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傷痕累累的洛斯菲爾德家族三位公子,被騎士背負著帶回來了。
那罪魁禍首,正是“暴虐之劍”。
他是“暴虐魔王”阿加雷斯的心腹,亦是曾擊敗神圣帝國無數(shù)勇士,以“六劍境”的修為聞名的強者。他曾遵從阿加雷斯命令,刺殺魔界無數(shù)政敵,又被稱為暗殺之劍。
與那樣的怪物為敵,洛斯菲爾德家的三位公子敗北也實屬理所當然。
相反,能與那種怪物交鋒后保住性命,本身就已足夠令人稱贊。
“尤金閣下......抱歉,竟然讓你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模樣?!?/p>
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的瑟梅斯,用虛弱的手握住了尤金的手。
他身上留下了數(shù)道深重的劍痕。
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背過身。
那是面對不義與邪惡決不低頭的,正義騎士的固執(zhí)。
“廢物?!?/p>
站在尤金身后的藍發(fā)女騎士冷冷開口。
望著病床上的兄長,
她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兄妹之間的對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與親密可言。尤金本想斥責海倫的無禮,但瑟梅斯卻順從地點了點頭,認同了妹妹的話。
“她說得對......我敗了。是我太弱,無法審判那家伙?!?/p>
連弟弟也都受了傷。
稍有不慎,連隨從的騎士們都可能遭殃。
對于將來必須繼承父親之位的家族繼承人來說,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被人打得滿身是傷敗退歸來,居然還有臉在這兒唉聲嘆氣?!?/p>
看到瑟梅斯自責的模樣,海倫不屑地說道。
有這時間唉聲嘆氣,
不如去想想怎么雪恥。
她不屑于瑟梅斯像個被人甩了耳光回來哭訴的貴族小姐似的,自責得這么露骨。
“抱歉,我妹妹從小沒教養(yǎng)?!?/p>
“......尤金閣下,海倫是洛斯菲爾德家的人。”
“哦,對哦。她整天跟著我跑,我都快以為她是我家的了?!?/p>
尤金聳了聳肩,打趣道。
瑟梅斯這時又開口了。
“......你是回來了嗎?”
他的問題,與特羅伊如出一轍。
不愧為那最像洛斯菲爾德伯爵的長子風范。
尤金搖了搖頭。
“不,我已經不是霧月王國的騎士了。打算之后回格拉納達去?!?/p>
“這樣啊?!?/p>
瑟梅斯沒有責怪尤金。
他沒有罵他是背叛者,
也沒有責問他是否忘了對霧月王室許下的忠誠誓言。
盡管弟弟尚不知情,但瑟梅斯很清楚,尤金是在二王子阿方斯布下的陷阱中敗北,才會被精靈俘虜成了戰(zhàn)俘。
“尤金閣下,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曾誤以為你是被精靈們的誘惑所動,才投降了格拉納達精靈國。為此,我深感抱歉。”
“其實......也不算完全誤會,所以沒關系?!?/p>
尤金平靜地說道。
瑟梅斯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在一旁聽著的海倫,則狠狠地瞪了尤金一眼。
“不過我親自去救你的時候,你還是挺感動的吧?”
“我就知道,終歸還是得靠妹夫?!?/p>
“誰是你妹夫啊?!?/p>
語氣像是玩笑,卻又不像是玩笑,尤金再次意識到,洛斯菲爾德伯爵以及他長子的血統(tǒng)里,大概真的沒有一絲幽默細胞。
“不過我有個問題......”
尤金剛開口,瑟梅斯就點了點頭,長嘆一口氣。
“果然是關于‘神選者’的問題吧?!?/p>
“嗯。”
“看見這個圣痕的話,確實會懷疑。我原本一直對你保密......不想?yún)s暴露了。”
瑟梅斯舉起左手,握住右腕。象征“神選者”的圣痕,仍然清晰刻印在他雙腕上。
一切都已昭然若揭。
即使否認,又有誰會相信?
因此瑟梅斯毫不猶豫地承認,自己也同“神選者”一樣,承載了神的權能。他本就不擅長說謊,更何況尤金將來極有可能成為他的妹夫,他可以相信這個人。
“我現(xiàn)在能說的,也只有這些。至于家族隱藏的秘辛......還是去問父親比較好?!?/p>
話說到這里,瑟梅斯便表明,關于家族的秘密,他不會再透露。
他閉上了嘴,陷入沉默。
隨后閉上雙眼,說自己想稍作休息。
......
卡特琳娜極其厭惡別人從她手中奪走任何東西,尤其是她視作玩物的東西。
而現(xiàn)在,這樣的事正真實地發(fā)生了。
原本應于今日抵達的精靈母女,竟被洛斯菲爾德家族捷足先登給奪了過去。
聽聞此事的卡特琳娜,只覺胸腔翻涌,怒火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居然,居然,居然,居然——!!區(qū)區(qū)粗鄙骯臟的武夫,也敢——!!”
公主怒喝著,揚起馬鞭狠狠抽下。
壓在鞭影之下的精靈女子痛吟出聲。
她一X不X地躺倒在滿是血跡的地板上,纖細的身軀因劇痛而顫抖不止。
“我有多么期待?。?!”
