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們來到了醫院。手術室外,姥爺正和竇明俊站在一起,焦急地等待著。
看到我們,姥爺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竇明俊也趕緊走上前,和白澤打了聲招呼:“小白總,您來了。”
白澤微微點頭,輕聲問道:“怎么樣了?”
竇明俊無奈地搖搖頭,對白澤說:“不知道啊,人已經送進去有一會兒了,可這么長時間也沒人傳個消息出來。”
白澤拍了拍姥爺的肩膀說道:“姥爺,您先別急,沒有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這說明現在人還在搶救中沒什么意外發生。”
顯然白澤這話,姥爺是聽不進去的,他把我拉到一邊,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對我說道。
“瑤啊,你是先生,如今你又學有所成,能不能幫你弟弟算一卦,看看你弟弟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我搖搖頭,輕聲安慰他道:“姥爺,我不是算不出,是我不能算。我拜師時,師父是有和我交代過門規的,其中一條就是不能幫親人算生死。他是我的弟弟,我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啊!”
姥爺嘆了口氣,唉聲道:“唉……也罷,這都是個人的命數,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看他個人的造化了。”
我剛要開口安慰姥爺幾句,白澤卻低聲說道:“早年間,我有幫孟瑤的父母算過八字,他二人的八字中顯示,他們命中的確會有一子,而且這孩子的緣分和他們并不好,他們夫妻二人會因為這個孩子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也會因為這個孩子分道揚鑣,斷了夫妻緣分。而且,這個孩子會早亡……”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白澤。
“你為什么從來沒跟我說起過這些?”
白澤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你都從來不與人主動提起你爸媽,我怕和你說了之后,你會傷心。”
姥爺在一旁聽到這話,臉色變得煞白:“白澤,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孩子真的會是個短命鬼?”
白澤輕輕嘆了口氣:“姥爺,這只是命數的一種可能性。你要知道人的命運是可以轉變的,我和您說這些,也是想讓您有個心里準備,不想他真有點什么事,您會想不開……”
姥爺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只是靠在墻上小聲嘟囔道:“這孩子可憐啊,得了這種病,還被親生父母給拋棄了……”
我頭緊緊貼在姥爺的懷里,告訴他,這孩子叫天萊,孟天萊。之前一直跟著我爸媽乞討為生……
我把在于鳳秀那得知的情況,都和姥爺講了一遍。
姥爺說:“哼……天萊,這名字起得這么大,一尋思就是他奶奶活著時一早就給起好的,起這么大的名字能好養活才怪了!還不如叫個狗剩好。”
我笑著說:“行,姥爺,只要他挺過這一關,我們就給他改名叫狗剩,實在不行咱就把他姓也改了,讓他隨您姓,姓于。叫他于狗剩怎么樣。”
姥爺笑著連連說好,白澤卻在一旁說道:“于狗剩名字是挺好,但我覺得叫他于德水會更好,我之前推算過你弟弟的出生日期,如果沒算錯的話,他大抵是命里缺水的。‘于德水’這個名字不但能補足他五行中的水,還蘊含著如魚得水、平步青云之意,以后的生活定會順風順水……”
本來我和姥爺就是胡說八道,緩解下緊張的氣氛而已,誰知道他這么一說姥爺卻認真了起來。
他點點頭:“嗯……于德水這名字聽起來很是不錯,賤名好養活,而且寓意也好,咱們就叫他于德水。”
“啥?姥爺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這往后我帶他出去玩,別人問我他叫啥,我咋說啊,我說他叫于德水?”
姥爺說:“哎呀,瑤啊,你就別太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啦。白澤那可是咱們家的大貴人,他給取的名字,準能保佑你弟弟慢慢好起來。咱就定下叫于德水了,別再糾結這個事兒了,就這么著吧。”
我無奈地看著姥爺,知道他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忍不住回頭瞪了白澤一眼,卻發現這家伙居然躲在一邊在偷笑,似乎對姥爺的決定也有些意外……
“白澤你……”
我舉起拳頭上前就要捶他,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對我說道:“好了,別鬧了……和你說個正經事。”
“什么事,你說。”我把手抽回來,抱著膀子噘著嘴斜了他一眼。
白澤說:“瑤啊,之前我一直認為你會恨你爸媽,乃至會因此牽連到你弟弟,連他一起恨,所以一些事情并沒和你提起過。”
“什么事?”我皺眉。
他說其實前些年,他算出我弟弟短命時,就有和我師父研究過此事,問師父像我弟弟這種命格,要怎么才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躲避災殃。
師父說,唯有自幼把我弟弟送去廟里潛心修行,才有可能讓他順利長大成人。
“所以我想說,二道山的地藏廟我已經在建了,如果建得順利的話,中秋節左右便能投入使用,你們要不要考慮考慮,等他手術成功后把他送到廟里。”
我聽了白澤的話,心里猛地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了。
“把我弟弟送去廟里?那他得多孤單啊,他還那么小,正是需要親人陪伴的時候,這怎么行呢?”
姥爺在一旁也面露猶豫之色,咂咂嘴說道:“白澤啊,這事兒可得好好琢磨琢磨,雖說咱是想讓德水能平平安安長大,可把個孩子從小就扔在廟里,也太可憐了呀。”
白澤微微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姥爺,我理解你們的顧慮,可師父既然這么說了,想必是有他的道理。那地藏廟平日里也會有不少香客往來,倒也不至于讓德水太過孤單,而且在那種清凈之地修行,說不定真能幫他躲過命中的災劫呢。”
我咬著嘴唇,心里十分糾結,一方面實在舍不得讓弟弟小小年紀就離開親人去廟里生活,可另一方面,又害怕他真如那命數所言,遭遇什么不測。
“白澤,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非得把他送去廟里才行?”我帶著一絲期盼問道。
白澤輕輕搖了搖頭:“目前來看,這或許是最穩妥的辦法了。我和師父也是反復思量,權衡利弊之后才這么提議的。不過,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你們手里,我只是把這個辦法說出來供你們參考。”
其實我心里也清楚,既然師父當年都這么說了,想必這也是德水未來的唯一出路……
姥爺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糾結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
“要不,咱先等德水這手術徹底恢復好了,看看情況再說?萬一他往后身體越來越結實,也沒那些個災禍了,那不就不用去廟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