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不死心,掛斷后又立刻重撥。
第二次,依舊是漫長的等待音。
林燁咬著牙,按下了第三次撥號鍵。
這一次,電話終于在響了七八聲后被接通了!
“喂,你好,XX證券合規(guī)部。”一個年輕的、略顯公式化的女聲傳來,聽起來沒什么感情。
“你好,”林燁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有禮貌,“我今天收到了貴部門發(fā)來的郵件通知,說是我的賬戶需要配合調(diào)查,想咨詢一下具體情況。”
“林先生是嗎?”對方頓了一下,似乎在查詢什么,“哦,是的,我們系統(tǒng)里有記錄。您是收到了配合調(diào)查的通知郵件吧?”
“是的,”林燁追問道,“郵件里沒有說明具體是什么原因,只是說交易異常。我想問一下,具體是指哪方面的異常?是我操作上有什么問題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林先生。”對方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是標準的話術(shù),“具體的調(diào)查內(nèi)容和要求,郵件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寫明了。您只需要按照郵件要求,準備好相關(guān)材料,在指定時間到我們辦公室接受問詢就可以了。屆時會有負責(zé)的同事跟您詳細溝通。”
“那請問負責(zé)我這個案子的是哪位?”林燁試圖套取更多信息。
“我們內(nèi)部有分工,到時候您來了就知道了。”對方顯然不愿透露更多信息,語氣依舊平淡,“林先生,請您務(wù)必重視此次調(diào)查,按時前來,并確保所提供材料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否則可能會對您的賬戶產(chǎn)生不利影響。”
林燁聽到這公事公辦、滴水不漏的回答,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強烈。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再次問道:“郵件上說的時間是周五下午兩點,這個時間點我可能不太方便,能不能安排在其他時間?比如……提前到明天或者后天?”
他必須爭取時間!必須在周五之前解決這個問題,或者至少摸清楚對方的底細!
然而,對方的回答再次將他的希望澆滅:“抱歉林先生,問詢時間是由我們部門領(lǐng)導(dǎo)統(tǒng)一安排的,我這邊沒有權(quán)限更改。不過,我可以記錄下您的請求,向上面反饋,如果有變動會再通知您。”
又是這種拖延的說辭!
林燁的耐心終于耗盡,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反饋?等你們反饋黃花菜都涼了!我要求現(xiàn)在就跟你們的負責(zé)人通話!陳伊諾副總監(jiān)是嗎?讓她來接電話!”
他必須直接和能做主的人對話!他不能再被這些小兵卒擋在外面!
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被林燁突然強硬的態(tài)度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職業(yè)化的冷靜,只是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奈:“抱歉林先生,陳總監(jiān)現(xiàn)在正在開會,暫時無法接聽您的電話。您的訴求,我會記錄下來,并在第一時間轉(zhuǎn)達給她。”
“開會?!”林燁怒極反笑,“又是開會!你們這是故意的吧?!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就要跟她通話!否則我就去證監(jiān)會投訴你們!投訴你們惡意刁難客戶!濫用職權(quán)!”
他試圖用投訴來施壓,逼迫對方讓步。
然而,電話那頭的女專員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委屈和無力感:“林先生!請您冷靜一點!我真的只是一個負責(zé)接電話的專員!陳總監(jiān)在開會是事實!我沒有權(quán)限打斷她的會議!您的訴求,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提交的!您就算投訴我,我也沒辦法變出一個總監(jiān)來接您電話啊!我也很無奈啊!我只是個專員,我說了不算呢!”
“……”林燁聽著她這帶著哭腔的抱怨,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他知道,再跟這個小專員糾纏下去,也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只會浪費時間。
“好!很好!”林燁咬著牙,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你告訴你們陳總監(jiān),我林燁,等著她的電話!”
說完,他便“啪”地一聲,狠狠掛斷了電話!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林燁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滿了憤怒、焦慮和一絲……深深的無力感。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沒有關(guān)系,沒有人脈,看似龐大的財富和所謂的先知能力,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對方甚至都不需要直接出手,只需要動用合規(guī)程序,設(shè)置一個時間陷阱,就能讓他陷入進退兩難、寢食難安的境地!
這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來自更高層面的碾壓!
讓他感到窒息!
