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青與澹臺雪袂并肩立于五彩飛行巨劍之上,一路朝著西方飛去。古長青身形高大魁偉,面目輪廓分明,透著剛毅冷峻的氣質;澹臺雪袂則身姿婉約,衣袂飄飄,氣質清雅出塵,宛如畫中仙子。兩人站在流光溢彩的巨劍上,儼然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引得沿途修士紛紛側目,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一路上,五彩飛行巨劍本身就綻放著絢爛的光輝,寶光流轉間難以遮掩。古長青并非有意招搖,只是這法寶的特性如此,他也無法讓其收斂光芒。而澹臺雪袂的絕世風姿與脫俗氣質,更是如同明珠般難以掩蓋。何況古長青本就不是藏拙之人,在他看來,若旁人覺得此舉招搖,那便招搖好了,只要不主動招惹麻煩,彼此相安無事便罷。然而修仙界的事往往難以預料,麻煩若想找上門,有時不過是一聲嘆息或一個噴嚏的契機。
當古長青驅動五彩飛行巨劍剛剛離開西土山脈的地界,踏入極樂山脈的范圍時,一艘奢華至極的大型宮船迎面緩緩駛來。這是一艘雙層結構的宮船,船身雕梁畫棟,鑲嵌著彩璃碧玉,龍首鱗身的裝飾盤繞全船,盡顯華貴。甲板上,幾個面相俊美的少男少女身著白衣,或捧劍侍立,或烹茶煮水,或撫琴弄簫,或潑墨作畫,姿態悠然自得。宮船中央,一張由一整塊琥珀砌成的寶座上,一名紫袍男子慵懶地坐著,背后有一位身著翠色宮裝的美麗女子溫柔地為他按揉肩膀,腿邊還有一位綠衣宮裝女子跪地,輕柔地為他捶腿。整艘宮船的奢靡之氣毫不掩飾地展露人前,張揚之極,與當日笑佛的浩大儀仗相比,竟也不遑多讓。宮船上琴簫合鳴,磬聲悠揚,少女的歌吟溫婉動人,余音繞耳,一派享樂景象。
琥珀寶座上的紫袍男子早已將神念張狂地掃出,當他的神念看清巨劍上的古長青與澹臺雪袂時,原本迷醉享受的眼神陡然一亮,慵懶之態瞬間消散,猛地坐直了身體。而古長青與澹臺雪袂自然也清晰地感受到宮船上掃來的神念。
一路上,偶遇的修士用神念“探視”對方本是常事,古長青與澹臺雪袂早已習以為常。如今澹臺雪袂相伴在側,古長青并未施展神念匿藏的神通,反而與她一樣,在遇到其他修士的神念探視時,也會掃出神念回應。這般一來二去,倒也為枯燥的旅程增添了幾分趣味,兩人的心情也隨之大好。
然而此次,他們很快便察覺出不對勁。宮船掃出的神念在兩人身上囂張地一掃之后,非但沒有收回,反而在澹臺雪袂身上來回掃動,那神念中充滿了**裸的侵略性,讓她感覺對方的神念仿佛要化作實體,幾乎要伸手撫摸上來。更甚者,那神念竟真的逐漸凝聚,化形成一只手的虛影,徑直朝著澹臺雪袂的臉頰撫去!
古長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一股強橫無匹的神念驀地橫掃而出!感受到古長青驟然爆發的強大神念,那只伸向澹臺雪袂的虛影之手慌忙迎上,卻被古長青摧枯拉朽般的神念掃為虛無。古長青的神念并未停歇,而是含怒繼續向宮船掃去!
一聲冷哼從宮船中傳來,琥珀寶座上的紫袍男子眼中閃過絲絲電芒,神念亦隨之掃出,迎向古長青沖擊而來的神念。雙方神念轟然對撞,空氣中爆發出“噼啵噼啵”的氣爆聲,一圈圈空氣波紋向四周擴散開來。剎那間,宮船內如風暴驟起,所有可移動物體盡被震飛,除了紫袍男子及其身邊的兩位宮裝女子,船中那些少男少女紛紛受到神念對轟余波的影響,雖勉強未如物體般四下飛散,卻個個心神受損,元嬰萎靡,嘴角溢出鮮血。
紫袍男子已然站直身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神色極為難看,眼中厲芒閃爍。而古長青站在五彩飛行巨劍上,如巍峨高山般紋絲不動,但臉色也頗為凝重。剛才的神念對轟中,他并未占據多大優勢——紫袍男子的神念化形虛影之手被他掃滅后,倉促間掃出神念與他含怒轟出的神念對撞,按理說他占了先手之利,卻未能在對轟中占據明顯上風。
“這家伙是渡劫中期修士!或許道行更深!”古長青心中了然,從剛才的較量中,他已判斷出這紫袍男子乃是渡劫中期修士,道行至少達到大成之境,甚至可能更高。對于這等頂階修士,又是如此張狂的性子,古長青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識海中掌控防御古寶“寶光塔”的中樞魄早已將寶光塔祭起,懸浮在識海世界的浩瀚虛空之中,隨時可從古長青的泥丸宮跳出,釋放第七層防御寶光,阻隔渡劫期修士的一切攻擊,為他施展魂道神通爭取時間。
古長青法寶與神通兼具,又豈會懼怕眼前這張狂的渡劫中期修士?當下他將澹臺雪袂拉到自己身后,冷然目視宮船,強橫的神念凝結于頭頂虛空,一只巨狐虛影隱現,猙獰地盯視著那艘奢華宮船!
