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保證,杜安寫這首詩時,絕對沒有用標(biāo)點符號!
孫昀真沒想到,謝起這么快就把標(biāo)點符號用得這么順溜了。
旁邊的王嵐也盯著詩看了半響,不同的是,她什么都沒看出來,小心翼翼地道:“寫得很好?”
她邊說還邊看謝夫子。
謝夫子順勢追問道:“好在哪里?”
啊?王嵐茫然抬頭,和紙上的四句詩面面相覷。
這……她哪里知道好在哪里,她頂多只能看出詩還可以,真要她說,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
王嵐想習(xí)慣性地去看孫昀,但謝夫子還在看著她。
謝夫子的目光平和,她卻莫名不敢動,只能支支吾吾半天,既答不出來,又不敢轉(zhuǎn)頭找孫昀幫忙。
“夫子,我覺得這詩念起來……”孫昀見王嵐憋得臉都有些泛紅了,起身替她解圍。
孫昀眉頭故意擰成個疙瘩,像是在掏腸刮肚地擠詞:“有種幽靜又凄清的感覺,看著像是詩中的人有些落寞傷心。”
他停住,在謝夫子看過來時,局促地笑笑,像是不好意思,“我瞎琢磨的,不知道有沒有說錯。”
他全繞著個人感覺打轉(zhuǎn),一句詩都沒有解讀,還特意佯裝成半懂不懂的樣子。
他在謝起這里露的馬腳太多了,這回可不能再露了。
再說了,解讀詩是謝起這個當(dāng)夫子的事,他總不能搶了別人的工作。
謝起瞥了下孫昀,在心里哼笑了聲。
什么瞎琢磨,這小子分明是看懂了這詩,卻在這里裝傻。
真是瞎琢磨的話,能句句都切中這首詩的意境?
不過,懂分寸,知道藏拙,沒有仗著才華就張揚(yáng)顯擺,還算不錯。
孫昀被謝起瞥的那一眼,弄得汗毛直立,但對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還開始給王嵐解讀這首短詩。
他回想了下,確定剛剛確實沒有暴露后,就把這個插曲拋到了腦后,琢磨著怎樣才能把彩衣弄走。
留彩衣在這,太不方便了。
王嵐的秘密隨時可能被發(fā)現(xiàn)不說,他也要時時刻刻裝成普通書童,太累了。
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孫昀可不想又回到時時裝成奴仆,聽人呼來喝去的時候。
但是彩衣是王夫人派來的,她有王夫人這個免死金牌在,他還真不好處理。
直到下課,孫昀都在琢磨這件事。
王嵐急吼吼地回去繼續(xù)寫書了,他在小書房的書架上找書,耽擱了些許時間。
倒是彩衣不知道是不是去找王夫人匯報了,不見蹤影。
孫昀出了小書房,路過主院時,一道咆哮聲直灌入耳!
“愚不可及!你真是愚不可及!”
是王老爺!
孫昀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聽這個八卦,就聽見里面的人提起了“彩衣”,他立刻駐足,豎起了耳朵。
隔著墻,主院內(nèi)吼出的動靜像是要把屋頂掀翻,王夫人的辯解駁斥夾在其中,又被王志弘更大聲的叱罵掐斷。
“小書房是謝夫子上課的地方,何等清貴雅重之地,派個不長眼的蠢婢去守門?!你想干什么?啊?!我是讓嵐兒去讀書,是去求功名!光耀我王家的門庭!不是讓你派人去盯夫子教書的!”
