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與魔王軍的戰(zhàn)斗,在薩泊娜率領眷屬撤退之后,仍持續(xù)了半天之久。
隨后才迎來短暫的平靜。
魔王軍退回南方,而精靈騎士們則重新整頓前線,著手收拾殘局。
除了巴里特昂與數(shù)名騎士長以外,其余人皆已返回馬赫里特。一來為了療傷,二來也是為了商討擊潰薩泊娜與魔王軍的對策。
“聽說魔王弒殺者前往未開拓地,是為了阻擊魔王軍的作戰(zhàn)計劃。”
“要不是他擋下了那惡毒的巫妖與邪龍,恐怕計劃早已發(fā)動成功,而現(xiàn)在馬赫里特也會被那群魔物吞噬殆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真是不可思議。”
“所以他才會被稱為魔王弒殺者啊。”
盤踞在一旁的精靈女騎士低聲議論著。
她們看向正在與阿德娜交談的尤金,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興奮的神情。
雌性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
精靈一族每逢發(fā)情期,身上便會散發(fā)出如同成熟果實般的氣息,并且那香氣會與其體液的氣味相近。精靈女性本就極易為強者所吸引,一旦遇到理想的異性,還未動情,便會不自覺地釋放出這股氣息。
“咳、咳!”
察覺到這股氣味的阿德娜輕咳一聲,臉頰微紅。
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么。
即使裝作無知,這氣味也太過明顯了。
阿德娜干脆將遠處站崗的女騎士全都遣散出去,只留下尤金一人。直到周圍清靜,她才終于開口:
“......我看見,你的胸口被刺穿了。”
她費力地說道。
阿德娜依然記得,薩泊娜那貫穿了他圣衣胸甲的瞬間。
那種足以瞬間斃命的傷勢,而尤金卻毫發(fā)無傷。傷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甚至焦急的海倫不管不顧地扒開他衣服檢查的時候,也都一無所獲。
“這身圣衣的效果真是驚人,不愧神圣帝國的寶物,性能好離譜。”
“當然好,不然我哪有本事?lián)沃鴤€破胸口活下去啊。”
無視著海倫突然插入的對話,阿德娜再次開口。
“謝謝你,為了我們而戰(zhàn)。”
“薩泊娜都還沒殺掉呢,說這種話太早了吧?我們的冷面騎士長阿德娜去哪兒了?”
“別拿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面對尤金的調(diào)侃,阿德娜臉頰更紅了,別過頭去。
她的臉滾燙。
連耳根都紅透了,可見她此刻是多么不好意思。
“其實能在未開拓地阻止那巫妖和邪龍的陰謀,也不過是運氣罷了。我又沒有千里眼,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魔王軍的動向?有時候我都覺得,所謂的運氣,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我知道,尤金。我知道你為什么要前往未開拓地。”
阿德娜說著,說出了她的推測:
“如果你真的打算與我們精靈一刀兩斷,應該會從桑坦德港坐船,前往別國。但你沒有。”
他雖已宣告斷絕關系,卻終究還是舍不得。
所以他沒有出國。
而是選擇了未開拓地,雖與精靈之國隔絕,卻能隨時前往前線的地方。
在阿德娜聽聞他去了未開拓地時,其實心中也松了口氣。
因為她相信,雖然他宣稱與精靈一族再無瓜葛,但他并不是真的憎恨精靈。他終究會回來。
而他呢,也如她所愿,再次出現(xiàn)在前線,與魔王作戰(zhàn)。
“我也確實有錘煉自己的打算。薩泊娜肯定比阿加雷斯更強,而跟她實戰(zhàn)之后我才終于明白,阿加雷斯根本無法和薩泊娜相提并論,她完全是另一個層級的存在。”
“那家伙在數(shù)百年間,為了報復我們精靈,不斷磨練自身。若是不強才奇怪。”
“唉......雖說現(xiàn)在才講有些晚,但說實話我也有點后悔。為什么我要為了你們這群長耳朵去拼命啊......偶爾也會這么想。”
尤金的話,讓阿德娜微微點頭。
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
他作為一名人類,根本沒有必要為了精靈之國赴湯蹈火。
直到不久前,他還是精靈之國的奴隸,即使他一直隱瞞著真實身份,魔王弒殺者卻曾被當作奴隸對待,這本身就是巨大的羞辱。如今反倒要他為這個羞辱過他之地拼命而戰(zhàn),這未免太過厚顏無恥了。
“......對不起。”
“你又沒做錯什么,像我這種沒規(guī)矩腦子又壞掉的奴隸,你沒拿鞭子打我就算仁慈啦。啊,對了,我記得你“踹過”我那玩意兒來著?”
