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帝表情沉怒,冷冷開口,“晉王妃,你這是在指責朕嗎?”
朝中大臣面色一凜,忍不住交頭接耳。
端王笑道:“這幾天一直傳晉王妃對成為側(cè)妃的旨意不滿,我還以為是有人故意造謠生事,沒想到是真的呀。”
燕王道:“晉王妃確實對太子有救命之恩,但出身低微,做太子側(cè)妃已經(jīng)是高攀,怎能對此生出怨恨?簡直大逆不道。”
“夠了!”裴子琰冷冷厲喝,“事情并非你們想的那樣,不必急著下結(jié)論。”
端王挑眉:“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卻不知到底是哪樣?這幾天太子側(cè)妃和準太子妃鬧不和的傳言到處都是,難不成還是我們誤會了?”
裴子琰沒有理會他的話,站起身,轉(zhuǎn)頭看向蕭傾雪:“傾雪,南詔太后病重,指名讓你去給她治病。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難為你,千里奔波不說,你還是個女子……”
“太子殿下。”武王沉聲開口,“為國效力是每個人的本分,你不必解釋那么多,晉王妃沒有拒絕的余地。”
裴子琰像是沒聽到武王的話,輕輕抿唇:“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愿意去南詔,我就取消跟云雪瑤的婚約,從此遵守承諾,這輩子只娶你一人,不是側(cè)妃,也不是正妃,是唯一的妻,傾雪……”
“子琰!”皇帝臉色一沉,勃然大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跟云雪瑤的婚事是朕親賜,圣旨豈容你兒戲?!蕭傾雪是你的側(cè)妃,也是大夫,更是雍朝子民,朕的旨意,容不得她拒絕!”
裴子琰轉(zhuǎn)過頭,跪下求道:“父皇,這件事讓兒臣跟傾雪談可以嗎?求父皇恩準!”
“胡鬧。”皇帝震怒,目光森然看向蕭傾雪,“晉王妃,南詔太后病重,他們指名由你去給她治病,你回去收拾收拾,朕會讓皇后為你挑選隨行宮女和護衛(wèi),三日后出發(fā)前往邊關(guān),由邊關(guān)將領(lǐng)帶你去南詔,為南詔太后治病。”
蕭傾雪抬頭一笑:“皇上說完了嗎?”
皇帝一怔,隨即驚怒:“你——”
“我身體不適,去不了那么遠的地方。”蕭傾雪淡笑,“請皇上另請高明。”
皇帝愣住。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滿朝文武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太子側(cè)妃敢抗旨?
“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去不了。”蕭傾雪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重復(fù)一遍,“長途跋涉的辛苦我無法忍受,南昭境內(nèi)危險重重,我不敢去冒險。太后生了什么病,我不得而知,萬一治不好,他們要殺人怎么辦?我的命也是命,難道憑著皇上一句話,我就要乖乖去送死?”
皇帝龍顏大怒:“晉王妃,你放肆!”
“皇……皇上……”方才稟報的驛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南詔給出的消息是,不日將有使臣前來,親自接蕭大夫去南詔,無需蕭姑娘一個柔弱女子獨自前往。”
皇帝一凜:“南詔使臣要來?”
“是。”
皇帝定了定神,壓著怒火:“既然南詔使臣親自前來,就請晉王妃待在王府好好等著——”
“我不會去的。”蕭傾雪直視著皇帝的臉,“任何人都不能強迫我。”
“傾雪!”裴子琰站起身,死死握著蕭傾雪的手,幾乎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是我的錯,你不要說負氣的話好不好?我承諾只娶你一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要你一個,稍后下了朝,我就跟云雪瑤退婚,求你……求你不要……”
求你不要和離。
不要以這種方式提出和離好嗎?
傾雪,求你了。
蕭傾雪望著裴子琰充滿祈求的眼神。
耳畔充斥著皇帝的怒斥,滿朝文武不解的議論,她什么也聽不見,只是笑了笑:“稍后就去退婚?”
“是。”裴子琰連忙點頭,生怕蕭傾雪改變主意,“我……我今天就退婚,你還是太子妃,只有你一個,不會有側(cè)妃,不會有妾室,連通房侍妾通通都都不會有……傾雪,求你……”求你原諒我一次,不要和離好不好?
明月站在蕭傾雪身后,一雙美眸噴火,像是要把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焚燒成灰。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他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這輩子都要散了,誰要跟你下輩子?
做夢比較快。
這種虛情假意的貨色,死后只會投胎成陰溝里的臭蟲,下輩子連小姐的面都見不到,還想在一起?
真不知道誰給他那么大的臉。
蕭傾雪淡哂:“好啊,那我就等著你的誠意。”
裴子琰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那……那你答應(yīng)了嗎?”
“我回去等你的消息,這里你自己解釋。”蕭傾雪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往殿外走去。
大殿上一片死寂。
滿朝文武表情錯愕,幾位皇子眼神詭異,就連皇帝都被她弄得怔住。
他們顯然都沒料到晉王妃會如此膽大,在大殿上都能耍性子,是拿準了南詔非她不可?
還有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
被區(qū)區(qū)一個側(cè)妃拿捏住,還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求她,這不是倒反天罡嗎?
“子琰。”皇帝面沉如水,語氣里多了無法掩飾的怒火,“圣旨不可違。你還要跟她談條件嗎?朕賜下的婚事,豈容你說退就退?云將軍在邊關(guān)殺敵,你如此對待他的女兒,豈不是讓云將軍寒心?讓萬千將士寒心?”
“是啊,太子殿下,為國出力是每個人應(yīng)盡的責任,晉王妃是您的妻子,但也是雍國子民,遵從圣旨是她身為子民的本分,如若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裴子琰望著殿門方向,良久才轉(zhuǎn)過頭,輕聲問道:“她若抗旨不遵,父皇會殺了她嗎?”
皇帝一滯:“這……”
裴子琰繼續(xù)問道:“如果她不畏生死,父皇如何逼她心甘情愿前往南詔?”
皇帝:“……”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父皇。”裴子琰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滿臉疲憊之色,“這些日子的傳言都是真的,傾雪一直想跟兒臣和離,不是鬧,她是真的想和離。”
他苦笑:“你們都覺得一個女子沒有那么大的勇氣,不管是和離的勇氣,還是抗旨的勇氣,但是她有。”
“兒臣前天曾跟她談,兒臣愿意讓她做太子妃,讓云雪瑤做側(cè)妃,她都不答應(yīng)。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兒臣不是太子,但她堅定不愿意跟別的女子共侍一夫。”
“荒唐!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tài),身為太子,應(yīng)該以子嗣為重,她一個女子什么建樹都沒有,整日里就知道爭風吃醋嗎?”
“果然是鄉(xiāng)野之地來的女子,仗著一手醫(yī)術(shù)就該提出非分要求,毫無女子該有的賢良淑德品行。”
“太子殿下不該縱著她,越是縱著,她越是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