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之中，劉念和鳳尊相伴的身影來到了一座山巔之上。

回頭望向那人間的城池，劉念緩緩的笑了笑。

“你現在放心了？”鳳尊對著劉念無奈的開口問道。

劉念點了點頭，“放心了。”

“這是一個有趣之人，爾雅而平和，看上去是友非敵......”

鳳尊搖頭笑了笑，“不只是友非敵，你若是遇到人間國事的難題，或許還可以請教于他......”

劉念一愣，回頭疑惑的問道：“這是何意？”

鳳尊看著遲鈍的劉念，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你呀，與那位蘇長生相比可差遠了，不論是心念和閱歷。”

“你沒看出來，可我卻看出來了。他身上有無比濃郁的龍氣......”鳳尊想了想，似不知該如何形容，“就像是整個人間的帝皇之氣一般。”

劉念不解，他才是人皇，怎么會出現一個比他還更像人皇的人呢？

鳳尊似乎也看出了劉念的疑惑，也是不解的搖了搖頭，“或許是天生便身負皇氣之人吧。”

“可我又總覺得似乎并不像那么簡單.......”

“他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仿若是天生的皇帝。如今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在位無數年卻又退位下來隱居的老怪物。”

劉念若有所思，回憶著蘇墨的形態，“不像是老怪物啊，除了滿頭的白發，看上去與我也沒什么差別。”

“更何況，他再老，還能有你老嗎？”

一瞬間，鳳尊的臉色變得莫測了起來，看向劉念的目光之中似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劉念猛然醒悟，然后哀傷的深深嘆了口氣......

......

城中酒樓之上的閣樓之中，小玄機看著蘇墨臉上難得浮現的笑容，對著蘇墨開口道，“這位人間的皇帝，好有意思......”

蘇墨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是啊，若是這世間蒼生皆能豐衣足食，平安喜樂。或許世間之人皆會是這般的有意思吧。”

若非世事繁多苦雜，誰又不愿意喜笑顏開呢？

小玄機懵懂的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認同無比，“嗯嗯，感覺比咱們仙域要有趣多了。”

“還是人間好......”

他終究還是沒有理解蘇墨話語之中意思，只覺得有趣。

蘇墨回頭，看向劉念兩人喝完酒留下的酒杯狼藉，似有了些羨慕......

若是當年的他并非生在九天浩劫降臨之前，他是否又會如他們一樣？

同為人皇，同為鳳族，可似乎卻不盡相同。

那段遺憾被埋在長河之中，也不知會變成什么模樣。

情字何解？蘇墨依舊不知。

卻想起了當年離開妖界之時，那鳳女眼中的哀傷......

當年鳳女口中那句‘情字無解’，說的是蘇墨的三問，還是回答蘇墨曾經問她那個問題的答案，如今已然分不清了。

也不知那條小魚又還好嗎？

若是世間無浩劫，若世事可重來...

他蘇墨或許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吧......守著一間書鋪子，娶妻生子，了卻殘生。

做個凡人，似也沒什么不好的。

蘇墨望著窗外的人間景象，寒風吹進了酒樓，吹起了蘇墨的白發隨之飄舞......

潔白的束發之上，那支墨筆一端懸掛著的輪回鏡搖搖晃晃。

似有一點古銅色的光芒閃耀個不停......

它自輪回之中誕生，又引蒼生筆而與蘇墨心念相通。

它聽到了蘇墨神念之中的那種向往平和而愿景，和那個想要身為凡人的仰望......

只是輪回鏡初生的懵懂靈識之中分不清緣由，卻只是將蘇墨這個想法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原來，蘇墨想做一個凡人......

......

冬去春來，又是一季。

雪融花開，城中之人似又準備忙碌了起來......

世間的暖意又起，枯樹殘柳枝頭又冒出了點點細綠，將這寒去的衰敗景色，又添上了道道生機。

那城中的酒樓依舊，卻來人更少了。

只有幾個年邁的熟客，似舍棄不了這酒樓喝酒的習慣，還是每日在閑暇之余，來到酒樓喝點酒。

蘇墨的酒樓之中，也就只有這些老者才來了。

只是那酒樓之中已然消失的說書之聲，讓他們唏噓不已。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如那老掌柜一般離世。

生老病死是人間的常態，卻還是有些老者望著酒樓之中的物是人非，神色難明。

蘇墨每日只是在看著書，看各種書。

他似乎又找回了當年作為書生之時的感覺，總覺得永遠也看不夠。

小玄機整日陪在蘇墨的身旁，看著蘇墨。

“師兄，你為何如此喜歡看書？”

蘇墨放下了手中看完的書卷，又抬手取了另一本，“觀書可明是非，也可感悟書中之意！還有便是...”

“師兄是儒道成仙之人，從來便只是一個書生......”

儒道成仙......小玄機想了想，隨即笑道，“那我也要看！”

不知何時起，小玄機崇拜并瞻仰著蘇墨的一切，似覺得在才是一個仙人該有的樣子。

超脫而平和，寧靜而儒雅。

不知不覺之中，小玄機似想要成為蘇墨的影子。

他與師兄本就相似，皆善于棋道，也皆善于算計......

只不過蘇墨善于算計的是因果，而小玄機善于算計的是天機。

他也曾問過蘇墨：要不要咱們天機一脈的天機之術？

可是蘇墨卻拒絕了，蘇墨說：輪回之下，便是因果，因果之內盡是天機。

這番話，蘇墨也不知怎么就脫口而出了。

小玄機卻知道，蘇墨是害怕。害怕知道的多了，便不敢面對將來了......

不過他也說了，天機一脈的天機之術，算命不算己。

因為也算不出來！

“對了...”小玄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對著蘇墨又說道，“師兄，我昨日已經將咱們酒樓后山的那片荒山買下來了。”

“我還買了一些桃核，咱們什么時候去種？”

“等過幾年，咱們就有桃花釀了......”

蘇墨似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若想見花開，便不用等幾年......”

小玄機不解，疑惑的看著蘇墨。

蘇墨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一揮手，帶著小玄機直接出現在了酒樓后的荒山之上。

蘇墨朝著小玄機伸出了手，小玄機一愣，立刻將一大袋桃核取了出來。

蘇墨輕輕的一揮手，那些桃核自主的從袋中飛了出來。

桃核飛起散滿了山間，又融入了土中。

正在小玄機疑惑之際，卻見周圍的整片山上，忽然冒出了一株株青色的桃木。

桃木生長，片刻間變成了一片桃海.......

一縷春風拂過，那株株桃樹的枝頭，緩緩的長出了一朵朵桃花......

只是片刻之間，那漫山的桃花便似緊緊的包裹著兩人。

一眼望去，盡似柔情！

小玄機望著周圍的美如畫卷的桃山，聞著那淡淡的桃花香味，如癡如醉......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