“沒錯,之前他也是有在門頭掛藥的習慣的,而這個習慣連我自己都快記不起來了,更沒對別人講過。
既然黃仙連門頭藥都能說得出來,那想必他定是我岳丈不會錯了。只是我沒想到,他都失憶了,居然還能保留門頭掛藥的習慣,著實讓我震驚??!
黃仙,老朽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請受我一拜……”
李恩華說著,便撩開蓋在腿上的毯子,兩手用力撐著輪椅便要往地上跪,李家眾人連忙上前攙扶,勸慰他別激動,身體要緊。
黃小鬧見他這樣,聳聳肩膀,尖笑了一聲:“嘿嘿嘿,老人家,您不必如此,你的心情我已知曉,不過眼下,您還是趕緊安排去和你岳丈見一面吧。
李元山他老人家一生行善積德,無畏布施無數才能如此長壽,他這年歲已高,能活這么久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盡早接他回來,讓他落葉歸根才是要緊的啊!”
人活到李恩華這個歲數,還有什么看不開的,他本想著有生之年能找到岳丈的尸骨,把他好生安葬在自家祖墳已經是能了卻他的心愿了。
可沒想到,上天卻如此地眷戀他,他的岳丈居然還活著,李恩華都已年近百歲,卻還有機會能與岳父重逢,還能親口喚上一聲父親,這對他來說是多么大的福澤啊……
李恩華擦了擦渾濁的眼眸,對著李木子父親連忙交代道。
“快去訂機票,要最早一班前往臺灣的飛機,我要親自去接岳丈回家,快去!”
李木子的父親也紅著眼,他蹲在李恩華的身邊,哽咽著應道。
“好!老爺子,我陪您一起去,我們全家都去,去接外公回家!”
李木子的母親卻拽了下李木子父親的胳膊,和他小聲耳語道:“你冷靜點,這事還沒有最后確定,萬一你把老爺子整去臺灣后又沒見到外公怎么辦呢?他身體本來就不好,禁不住打擊的?!?/p>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之前李家眾人一直都在往尋找李元山的尸骨上用勁。
而之前請的算命先生,也都在算老爺子尸骨上在那,沒一個人說他還活著,只有我這么說,她自是不信。
她這么一說,李木子的父親也是猶豫了一下,他張口剛要勸慰自己的父親,讓他獨自一人先去探探虛實,可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李恩華的極力反對。
“不用猶豫了,是不是你外公我一去便知,你從未見過你外公,他又失憶了,你如何能探出虛實,只有我親自去才能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外公!
這事就這么定了,我們全家一起去,如果此人是你外公最好,如果不是,我們全家就索性在臺灣玩上幾日,就當旅游了。
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呢……”
見李恩華態度如此堅決,李家眾人自是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隨了老爺子的心愿,定了最早的一趟航班,決定全家都前往臺灣。
……
事情處理到這,黃小鬧本應打道回府了,可他卻賴在我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恩華看出他有話要說,便問他是否還有什么要囑咐的。
黃小鬧卻笑了一聲說道:“嘿嘿嘿……李老先生,我沒什么要囑咐你們的了,只是剛才這酒喝得著實不過癮,你能不能和你這兒媳婦說說,讓她通融通融,讓我暢飲幾碗呀?”
李恩華笑了一聲,問他是否能保證我的健康問題。
黃小鬧見有松口,連連點頭,說酒是喝到他肚子里的,一定不會傷到我。他出來一趟不容易,就想好好喝上幾杯而已。
見他這么說,李恩華立即命人準備酒席,用來款待黃小鬧。
黃小鬧一聽,不光有酒,還有肉吃,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在沙發上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興得就跟個孩子似的。
眾人見他這樣,只是覺得這仙家童心未泯十分有趣,倒也沒說什么。
沒過多久,黃小鬧就被請到了餐廳,滿滿一桌子的菜,把黃小鬧看得口水直流,他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燒雞,對著雞屁股就咬了下去。
我急得在心里哇哇大叫:“黃大仙兒,您別用我的嘴吃雞屁股?。∥议L這么大都沒吃過這玩意,多惡心?。】焱铝?!”
黃小鬧卻閉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一邊撕咬著雞屁股一邊說道。
“哎呀沒事,這都是我吃的,又不是你吃的怕啥!”
我見勸他沒用,便催動意念與他暗暗較勁,黃小鬧剛要把雞屁股往嘴里送,我就把胳膊一個勁地往后拉,腦袋還使勁往后仰。
黃小鬧不甘心,舌頭伸得老長,腦瓜子一個勁地往前使勁,可他一往前使勁,我就使勁往后使勁。
那場面在外人眼里看我就跟抽風了似的,胳膊舉得溜直,伸著舌頭,腦瓜子還一抽一抽的。
李木子的母親皺起眉頭,滿臉擔憂地說道:“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黃仙在折騰她呀?”
黃小鬧氣地破口大罵:“你這小弟馬,我不過借你身子吃幾塊肉,你就這么小氣,別逼我跟你動手?。 ?/p>
我也不客氣地回懟道:“你答應我不吃雞屁股,我就讓你吃!”
他冷哼一聲:“哼,吃雞不吃屁股,那還吃個屁??!都是雞身上的部位,怎么別的地方就能吃,屁股就不能吃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吃!”
“那就別怪我困你死竅了!今天這屁股我是吃定了!”
他話音剛落,我就感覺眼前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有了知覺時,睜眼正看見自己舉著一瓶白酒往嘴里猛灌呢,耳邊還傳來黃小鬧帶著醉意的一聲慘叫。
“啊……天佑老仙,讓我再喝一口吧!”
隨后我便恢復了知覺,他這在我身上突然地一撤,那白酒的味道就直接進了我的嘴里,我被辣得一下子就噴了出來,但仍有一大口酒被我咽了下去。
我只覺得胸口被辣得火辣辣的難受,食道跟被燒著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