那對以深情厚愛著稱的精靈母女。
她原本計劃將母女二人一并捆綁,然后慢慢地、長時間地施加酷刑,讓她們親眼目睹彼此在痛苦中哀嚎掙扎。
等到盡情折磨過后——
再以“只能活一個”為名,將她們逼到互相背叛、互相誣陷的絕境之中,好看那份親情在生存面前崩塌。
這就是卡特琳娜命令不惜代價將那對精靈母女買下的原因。
“公主殿下,您稍安?!?/p>
一名侍女走上前輕聲說道。
她因為關于吸血鬼的密報,在短短幾小時內便獲得了卡特琳娜的寵信,甚至被允許出入公主的拷問室。
這里,是一個浸染著血肉與痛苦的陰暗所在。
空氣中彌漫著精靈血液的甜腥香氣。
侍女走入這狹窄陰森的空間,卻毫無懼意,反而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目不轉睛地看著卡特琳娜折磨精靈的殘酷身影。
“這是剛泡好的茶?!?/p>
她雙手奉上茶杯。
杯中盛滿了如墨如血的液體。
若是神志清明之人,絕不會將這等東西送入口中。
然而卡特琳娜卻仿佛在飲神話中的神之甘露一般,一口接一口地吞咽下去。若是其他侍女看見,怕是早已驚駭失色。
“咕——呃呃??!”
她仰頭一口將茶水一飲而盡,隨即發(fā)出一聲仿若嘔吐的低吼。
用手死死捂住嘴。
全身顫抖,身形搖晃,幾乎要摔倒在地。
但她強忍著不適,硬是憑雙腿撐住了身體,才未至于倒在那滿是血肉碎片的地面上。
等惡心感稍稍平息后,卡特琳娜大口喘息著抬起頭。
“哈啊,啊哈哈哈!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p>
飲盡過后,她忽如瘋似狂地大笑起來,像是被某種東西支配了一般。
舉止瘋癲如著魔。
她似乎已不再是從前那個號稱王國寶石的公主。
她那本應澄澈耀眼的雙瞳,如今卻與侍女無異,泛著妖異的猩紅。
那是令人聯(lián)想到鮮血的血紅之瞳,瞳孔豎如野獸,透出逼人的殺氣。
“公主殿下。”
侍女輕柔地伸手,撫上卡特琳娜雪白的頸項與鎖骨。
動作如撫寶石,又如摩挲絲綢。
卡特琳娜卻絲毫沒有反應。
任由卑賤的侍女觸碰自己的身體,竟無半點怒意,甚至像是沉浸其中,順從而柔軟。
“您......不渴嗎?”
侍女低語。
卡特琳娜仿佛斷線的木偶般緩緩抬頭。
“茶......快,把那茶......再給我......!”
“抱歉,那已經是最后一杯了?!?/p>
“不行......我渴得要命......??!”
“呵呵,比起那個,腳邊不是還有更好的東西嗎?”
面對渴意難耐的卡特琳娜,侍女輕笑著,指向趴伏在地的精靈女子。
那正是絕佳的食材。
雖說新鮮度略有欠缺,但因長時間處于恐懼與痛苦之中,反倒使**得到了絕佳的“熟成”。
“順從你的本能吧,別思考太多。只需依賴你的**與渴求。慢慢地......非常緩慢地......按著本能去行動。”
侍女,不,吸血鬼貼耳低語。
卡特琳娜在這連番的低語中緩緩點頭,仿佛被徹底洗腦了一般,開始順從。
她慢慢俯下身子,張開口。
在那豎立的紅瞳之下,是與吸血鬼無異的鋒利獠牙。
“不能打擾公主的第一次啊。”
感到生死危機的精靈掙扎著試圖爬起,卻被吸血鬼一腳踩住了手。
伴隨著骨裂的聲音響起,拷問室中傳出了撕裂耳膜的慘叫。
精靈再次倒地,而卡特琳娜撲了上去。
她那宛若兇器的獠牙,深深刺入了精靈女子纖細的頸部——
吸血的儀式,正式開始。
“呵、呵呵呵呵......”
目睹這一切的吸血鬼滿意地笑了。
果然沒有看錯。
霧月王國的公主,是成為血族的絕佳胚子。
將如此珍貴的原石棄之不用,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因此,她才假扮成侍女,靠近卡特琳娜,親手將她打磨,塑造成完美無暇的紅寶石,她們那鮮血一族的同伴。
“瑪莉什卡大人。”
拷問室外的走廊中,黑霧翻涌,一道身影凝聚成型。
那是另一名吸血鬼,前來傳達情報。
他看到拷問室內的吸血儀式,眉頭微蹙。
“竟將王國的公主轉化為同族......這并非在計劃之中。女王大人恐怕也不會樂見其成?!?/p>
“錯了。比起那個愚蠢的王太子,這位公主才更值得栽培?!?/p>
瑪莉什卡這樣答道。
隨后她詢問起偉大的女王,也就是慈愛的“母親”所籌備的儀式是否準備妥當。
吸血鬼答道:
“如您所言,血界石已全部按照預定坐標安置完畢。供奉所需的鮮血與血肉也已充足,承載死亡與詛咒的怨魂亦積蓄完備?!?/p>
“隨時可啟用。”
瑪莉什卡聞言,微微一笑。
“但問題是......”
“說?!?/p>
“魔王弒殺者。若血界石的儀式啟動,他定會察覺異動。甚至此刻他可能已經有所行動了?!?/p>
“嗯......確實有這個可能。”
而之后,為了打消屬下謹慎的擔憂,瑪莉什卡娓娓道來吸血鬼女王接下來的計劃。
“你知道母親已經與南大陸的支配者聯(lián)手了吧?”
“是,我知道。”
“那個因復仇與憤怒而瘋狂的惡魔,會助我們一臂之力?!?/p>
吸血鬼女王,露西·梵彼爾,在登上暴虐魔王之位之時,便與南大陸的支配者結成了同盟。
女王需要一股能支撐計劃的強大力量,
而支配者需要一個能滿足其無盡貪欲的代理人。
正因**一致,他們才能在短時間內達成這場危險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