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小儒仙 第262章 月淡高樓

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那婦人的睜眼，自然...子玉仙也看到了。

子玉仙呆呆的看著池中的婦人睜眼，呆呆的看著婦人緩緩的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雙目之中，猛然滑落了兩滴淚水。

“母親......”子玉仙看著面前那熟悉的面容，聲音哽咽。

他等了上萬年，只為這一刻.....

“何苦呢？”婦人雙目含淚的看著面前披頭散發(fā)身軀虛無之人，聲音帶著指責(zé)和凄苦。

子玉仙癡迷的看著婦人，像是一瞬間回到了那個小鎮(zhèn)之中，他又變成了那個頑皮搗蛋的小孩。

“不苦，只要能再見到母親......哪怕再等上數(shù)萬載，也值。”

“孩兒還想吃母親煮的蛋花粥，還想聽母親的諄諄教誨......”

“若無母親，孩兒修煉又有何意義呢？”

子玉仙開心的笑了起來，宛若他修煉之后第一次回家時一般。

婦人雙目含淚的看著漸漸越發(fā)黯淡的子玉仙，看著子玉仙滿臉的滄桑之色，心中萬般疼痛。

“可是......你為救我，殺了那么多的人......這般罪孽，我又如何擔(dān)得起呢？”

子玉仙雙目通紅，搖了搖頭，“不用母親擔(dān)，若有罪孽，孩兒擔(dān)著便是了......”

他所殺每一個人之時，自己又何嘗不是痛苦的......

那些他相熟之人，那些他陌生之人。

他們死前的絕望嚎叫，死后的怨念，都盡數(shù)刻在他的神魂之中。

只是，執(zhí)念啊......

與母親相比，再多的罪孽，也不及讓母親復(fù)活的執(zhí)念重。

這世間若有因果，盡數(shù)落于他頭上便是，哪怕萬劫不復(fù)，他也......甘之如飴。

婦人緩緩的搖著頭，眼中盡是疼惜。

看著已然接近極限的子玉仙，婦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再說什么。

而子玉仙卻毫不在乎，只是有些惋惜的開口道：

“只是有些可惜，再也沒機會吃上一碗母親做的蛋花粥了......”

“不過沒事......”子玉仙又笑了起來，“就讓弟弟代我吃上一碗吧，反正他也吃過......”

蘇墨看著母子二人，神色呆滯。

他自然是吃過的，在幻境之中，那碗蛋花粥如同應(yīng)王妃的細面一般，很是美味......

只是，他看著那婦人的身后，見到了那婦人的后背一道道消散的霞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也吃不上了。

婦人轉(zhuǎn)頭看了蘇墨一眼，眼中同樣是疼惜之色。

一世的母子之情，讓她同樣也記住了這個白衣之人......

她同樣視蘇墨為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

婦人回過頭，伸出手輕撫上了子玉仙的側(cè)臉，子玉仙也任由其輕撫......

這一刻，他無比的安心。

只是下一刻，當(dāng)子玉仙看到了婦人的雙足之時，猛地渾身一顫，張口呢喃道：

“怎么會這樣......”

只見，那婦人的雙足也在與他一般，在漸漸的透明，在不斷的消散......

“為什么會這樣......”

一瞬間，子玉仙慌亂無措，猛地抬頭看向婦人。

卻見婦人一臉的平靜，似乎早就知道了這結(jié)果一般......

“傻孩子......”婦人看著子玉仙，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世間，人死哪能復(fù)生啊......”

“死了，便是死了......”

子玉仙呆呆的看著婦人，萬般情緒一瞬間涌上心頭。

這種結(jié)果卻是他從未想過的，他只知，要么能復(fù)活，要么不能復(fù)活。

哪想到，到頭來，連母親的肉身都保不住......

子玉仙猛然轉(zhuǎn)頭看向浮生池前的石碑，看著浮生池上的刻字，猛然醒悟。

“浮生盡頭問長生，長生之解是輪回。輪回之道見彼岸，彼岸之人兩相隔。陰陽兩岸分生死，生死相別...道浮生......”

“生死相別道浮生...生死相別......”子玉仙閉上了雙眼。

“......道浮生......”

“這世間沒有輪回，便沒有...長生......”

萬載布局，萬載等待，無數(shù)人命......都是一場空。

婦人看著子玉仙那臉上的痛苦之色，微微一嘆，可是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若是可以，她寧可沒有今日這一面，也想要子玉仙好好的活著。

不用頂天立地，無用無敵世間......只要他能好好的活著......就夠了。

可如今一切都是枉然.....

子玉仙看著婦人的雙臂已然化為虛無，神色漸漸的癲狂了起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婦人消散的竟然比他還要快上許多......

“我費盡萬般心思，只為母親能夠復(fù)活......”

“為何卻是這般局面......”

子玉仙仰天嘶吼吼：“我不甘心！”

聲音散開，帶著萬載的期盼，也帶著萬載的失望回蕩在這方天地之間......

卻無任何回應(yīng)。

哪怕自己消亡，他亦可坦然面對?？赡赣H的消散，他卻無法接受。

“玉兒......”婦人看著萬豐痛苦的子玉仙，輕輕的呼喚著。

子玉仙沉靜了下來，抬頭看著婦人，雙眼通紅，張了張嘴，話語哽咽：

“母親，對不起......”

“孩兒還是沒能救你......”

婦人緩緩的搖了搖頭，對著子玉仙道：“我早就死了上萬年了，又何須你救......”

“你可知我為何要給你取名為子玉？”

子玉仙緩緩的搖了搖頭，看著婦人，神色凄婉。

“玉者，白皙而通透。我聽你起名子玉便是希望，你堅毅的同時也能潤澤一些......卻未曾想到你還是走了極端......”婦人搖頭輕嘆。

子玉仙看著婦人的神色，猛地一怔，神色迷茫......

“我真的錯了嗎......可我只是想要復(fù)活母親罷了......”

“萬載布局，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婦人看著子玉仙，展顏一笑：“這萬載并非皆空......如今你我團聚，雖然短暫，可是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難道你見到我，不開心嗎？”

子玉仙怔怔的看著婦人，柔聲的開口道：“孩兒很開心！”

“那還有什么不能滿足的呢？”

子玉仙看著婦人的笑顏，一瞬間，所有的執(zhí)念都放下了

“滿足了......”子玉仙坦然一笑，撲入婦人懷中。

“母親，孩兒好想你......”

婦人笑著抬手，摸了摸子玉仙的長發(fā)，眼中盡是柔情。

“娘親也想你......”

兩道人影相擁在一起，清風(fēng)徐過...兩人一同化作了虛無......

留下了兩朵盛開的...彼岸之花.....

......

時光只解催人老，

不信多情，長恨離亭，

淚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風(fēng)急，

淡月朧明，好夢頻驚，

何處高樓...雁一聲......

筆趣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