“那、那個就別提了!那是意外!”
“知道啦,知道啦,我開玩笑的。”
看著阿德娜瞬間漲紅快要炸開的臉,尤金連忙擺手。
再逗就要惱羞成怒啦。
看著她漲紅臉蛋、氣呼呼的樣子,尤金下意識地緊張了一下。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琢磨怎么打贏魔王啊。必須在這里把她徹底擊垮,讓魔王軍永遠不敢再踏足格拉納達半島。”
“只要你愿意出手,我,還有整個精靈之國,都會全力支持你。”
正如他曾殺死阿加雷斯,
這次也要徹底斬斷薩泊娜的性命。
阿德娜望著尤金,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親眼看見你幾乎斬下了魔王的首級。從那一刻起,我才真正看到了勝算。其他的騎士長也該明白了,魔王并非不敗的存在。”
然而尤金卻搖了搖頭。
“將魔王的頭顱斬下,與斬斷不死之力,是兩碼事。如果無法破壞那股不死的加護,就算斬再多次也沒用。它還會接回來,就像時光倒流一樣。”
“......那就是魔王不死的源泉嗎。”
“嗯,正因如此,人類才會在這漫長歲月里屈服于六魔王,失去無數(shù)領土。”
要想徹底瓦解魔王軍并取得勝利,
唯有討伐六大魔王一途。
但問題在于,
這個世界上,能切斷那賜予六魔王的不死恩寵的人,寥寥無幾。
至今能被稱為“魔王弒殺者”的人,只有尤金·索托斯一個。
雖然要是徹底搜查藏身于陰影之中的“異界之人”,也許還能找到第二個魔王弒殺者的候選,但就目前而言,唯一能被冠以那稱號的,只有他一人。
也就是說,能夠斬殺六大魔王之人,唯有尤金而已......
......
“想喝點什么嗎?”
“給我水就好。”
“好。”
很快,休整過后的二人回到了王城,阿德娜帶著尤金來到了一間客房。
這是在王城無數(shù)客房之中,最為奢華的一間。這樣的房間原本也只有霧月王國的王儲才能居住,如今卻只供尤金一人使用。
“唔!”
而在阿德娜拿起水的瞬間,忽然皺起眉頭,悶哼出聲。
玻璃杯跌落,撞在地面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那一瞬間她仿佛因為疼痛無法控制手指,下意識覺地就松開了杯子。
直到那時尤金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曾在戰(zhàn)斗中給阿德娜留下了不小的傷。應該是在她的肩膀。
尤金想要查看那重傷之處,但卻被阿德娜揮手拂開,不讓他靠近。
“沒什么大礙,和薩泊娜交戰(zhàn)時,舊傷稍微裂開了而已。”
“那就是大礙。快讓我看看!”
“我說了,沒事。你不必在意。”
“你這倔脾氣......”
在尤金再三堅持之下,阿德娜終于無奈地卷起衣袖。
她脫下黑色外套,解開灰色襯衣的前襟,露出一側(cè)肩膀。
只見那高等精靈光滑如玉的肩膀上,如今卻橫著一道猙獰的疤痕,深得令人觸目驚心。
就這樣的傷勢,她竟然還敢親自上戰(zhàn)場?尤金只能搖頭嘆息她的魯莽。
更糟糕的是,從疤痕上干涸的血痂來看,傷口恐怕是戰(zhàn)斗時再次崩裂的。
“等著,我去拿點藥來。”
“真的不用!”
“你再敢嘴硬一句,我現(xiàn)在就離開精靈之國,魔王什么的愛誰誰。干嘛非得這么固執(zhí)?哼,也難怪你這家伙到現(xiàn)在還——嘖嘖嘖!”