周五下午兩點去接受問詢?
這時間點卡得太刁鉆了!
周五下午兩點,股市還沒收盤。
如果問詢不順利,對方當場翻臉,直接采取措施凍結(jié)賬戶、限制交易,那他手里的【藍海科技】就真的成了燙手山芋!想賣都賣不掉!
而現(xiàn)在距離周五,還有整整四個交易日!
按照系統(tǒng)的【每月大情報】指示,【藍海科技】至少有300%的漲幅,也就是說股價會超過40!
他現(xiàn)在賬戶里有2.5萬手的股票。如果能拿到40元再賣,那就是剛好一億的總市值!扣除本金和負債,純利潤能達到驚人的7000千萬!
可如果現(xiàn)在就因為害怕,立刻清倉賣出……雖然也能賺3千多萬,但比起預(yù)期的7000千萬,直接腰斬了一半!
這簡直是割肉般的痛苦!
他不甘心!
可是……如果不賣,萬一周五真的被凍結(jié)賬戶,那可能就是血本無歸!
巨大的貪婪和冰冷的恐懼,在他心中瘋狂地撕扯著!
林燁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媽的!”他低吼一聲,胸口劇烈起伏著。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林燁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他必須主動出擊!必須找到破局的方法!
他開始瘋狂地轉(zhuǎn)動大腦,思考著所有可能的應(yīng)對策略……
找關(guān)系?
他認識的人里,誰有能量能影響到證券公司的合規(guī)部門?
方晴?她只是個銷售經(jīng)理。
大頭?求他幫忙,很可能會被吃掉!這些人更不講規(guī)矩,給他一點機會,都可能成為把柄!
硬闖?直接去找那個陳伊諾?可對方明顯在躲著他,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樣?在人家的地盤上,自己能討到好?
林燁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無論往哪個方向掙扎,似乎都只會越陷越深……
就在林燁心中那股冰冷的恐懼和無邊的怒火瘋狂交織,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時候,周敏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喂,林總!”周敏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慌亂,“不好了!剛才……剛才文化、消防、衛(wèi)生好幾個部門的人聯(lián)合上門檢查!東查西查,挑了一大堆毛病!最后……最后直接開了一張罰單,要罰我們十萬塊!”
又來?!
林燁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證券合規(guī)調(diào)查!
公司聯(lián)合檢查罰款!
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現(xiàn)在百分之百可以確定——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
而且對方的能量極大。
這幫隱藏在幕后的“公子哥”、“二代”們,已經(jīng)嗅到了他這塊“肥肉”的香味,開始動手了!
今天的這一切,僅僅是一個警告!一個下馬威!
他們是在告訴他:你的底細我們清楚,你的軟肋我們知道,我們可以輕易地拿捏你!
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更狠、更刁鉆的招數(shù)在等著他!一步步將他逼入絕境,最終將他連皮帶骨地吞下去!
林燁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在絕對的權(quán)力和背景面前,他引以為傲的金錢和系統(tǒng),似乎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除了錢……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可以抗衡的背景,沒有人脈,沒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巨大的無力感和被步步緊逼的憤怒,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在他心中瘋狂地積聚著!
他需要宣泄!需要將這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火焰狠狠地發(fā)泄出去!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方晴發(fā)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林燁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暴戾,接通了視頻。
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方晴那張因為激動而滿面紅光的臉。
“老公!老公!又漲停了!又漲停了!第九個了!我的天啊!你太神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著你肯定沒錯!”
她身后的背景,是那再熟悉不過的、她家臥室的天花板和吊燈。
林燁看著屏幕里那個還在為區(qū)區(qū)一個漲停板而興奮尖叫的女人,看著她身后那熟悉的背景,心中的怒火和毀滅欲瞬間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而充滿侵略性:
“你在家里?”
方晴被他這突然轉(zhuǎn)變的語氣和陰沉的眼神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滿了警覺和一絲不安:“是……是啊,在家里呢。怎……怎么了老公?”
“沒什么。”林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在家就好。”
方晴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你……你想干嘛?林燁!光天化日之下的!”
“對!”林燁低吼一聲,眼神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就是要光天化日之下!”
“你在家里給我等著!”林燁幾乎是咆哮著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掛斷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