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小儒仙 第853章 長生途盡

“尋找一線生機的或許不只是世人，還有這茫茫世間。”

“也許它自己也不斷的在想辦法為這蒼生留下一線生機.......”

“它在你的體內留下了那一方溝通生與死之間的橋梁，我們只需要好好的利用它就足夠了！”

蘇墨轉頭看向長生，心中忽然再次涌現出了那種麻木之感。

“它？”

長生點了點頭，“你可曾想過，我們為何會來到這世間？”

蘇墨渾身一顫，猛的轉頭看向遲暮的長生。

長生低聲呢語著，“這世間，也許并非是你我看上去的如此簡單。”

“或許，這世間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既定下被早已寫好了。”

“否則，何來的天機？”

長生望向懸在靈海虛空的生死簿，搖了搖頭，“或許是來自那‘彼岸’的死亡之力，讓你與在世人再不一樣。”

“又或許是因為別的，生死簿和你的靈海變得息息相關了起來。”

“總之如今，你才是這世間的解脫的辦法。”

“你該解開它的最后兩卷了......”

長生的話語落地，那生死簿也緩緩的飄到了蘇墨的面前。

蘇墨望著生死簿，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將生死簿翻開......

第一卷，刑字卷。

刑之一字，帶著無盡的戰法和殺伐之器。

第二卷，人字卷。

人有七念，七念繪出了世間之情。

第三卷，魂香卷。

魂有異香，帶著亡魂的一生情愫和苦楚。這一卷，是蘇墨此生無數痛苦最沉重的由來。

第四卷，生死卷。

殺伐之卷，掌蒼生生死......

第五卷，輪回卷。

輪回卷，送魂入往川。

蘇墨一頁一頁的翻著，終于翻到了第六卷。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三個大字：

往生卷。

往生卷與輪回卷一樣，同樣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似乎與輪回卷一樣，只是，輪回之后才是往生嗎？

忽然，蘇墨像是有所感一般的，顫抖著雙手，將生死簿又往后翻了一卷。

剎那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第七卷，什么都沒有！

空白之卷！

似乎，那是一個連生死簿都無法裝的下的驚天之卷。

蘇墨呆呆然的轉身，走出了靈海之中！

他看著茫茫長河，神情平靜。涼風吹來，那滿頭的長發和潔白的長衣亂舞。

長生虛弱的走到了河畔的山坡之上，靠著長衣的石碑，久久不語。

兩人就這般沉默之中，不知待了多久。

終于，蘇墨轉頭看向長生，問道：“你想回家嗎？”

長生遙看著蘇墨，茫然的看向頭頂無數的星海......

“回家？”

蘇墨點了點頭，“對，回家！”

“去往輪回，跟著心中的牽絆而去，或許你終有一天能回到我們來的地方......”

“你呢？”長生問。

蘇墨搖了搖頭看向了長河之水，“我就是這世間之人，我生自這世間，這里就是我的家！”

“我們兩人，總要有一個能回家才是！”

“這里有我，就夠了。”

他在這世間有自己的父母，有應王夫婦，還有死去的裴帝。

他還有妹妹，有知己，有師尊，有師兄姐。

可是這些，長生都沒有！

哪怕是書院的六位師兄姐，也不再是長生所認識之人。

長生在這世間已經一人孤獨了太久太久，他在來時，也不過只是一個剛入世俗的少年罷了。

他為這世間所作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蘇墨心中已經明白了生死簿的第七卷是什么，那是需要他自己來書寫的一場驚天之變！

所以，他問長生要不要回家。

他在輪回之中找到了九天，長生去往輪回，或許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長生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向往，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回不去了，即便回去，一切也都不再是我記憶之中的那樣了。更何況你現在還不足以完成你的布局。”

“你需要我這一身無數年的修為......”

蘇墨猛的轉身，卻見長生對他展顏一笑，“當歸去時應歸去，何必抓著不放？”

未等蘇墨做好準備，長生的身上忽然涌現出了無盡的光芒，那無數道光芒沖天而起，如同海嘯一般的瘋狂涌入蘇墨的身軀之中。

轟！

天地鳴顫，長河翻涌。

似乎是在報以這無數年來蘇墨所受到了無數苦楚的歉意。那無數年所積累下來的一切，長生都給了蘇墨......

“你做了這么久的化身，該做做主身了......”

長生一身之力，都在強行的灌入了到了蘇墨的體內，連同那剩下的一半生機......

蘇墨望著漸漸虛幻的長生，神情凄婉，“其實，不必如此......”

長生灑脫一笑，“我已經太累了。”

他太累了，守了這世間無數年。經歷了數之不清的‘溟滅’消磨。

不論是意識還是身軀，亦或是記憶。

他都感到了無盡的疲憊......

他如今甚至記不清那六人的模樣，只是在看著六塊石碑偶爾才想起那屬于六人的眷戀。

他也深知那個世人的命運：人之一生，總是在與人的不斷相逢之后相別。

他喜歡熱鬧，卻不喜歡分別。

便也不想再去認識新的人......

當一切重歸平靜，長生跌坐在了地上。

那身軀搖搖晃晃虛幻無比，似隨時都會離去！

而蘇墨似乎也變得不再完美......

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一樣。只是他卻完整了。

長生強撐著虛幻的身軀，踉踉蹌蹌走到了河畔，坐到了地上，目光卻望著茫茫的長河之上。

“這是我對自己最好的安排......”

微風徐來，長生躺在了地上，那身軀又一次搖晃不止。

他望著頭頂的無盡星辰，目光之中盡是留戀和不舍。

“真的好累啊，好想再嘗一口媽媽做的飯菜。”

“或者再聽聽爸爸的教訓。”

“如果他們能允許我在吃飯的時候看電視，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貓和老鼠結局了沒有......”

輕風徐來，長生隨著風，似融入了那風，也不知消散于世間，還是去往了世間......

“往事如煙，可憶不可及......”

風過人散，往事如煙。

原地，什么都沒留下......

長生消散之前的話語，直刺入蘇墨的神魂之中，蕩起了無邊的凄涼。

蘇墨坐在了長生消散的地方，仰望著星海。

眼角終于還是落下了淚水......

忽然，長河彼岸的虛空傳出了一道波動。

一人一獸，撕開虛空，踏步而出......

那異獸走到了蘇墨的身旁，眼中含淚的看著蘇墨。

那人輕輕的張開雙臂，緊緊的將蘇墨摟在了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