面對尤金的“威脅”,阿德娜只得閉上嘴。
尤金轉(zhuǎn)身離開客房。
沒過多久,他就帶回了一瓶藥膏,是由精靈的神官親手煉制的治療藥。
“我可以自己涂藥,給我吧。”
“你胳膊都夠不到肩膀后面吧?又不是軟體動物......”
氣氛發(fā)生了微妙地變化。
最終,阿德娜拗不過尤金的堅持,只好躺在床上,露出肩膀。
她把臉埋進枕頭,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還是床邊......
這情形,別說三百二十歲的老處女,恐怕任誰都會感到臉紅心跳。
‘他......要是在這兒對我......不,不可能。他怎么會喜歡像我這樣死板的女人。我又不溫柔,也不風趣......’
但她怦怦跳動的心卻絲毫沒有平靜下來的跡象。
她將肌膚暴露在了這個男人眼前。
即使是因魔力呼吸而常年穿著輕薄衣物的精靈,對暗戀之人展露肌膚,仍是一種羞恥。
更何況,阿德娜與其他精靈不同,她穿著極為保守。
她并不需要暴露大面積皮膚,也能進行魔力呼吸。
“唔......”
阿德娜發(fā)出短促的喘息。
她解開了胸衣。
與大多數(shù)用乳貼遮蔽敏感部位的精靈不同,阿德娜始終堅持穿戴完整的內(nèi)衣。
而當最后一件遮體的衣物被解開時,似乎是不小心,她那對豐滿也隨即彈出。
可惜,尤金并未看見什么春光。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阿德娜已慌忙拉起了灰色襯衣,將其遮了個嚴嚴實實。
但這份羞恥,還是讓她的臉頰像個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紅透了。
“你、你要是敢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我不會。”
“哼!別那么干脆地回答!”
“你倒是說我該怎么回答?”
阿德娜再次躺下。
她那襯衣無法完全遮住的側(cè)身暴露了出來。
D罩杯......不,粗略一看,恐怕還得是E。
她的身體被壓在床上,雖然絲毫沒有暴露,但那份柔軟白皙的觸感已經(jīng)足夠令人心跳加速。
“來了!”
尤金將染上淡藍色治療藥的手,輕輕按在阿德娜的肩膀上。
阿德娜微微一顫。
是冷意,也是傷口刺痛的反應。
很疼。但她忍得住。
戰(zhàn)場上的痛她早已習慣。
而且比起當初與尤金分離的心痛,這點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你就帶著這樣的傷勢去戰(zhàn)斗?再怎么拼命也得有個限度。”
“身為騎士長,我有責任為格拉納達精靈之國獻出生命。即使負傷,我的職責也不會改變。”
“要是有口球,我真想現(xiàn)在先堵上你的嘴。”
尤金為她涂藥的動作十分細致。
一遍遍將藥膏抹在她的傷口上。
每一次觸碰,阿德娜都下意識地輕顫。
痛感仍在持續(xù)。
但慢慢的,疼痛減輕了。大概是藥效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吧。
疼痛淡去之后,尤金的指尖所帶來的觸感變得愈發(fā)明顯。
“抱歉。”
“不,是我們該道歉。畢竟受傷的是你的部下。”
“讓一個還沒出嫁的女性留下疤痕什么的......呃,應該不會留下疤吧?”
尤金問道。
阿德娜回答說,只要堅持使用由精靈神官制作的藥膏,就不會留下傷痕。
要是她是那種腹黑的性格,說不定會借著傷疤來讓尤金“負責”,
但阿德娜卻是個認真又正直的精靈。
她怕尤金擔心,所以斷然否定了會留下疤痕。
“尤金。”
“嗯?怎么了?”
“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仿佛是需要極大勇氣的請求,阿德娜遲疑又遲疑地張開口。
但最終,那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低下頭,緊緊閉住嘴巴。
三百二十歲。
戀愛經(jīng)驗,三百二十年,零。
這從未談過戀愛的純潔少女,又怎么可能向暗戀的人露骨地示好?
所以在她在真正開口之前,就放棄了。
‘本來是想......讓他幫我把前面也擦一下......’
最后,那句話只能留在了心里,阿德娜長長嘆了口氣。
她的前胸并無傷痕。
傷口都集中在肩膀和背部。
明知如此,她卻還是想讓尤金為自己涂藥,是因為......那份注定無法傳達的情愫,早已將她的理智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