“我費了多少力氣才請來謝老夫子?近些時日嵐兒功課好不容易有了長進(jìn),結(jié)果今天謝夫子就告訴我,莫要讓侍女在嵐兒上課時隨侍,我才知道你做了這種蠢事……”
后面的話聽不清了,王志弘似乎意識到吼得太大聲,會被許多人聽見,刻意壓低了聲音。
這謝夫子怎么回事?孫昀微驚,他才考慮趕走彩衣的事,轉(zhuǎn)頭謝夫子就更王老爺提這件事了。
彩衣的事,到底和謝夫子沒多少關(guān)系,盡早斥退彩衣,也是因為他和王嵐的暗示,謝夫子沒必要跟王老爺提彩衣的事。
可他還是提了。
孫昀有種錯覺,謝夫子像是知曉他在想什么似的。
不過,謝夫子跟王老爺提這件事,倒是幫了他大忙,他不用再去想辦法解決彩衣了。
孫昀翹了翹嘴角,這可是他和大小姐間的秘密,他還要靠這個秘密吃大小姐一輩子呢。
可不能讓其他人也知道。
回到王嵐的小院,孫昀也沒有看見彩衣,只有王嵐在奮筆疾書,努力補(bǔ)上之前已經(jīng)說過的那部分故事。
孫昀一回來,立刻就被她纏住了。
“你回來得也太慢了,趕緊過來幫我看看這里要怎么寫!”王嵐拽著孫昀胳膊把人拖到書案后。
“我寫得頭都禿了,剛回來的時候,彩衣見我要寫東西,還湊上來想看我寫什么,我哪敢讓她看到啊。”
“彩衣識字,被她看到,告訴我娘我在寫話本故事的話,她肯定要說我。”
王嵐邊抱怨,邊把自己剛寫的那頁紙懟到孫昀面前。
孫昀低頭看了眼,熟練地?zé)o視王嵐那手字,標(biāo)出王嵐要修改的地方,又跟對方講了一遍,等人半懂不懂地點頭后。
他反手抽出另一張紙,拍了拍。
“先把作業(yè)給寫了。”
王嵐抬起臉,神色茫然,“作業(yè)?什么作業(yè)。”
孫昀斜睨了她一眼,在這跟他裝傻呢?
下課前,謝夫子布置了份作業(yè),讓王嵐作首詩,明日上課時交上去。他不信這憨憨才半個時辰就忘了。
“寫詩。”孫昀言簡意賅道:“寫完作業(yè)再寫書。”
見蒙混不過關(guān),王嵐靈動的眸子閃了閃,放軟了聲音討好道:“哥,昀哥,我寫文,你幫我寫作業(yè),怎么樣?我一個人真寫不了這么多。”
“不怎么樣,自己寫。”孫昀冷酷無情地拽過王嵐的手,把筆塞了進(jìn)去。
笑話,他替王嵐寫作業(yè),謝起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到時候不是王嵐喜提新作業(yè),就是他也被布置作業(yè),或者他們兩個一塊倒霉。
王嵐哀嚎一聲,拉住孫昀不放,“那你念詩給我聽,我來寫。”
好家伙,這主意打得可真夠妙的。
孫昀像是才認(rèn)識王嵐,上上下下把她重新打量一遍,嘖嘖稱奇。
他以前還看漏眼了,在想歪點子時候,這憨憨是一點都不憨啊。
“怎,怎么了嗎?”王嵐不解地低頭看了下自己,沒發(fā)現(xiàn)哪里有問題,就繼續(xù)拽住孫昀,急著讓他答應(yīng)自己。
孫昀在王嵐期待的目光中眨了眨眼,揚(yáng)唇笑起來,聲音卻冷酷無情。
“想得美,快寫!”
說罷,他就把筆墨紙硯都往王嵐那里推,自己繞去另一張小點的書案上,悠悠然地看剛剛從小書房里拿回來的書。
王嵐看看面前空白的紙,又望望鐵了心不幫她的孫昀,當(dāng)即就要丟了筆撲向?qū)O昀。
撲到一半,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少爺!”王管家拱著手,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往里瞧,“您在房里嗎?”
王嵐被嚇了一跳,腳下失去平衡,猛地栽向了孫昀,她驚得雙手亂撲,不小心把小書案上的筆架給甩下來了。
“啪”的一聲砸在地上,特別響亮。
門外王管家急忙問道:“少爺?!出什么事了?”
說罷,他就要直接推門進(jìn)來。
臥槽!
孫昀看了下他們現(xiàn)在的曖昧姿勢,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