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之中,蘇墨的思緒陷入了一種平靜,似夢似醒。
“今宵憶昨宵,抬首亦回首。”
忽然,一道聲音在蘇墨的耳畔響起,蘇墨猛地驚醒,茫然睜眼。
卻只見一道青衣站在了蘇墨的面前,白發(fā)蒼蒼長須輕抖,那張年邁的臉上似乎掛著一種平和的笑容。
蘇墨恍然如夢,怔怔的看著青衣,雙眼之中不由的蒙上了一層薄霧。
“院長......”
院長平和的看著蘇墨,緩緩的笑了笑,“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的看看,當年我也來不及多給你上上課呢。”
蘇墨猛地看向院長,神魂俱顫。
院長緩緩的笑了起來,抬手輕輕的撫了撫蘇墨的滿頭白發(fā)。
“苦了你了,你這孩子......”
“我竟沒想到,你的貪念是我們......”
蘇墨茫然的看著院長,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總是如此,眼中看的要比別人的都多。
“這是在哪?”蘇墨問道。
院長想了想,開口道:“你應該知道,這是貪凈臺啊。”
“夢?”蘇墨又問。
院長緩緩的搖頭,看向茫茫的屋外,“不,這就是貪凈臺!”
“貪凈臺與其他凈臺一樣,照的都是登臺之人的五毒。”
“可是貪凈臺也與其他的凈臺不同,其余凈臺困的是人,貪凈臺困的是心!”
“所以,這是你心中一個難以邁過去的關隘。”
“若說非夢,也可稱之為夢,若說是夢,可這凈臺上的一切都是介于虛實之間的存在。”
“他演化的因果不在長河之中,卻是基于一切真的演化在貪凈臺上。”
蘇墨猛地一顫,雙眼微紅的看著院長,生澀難語。
“所以,您也是真的?”
院長緩緩的點了點頭,笑著開口道:“至少在這貪凈臺上,是真的。”
“就像你在癡愚凈臺上的一樣,你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柳風都知道。”
“因為柳風在這凈臺上也是真......”
沒等院長說完,蘇墨忽然撲入了青衣的懷中。
“院長,景言好想你!”
院長身軀一僵,看著撲在自己懷中,那個孤苦了不知多久的少年,年邁的臉上也忍不住的滑落了兩抹晶瑩。
抬手輕輕的拍了拍蘇墨的后背,院長心疼的輕輕一嘆。
似乎這些年,他受了無數(shù)的委屈,卻無人可說,無人可依......
蘇墨還不理解,這須彌山上的五座凈臺之中,為何能照到九天之中。
他也不知道這院長所說的貪凈臺上,一切都是真的是何解釋。
他只是聽到面前的院長,是真人之時,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這世間很大,可他貪的......只是這偏安一偶。
“為師......也很想你。”院長拍了拍蘇墨的后背,輕聲的嘆了一口氣。
“大家,都很想你。”
蘇墨恍惚起身,看向屋外,似乎能聽到屋外的歡聲笑語。
“這是在什么時候?”蘇墨癡癡的問道。
“你入神域,去尋找了彼岸花,還未回來......”院長說。
蘇墨慢慢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推開屋門,見到了書院的一眾師兄姐們。
蘇墨瞬間僵在了原地,眼中噙滿了淚水。
忽然,那一身紅裙的顧雨轉(zhuǎn)頭看了過來,臉色一喜,朝著蘇墨撲了過來。
“三師姐!”
蘇墨也朝著顧雨沖了過去。
身后的院長見狀深深的一嘆,卻未多言。
那一片喜悅之中,蘇墨的身軀猛的穿過了顧雨的身軀,撲了一個空......
顧雨紅衣飄飄,飛到了院長的面前,“院長,你今天醒的挺早啊。”
“是有什么好消息嗎?丫頭怎么樣了?”
“還有你快算算小七什么時候能回來呀!”
“大家都等著小蘇蘇回來,然后一起去盜...探尋福地呢......”
院長輕輕的搖了搖頭,對著顧雨復雜的說道:“還不到時候,你先下去吧。”
顧雨失望的點了點頭,回到了院子之中,教訓著那匹小黑馬。
蘇墨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顧雨,和所有人都對自己的‘看不見’,恍惚之余,又覺得五臟巨疼。
他茫然的轉(zhuǎn)頭看向院長,“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我。”
院長心疼的看著蘇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因為這個貪凈臺上,一切都是‘真’,而你是‘假’!”
“你回來的,只是你的‘貪念’......”
“可是...”蘇墨生澀的開口道:“為何院長能看到我?”
院長緩緩的坐在地上,“因為我也是‘假’啊。”
聽到院長再說話,顧雨疑惑的回過了頭來,“院長你自己一個人在說什么啊,神神叨叨的,總是這樣。”
院長看向顧雨,無奈的回應道:“沒什么,我在算天機。”
蘇墨不懂,也無法理解,他神色不甘的轉(zhuǎn)頭看向院中的眾多書院弟子,跑到了紅衣顧雨的面前,癡癡的看著對方,“三師姐,我是小七啊,你看不到我嗎?”
顧雨依舊看不到蘇墨,只是對著神經(jīng)兮兮的院長撇了撇嘴,“又算,整天算也沒見算出什么來。”
蘇墨轉(zhuǎn)頭走到了老四和老五的面前,老四老五正在仔細的研究著福地圖,爭論的十分激烈。
蘇墨看著兩位師兄,看著他們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神色落寞。
看著老四老五手中的地圖,蘇墨忍不住的呢喃著:“這個落霞福地錯了...”
“除了皇陵...都錯了......”
蘇墨恍惚的跌坐在了地上,望著周圍的一切,緩緩的低下了頭去。
三師姐在訓馬,老四老五在研究地圖,老六在緊緊的盯著老二手中的鳥......
老大依舊不見蹤跡,該是還在睡覺。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像往年一樣。所有的一切,看得見,卻摸不著。
身在其中,卻游離在外。
蘇墨默默聽著耳旁的話語,神色落寂而孤獨。
不遠處的院長看著枯坐在地上的蘇墨,深深地一嘆,眼中似無比的心疼。
忽然,蘇墨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起身走到了院長的面前。
“丫頭呢?”
院長凝望著蘇墨,緩緩的開口道:“神魂破碎,還在沉睡。”
“我想聽聽丫頭說話......”蘇墨說。
“她還在沉睡,醒了她也看不到你。”院長說。
蘇墨輕輕的搖了搖頭,“但是我能看到她呀......”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