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您這眼睛,還有您這手……不行啊,您這被燙的也太嚴重了,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劉姥姥用嘴吹了吹眼看腫成饅頭的左手。
“沒事的,就是起水泡了,一會啊,我拿針把這水泡挑開,再烀上點大醬就能好!別大驚小怪的,動不動就去醫院。醫院是啥好地方啊?這么點小事就要去醫院!你們倆啊別太緊張了!”
“劉姥姥!”我急得直跺腳。
她卻擺了擺手:“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剛才啊,我就是忘了剛刷完鍋,鍋里的水還沒燒干我就把油倒里面了,這才被嘣到的!
哎呀,我倒沒事,就可惜地上的那幾個雞蛋了!那可都是剛開襠的小雞子下的蛋,我還尋思著拿那幾個雞蛋給你們倆好好補補呢!這下好了,都粹地上了!”
看著劉姥姥強忍著疼痛還在可惜那幾個雞蛋,我的心里一陣酸澀……
“劉姥姥,雞蛋沒了可以再下,可您的傷不能耽擱呀,用針挑水泡再涂大醬這種方法可不行,萬一感染了怎么辦?”
白澤也在一旁嚴肅地說道:“劉姥姥,瑤瑤說得對,您就聽我們一次吧,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我們才能放心。
可即便我倆都這么說了,老太太依舊是很固執:“我說不用就不用!”
“唉,對了瑤瑤,你不是最愛吃劉姥姥蒸的辣椒燜子嗎?正好劉姥姥前天剛蒸了一碗,我都沒怎么吃,你等著姥去給你拿辣椒燜子去!”
白澤趕忙攔住了她:“劉姥姥,您老快別忙活了,要不你告訴我在哪,我去拿?!?/p>
我也跟著說道:“是啊劉姥姥,您快別忙活了,您看您這眼皮這一會功夫,腫的都快睜不開了,要不就讓白澤去弄吧,您要是說啥都不肯去醫院,咱就在家處理下傷口啊!”
劉姥姥嘆了口氣:“唉,那行吧,那小白啊,劉姥姥就麻煩你了?。±苯窢F子就在上面碗架柜里那,你打開柜門找找看!”
“好,您老快讓孟瑤幫您處理下傷口吧?!?/p>
“唉,好……”
……
白澤把辣椒燜子擺到桌子上后,又回到下屋地,刷了一遍鍋。
剛才那個燒糊的鍋底,就是他拿刷鍋球刷了好幾遍才刷出來的。
一會兒工夫不到,他這又刷了一遍鍋……
這還沒完,刷完鍋之后,他又在鍋里加了滿滿一鍋的涼水,下面灶坑里的火實在是太旺了,撤是撤不出來了,只能加點水讓灶坑里的火繼續燒著,省著一會干鍋。
這些忙完之后,他又拿著衛生紙把地上的雞蛋液擦了個干凈,再拿著掃帚把下屋地里里外外都掃了一遍。
最后他又拿著抹布,從鍋里舀出兩瓢剛燒過、還帶著熱乎氣的清水,將剛才濺在廚房各處的油點擦了個干凈。
……
我坐在里屋炕上,一邊用了過過火的縫衣針幫劉姥姥挑著水泡,一邊偷眼看著他在廚房里來來回回地忙活著。
你還別說,咱這位大少爺干起活來還是挺像樣的,完全沒有一點富家公子哥的架子,那活干的,真是比我干活利索多了。
哎呀,瞧他這般能干的模樣,我心里頭止不住地感激師父,就連師父家的八輩子祖宗,我都得好好感謝一番!
真心感謝師父呀,幫我教育出個這么好的夫婿來。
哪怕日后他真的破產了,從富有的資產階級一下子淪為無產階級,我也絲毫不會害怕。
看他這么體貼入微、擅長操持家務的樣子,就算以后他真破產了,請不起保姆,那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務活,他肯定也能一人全包了!
曾經的豪門闊少,以后淪為給我洗衣做飯,為奴為婢……
哎呀,就是光是想想都覺得過癮,嘿嘿嘿!
……
我幫劉姥姥把水泡里的水都放出來之后,便在她家的藥盒里開始翻找著外用藥。
劉姥姥家的藥盒子里一共沒有幾樣藥,可我找了半天,硬是連瓶紫藥水都沒被我找到。
劉姥姥見我不死心,不禁嘆了口氣。
“唉,瑤啊,你別找了,我平時根本就不準備外用藥的!真要是受傷了,我就去堂屋上柱香,再拿香灰泡白酒敷在傷口上就能好!只是這幾年,仙家不給我感應了,估計我去上香,那香灰也是沒用的……”
說到這,她神情突然有些落寞了下來。
劉姥姥眼神黯淡,可我眼里一下子卻有了光。
“劉姥姥,要不我去堂屋上香,幫你向仙家求一些香灰吧,畢竟我可是你的接班人,我想黃家仙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劉姥姥一拍大腿,可是由于她動作太大,一下子撐到了手背,沒忍住她又哎呦了一聲:“哎呦,嚯……可夠疼的!”
“劉姥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瑤啊,要不就按你說的,你去給老仙兒上柱香,看看老仙還愿不愿意管我這個老婆子!”
“好!”
……
到了堂屋后,我恭恭敬敬地點燃了三柱香,隨后,又對著堂單拜了三拜。
“老仙兒們,你們誰在家呢?劉姥姥被燙傷了,家里又沒有外用藥,弟子想借用一點仙家的仙氣去給劉姥姥敷藥,你們誰能顯顯靈,幫幫我……”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黃天佐顯現在了堂單之上。
“小弟馬不必驚慌,本仙家幫你……”
說完,他對著香頭吹了一口仙氣,隨后就見原本燒得十分緩慢的供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燃燒了起來,他一口氣吹完,三根香已燃至根部。
見此情形,我連忙跪地,對著黃天佐連磕三個響頭。
“多謝天佐老仙兒相助,孟瑤在此替劉姥姥謝過了!”
黃天佐對著我笑了笑:“小弟馬,且起來吧。你今日所見老弟馬之狀態,實則是她平日里的常態。往昔歲月里,有我等仙家暗中護持,她雖記性漸差,卻也未曾遭遇大的災禍,更未受過這般傷痛。
只是今日,本堂仙家知曉你等 會來此接老弟馬前往市里生活,故而暫收庇佑之力。
個中緣由,想必你稍加思索便能明白。自老弟馬患上此癥,她的性情愈發固執,若我等今日依舊如往常般護佑,她定然難以察覺自身生活已然存在諸多不便,更不會意識到自己需要他人照料,自然也不會心甘情愿地隨你們離去。
因此,我等此番有意為之,便是要讓她親身體會,明白自己當下的處境,清楚自己究竟能否獨自生活,是否真的無需他人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