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秋扭頭看陸臻時,他早已收回不滿的情緒。
“瑤兒這孩子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葉蘭秋沾沾自喜道:“侯爺不是一直想要結交國相和長公主,有了瑤兒,往后就不愁機遇了。”
陸臻默默思忖了片刻,這小混賬好歹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就算自己沒讓她入東宮,她也不至于向著外人。
“都是渺渺聰慧。”,陸臻笑道:“若不是渺渺相勸,帶了瑤兒一同入宮,今日還沒機會結交相府呢。”
兩人低聲嘀咕著,見勛貴們紛紛上來道喜,陸臻忙收了話頭,笑臉應對。
今日前來赴宴的雖都是勛貴人家,但比起長公主和英國公、魯國公,大多在陸臻面前,也只有阿諛奉承的份。
得知陸云渺即將冊封太子妃,所有人都狠狠的圍著她討好巴結了一番,一行人快將陸云渺捧上了天,之后才跟著陸臻進入大殿。
聽著大殿內此起彼伏的吹捧聲,璟禾長公主完全不屑一顧,將陸凌瑤安排在自己身旁,自顧自的與她小聲敘話。
“三丫頭,你老實告訴本宮,你當真喜歡賀家那登徒子?”
璟禾長公主滿臉熱忱道:“你要是心里有苦衷,大可與本宮說,你爹娘不肯為你做主,本宮替你做主。”
李衛在旁聽著甚覺不妥:“夫人,這事......”
“夫君不必多說,本宮心里有數。”,璟禾不耐打斷他。
自小長在宮里,尊卑有別早已刻進了她骨子里,宮里的貴妃、娘娘們哪個不是緊著自己的骨肉心疼,今兒個倒是看了場新鮮。
暗暗瞥了眼對面正與人高談闊論的陸臻,長公主撇嘴道:“本宮也不是個蠢的,若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這丫頭怎會放著好好的太子妃不當,去做什么賤籍人家的娘子。”
從小到大,除了阿鶩和師父,陸凌瑤回京后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樣在意自己。
不管長公主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打心底里感動。
但這事她很清楚,只有自己才能妥善處理。
“多謝長公主厚愛。”,陸凌瑤語氣誠懇道:“不過的確是小女自己愿意嫁入賀家。”
“也罷,也罷。”,璟禾思忖著點了點頭,知她不肯如實相告,也未再多言。
“本宮就不逼你了,但本宮剛才說的話可是發自肺腑的。”,璟禾長公主再次叮囑道:“你與本宮也算投緣,往后得了閑定要記得來府上探望本宮。”
“好。”
陸凌瑤剛應了聲,便聽殿外一道細尖的聲音響起。
“陛下、太后駕到。”
聞聲,殿內所有人紛紛跪了下去,陸凌瑤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璟禾長公主拽到地上。
“傻丫頭,不可直視君威。”,璟禾長公主小聲提醒道。
沒想到連長公主也這么懼怕那暴君,陸凌瑤順從著迅速跪倒在地,但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眼皇帝。
這人似乎并不是個循規蹈矩的皇帝,即便是今日這般莊重嚴肅的場合,他仍是穿得有些隨意,并未龍袍加身。
比起他身旁身著華貴的太子顧庭安和太后,顧清洲一身青白長衫緊貼著修長的身姿,倒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
手里輕捻著檀木念珠,慢條斯理的步態,分明一身樸素,在人群中卻格外耀眼,彷如不惹塵埃的云中仙人。
從勛貴們身旁經過時,顧清洲刻意扭頭打量了眼偷偷抬頭的陸凌瑤,眼神里驟的流露出一絲警告的意味。
這樣的場合,陸凌瑤可不敢戲弄他,趕緊埋下頭去。
“都平身吧。”
顧清洲不疾不徐的吐出幾個字,便同太后直接坐到了龍案前。
陸凌瑤起身,跟著長公主剛坐回席位上,忽聽上方一道柔美的聲音傳來。
“平寧侯府的三姑娘今日可有入宮?”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聚攏到了陸凌瑤身上。
畢竟是第一次參加宮宴,被人當眾點名,陸凌瑤心頭難免有些緊張。
“丫頭,太后喚你呢,還不快上前。”,璟禾長公主趕忙提醒道。
陸凌瑤偷偷瞧了眼對面正緊緊盯著自己的陸臻一家人,屏住呼吸,倉惶上前跪拜道:“臣女陸凌瑤參見太后。”
“不必多禮,快快平身吧。”
溫柔的話音再度響起,雖然毫無威壓感,但不知不覺間,陸凌瑤已感覺到額間沁出冷汗。
“謝太后。”
陸凌瑤不動聲色的拂去額間的汗,正要起身,抬眸間,那說話的身影已經緩緩步到自己身前,白皙如玉的手也隨之伸了過來。
“臣女不敢勞太后大駕。”
陸凌瑤麻利站起身來,只敢用余光瞥了眼太后。
沈太后乃英國公獨女,在未入宮前,就已是整個大澧朝家喻戶曉的人物,陸凌瑤還在鄉里時就聽聞過她的名諱。
據說此人剛滿十歲就被送入宮中,尚未冊封恰逢先帝駕崩,仗著英國公府權傾朝野,硬是成了大澧朝最年輕的太后。
雖然年歲和自己差不多,但皇帝和整個皇室對她都頗為敬重。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從別處聽來的,至于宮中的秘聞,她自然是無法探聽真偽的。
不過,沈太后的經歷著實讓她艷羨,無需與人勾心斗角,也不用討好皇帝,入宮就是無數女人仰望的終點,放眼古今也難出其右了。
“昨日你救駕有功,哀家和陛下感念你的恩德,今日特意舉辦了宮宴,就當是表彰和答謝你的恩情了。”
沈太后笑瞇瞇的扶住她肩膀,爽朗開口道:“你可有什么心愿,但說無妨,哀家和陛下無不應允。”
陸凌瑤尚未來得及答話,整個大殿已是一片嘩然。
“什么?今日的宮宴是為了答謝陸三姑娘救駕而設的?”
“難道,不是為了給太子和陸二姑娘賜婚所設的?”
......
聽著殿上的議論,陸云渺頓覺臉上無光,偷偷看向陸臻。
“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陸辰霽也著急詢問葉蘭秋。
葉蘭秋此時一頭霧水的,對兒子的話全然沒工夫搭理,只呆呆的注視著女兒。
“昨日陛下從獵場歸來,遭遇刺客,若不是陸三姑娘挺身搭救,陛下恐怕早已兇多吉少。”
沈太后目光柔柔,看向一臉淡然的顧清洲:“哀家和陛下商議后,決定趁著今夜的宮宴,為太子和陸三姑娘賜婚,如此也算是全了太子和陸三姑娘的心愿。”
“賜婚本宮和陸三姑娘?”
顧庭安心頭一怔,當即露出不滿,憤懣的白了眼陸凌瑤。
方才聽周福海提及昨日這土包子去見了父皇,他本還以為這土包子果真是到父皇面前呈情去了,沒想到竟然是給她自己求恩典了。
真是心機深沉,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說著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實際上卻費盡心思的想要得到自己。
簡直下作至極。
猛的跪下身去,顧庭安擲地有聲道:“父皇,此事兒臣萬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