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尋覓覓，恍恍惚惚。

蘇墨終究還是入了柔云心樹的輪回之中，這輪回非常的漫長，仿佛世間的時間在這輪回之中都停下了一般。

蘇墨搖搖晃晃，身在心樹之中，疲憊不堪的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這一次，進入心樹。

再不相同了......

這一次，他已然身處這輪回之中，成為了輪回的一部分。

輪回困著她，也困著他。

前方的一群群小樹靈，迷茫的看著蘇墨，看著那隨時都會倒下的白衣。

一道柔和的身影緩緩的走到了蘇墨的面前，眼中閃著晶瑩，口中難語。

蘇墨疲倦的看著她，然后展顏一笑，“我來了......”

神魂終碎，蘇墨的身軀搖搖晃晃，就要朝著一側倒去。

柔云立刻飛身到了蘇墨的身旁，扶起了蘇墨。

“為何，你就是不肯用最簡單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呢？”

蘇墨在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暗，仿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他艱難的開口道：“來不及了呀，我又不想死。”

“這是一個兩全之策。”

柔云輕輕的扶著蘇墨坐下，長裙衣擺蓋在蘇墨的身上，仰頭看天。

“其實，我一直知道，這世間像你我這樣的人并不適合掌管人間或者仙域。”

他們太溫柔了，溫柔到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偏偏是他們這樣的人。

一個掌管著仙域，一個掌管著人間......

她死在自己的溫柔之下，他也是如此。

他若是在當年便直接選擇了斷這輪回，也不會有今日的一切。

他若是不這般溫柔，放任祖地之變不管也不會讓自己深陷絕境！

人間即便要崩潰，卻還有很多時間。

這個時間于長河而言很短，可是放在世人的跨度上，還有很久很久。

蘇墨眼中朦朧一片，艱難的開口道：“快沒時間了，我告訴你解開這個輪回的辦法......”

柔云點了點頭，看向了懷中的蘇墨。

“好，你說，我聽。”

蘇墨努力的睜著雙眼，似乎還能看到眼前之人。

“這個輪回之中，并非一切都會被重置，有一樣東西它即便能被重置，也會留下痕跡。”

“便是那些小樹靈的意識！”

“它們經歷著輪回，可是對于外來之人的產生的因果，會留下痕跡......”

“這個痕跡很小很小，幾乎看不出任何的區別。”

“不過，當這個痕跡一筆一筆的畫在它們心上，終究會讓它們記起一切。”

“當他們記起一切之時，輪回遍再也無法抹去他們的記憶。”

“屆時，這輪回也就解脫了！”

原本就在輪回之中的一切，在那些小樹靈的記憶之中，即便被抹去，可是當輪回被重啟的時候，便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

可是，當一個本不在輪回之中的事物，出現在輪回之中后，在輪回重啟之時，會讓小樹靈們感到意外！

這個意外，會讓小樹靈們疑惑和思考。

這種變數，很小，卻能在長年累月之中一點一點的加深！

等到小樹靈們確認這眼前的一切都是輪回之后，這個輪回便再也無法被重置了......

這就是蘇墨想到的辦法，也是杜平生當年跟他說的：輪回之中無法被抹去的墨漬。

這就需要，一個新鮮的刺激。

這個刺激需要原本不在輪回之中，后來才進入輪回之中的事物。

讓小樹靈們，感受到似乎與冥冥中的記憶有了偏差。

要的就是這種與記憶之中的偏差，讓這種偏差不斷的放大......

柔云不愧為仙帝，聽到蘇墨的話語，就明白了蘇墨的計劃，“所以，你之前想要用化身。”

“用很多的化身，來擴大小樹靈們的記憶偏差？”

“咳...咳......”蘇墨咳了兩聲，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確實如此，不過如今我依舊還是無法分身。”

“好在還有一個方式，就是用我的身死，一遍一遍的加深它們的記憶之中墨痕......”

這是一個看似很完美的計劃。

輪回會結束，小樹靈們和柔云都會得救......

可是唯獨，他要經歷無數次的死亡，這種不斷的死亡后被重置，又繼續死亡。

這對于一個人而言，又是何等的殘忍？

無數次的死亡，只是為了就下她們。

最為關鍵的是，當輪回結束之后，他......

“可是你呢？”柔云緩緩的低下了頭去，看著懷中的蘇墨，傷感的問道，“你自己怎么辦？輪回結束之后，你便就真的死了.......”

輪回結束，他便再也無法借用這輪回之力復生了。

蘇墨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會死的...我還有一個.......屬于我自己的計劃.......需要你幫我......”

柔云看著蘇墨，“你說，我一定做到。”

蘇墨艱難的開口：“若我沒猜錯，這個輪回結束之后，祖象天地便會崩塌，而消散......”

“你生前留下的輪回之力消失，會在這兒形成一道沒有規則的輪回裂縫。”

“我需要你...幫我送入那個.......裂縫之中。”

只是那個無意義的輪回之中，蘇墨進入之后，誰也不知道會通往何處。

或許，蘇墨會永遠的消失在那個輪回的裂縫之中。

又或許，蘇墨會在那一片無盡的黑暗中，超脫于這片世間......

畢竟，那是一片沒有規則的輪回裂縫。

更有可能，蘇墨會永遠的消失在這世間......

柔云看著已經彌留的蘇墨，緩緩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你還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事情嗎？”

蘇墨已然神智不清，意思模糊，卻依舊虛弱的開口，“還有便是......你脫離輪回之后，用這祖源之力，去救下人間.......”

他知道，只要柔云脫離輪回，即便不用他的天道之劍，也能有辦法前往人間。

這就是他的所有計劃，所有他想做的事情，都能在這輪回結束之后，得到作為。

唯獨，他自己去不了了。

柔云輕輕的點了點頭，抬手輕輕的摩擦著蘇墨的面容，“我們...”

“......還能再見嗎？”

心樹之中，一切都是這般的溫柔。就連那吹來的風，也帶著令人安寧的氣息。

蘇墨想要點頭，卻似乎無力再做動分毫。

“應該可以吧......”

“相忘不易，可我知道這難不到你。若是我再也回不來了，你...”

“就抹去與我的記憶吧.....”

扶搖輕舞，白衣斷絕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