紫袍男子眼中厲色一閃,緩緩從宮船中走出。看到船中幾個隨從神情萎靡、嘴角溢血,以及船內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的神情越發冷厲。走到船首,紫袍男子目光中電芒閃爍,死死盯住古長青。當看到古長青頭頂那只巨大的狐形虛影,以及感受到那絲毫不弱于渡劫初期的神念威壓時,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妖異至極的微笑:“有趣,真是有趣。沒想到我剛進入華南洲,隨便在路上就能碰上一個這么有趣又有實力的對手,看來此次華南之旅,注定不會乏味了。”
古長青冷然注視著船首上那俊美得有些妖異的紫袍男子,冷冷開口:“我不管閣下是來自哪一洲的頂階修士,就憑閣下剛才對我道侶的無禮之舉,便已讓人無比生厭。華南洲不會歡迎閣下這等人物,若不想剛踏入華南洲就落得灰頭土臉、顏面盡失的下場,就為你剛才的無禮道個歉,然后速速離去!”
紫袍男子對澹臺雪袂的無禮舉動,著實讓古長青怒火中燒。若不是他本身并非嗜殺之人,恐怕早已一言不發地向對方發起致命攻擊,又怎會給對方道歉的機會?
然而紫袍男子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嘲弄:“閣下真是個相當有趣的人。”狂笑聲中,他驟然收斂笑容,上下打量著古長青及其頭頂那只猙獰的巨狐虛影,緩緩說道:“近來修仙界有傳聞:‘華南有令狐,魂道懾群修,渡劫非之敵,后期方比擬!’如果蕭某猜得不錯,閣下想必就是近些年來名動修仙界的那位傳奇人物——古長青了!”
紫袍男子顯然是從古長青頭頂顯現的巨狐虛影猜出了他的身份。不過,他既然聽聞過古長青的傳聞,便不可能不知道古長青的魂道神通曾讓數位頂階修士修為掉階、一敗涂地,神通之威震懾群修。但這紫袍男子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忌憚之意,神情間更是充滿了蔑視。
此等人物,要么是對自身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要么就是有所依仗,根本不懼古長青的魂道神通!
古長青的神情越發凝重,但他并未被紫袍男子的表現嚇倒,當下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沉聲道:“承蒙閣下知曉,不知閣下又是何人?”
紫袍男子定定地看著古長青,起初是澹臺雪袂的氣質與美貌吸引了他,讓他產生興趣;而現在,真正讓他感興趣的卻是古長青——不僅是古長青的有趣個性、強大實力,還有他那傳聞中的魂道神通!
“我乃東勝洲‘妖身道’蕭鼎天,”紫袍男子上下打量著古長青,說出了一番令人咋舌的話,“蕭某如今正好缺一名貼身隨從,如今看來,竟是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古長青聞言,語氣帶著譏諷回應:“巧了,我倒也正缺一個可供使喚的仆從,我看閣下倒是非常適合的人選。”
蕭鼎天冷哼一聲:“不識抬舉!莫要以為你的魂道神通能威壓華南洲的渡劫期修士,就覺得能威壓所有渡劫期修士!我,正是你那魂道神通無法抗拒的人!”
話音未落,蕭鼎天眼中電芒大盛,一個法寶驀地從他頭頂的泥丸宮跳出,同時他張口一吐,丹田中的另一個法寶也隨之而出。
幾乎在蕭鼎天有所動作的同一時刻,古長青猛地盤膝坐下,寶光塔率先從他頭頂跳出,在頭頂上方旋動不休,隨后青蒙蒙的命魂靈光自泥丸宮迸出,命魂本命樹迅速生根發芽,幾息之間便長成了一株華蓋般的大樹。
此時,蕭鼎天頭頂跳出的法寶在一片輕靈之氣的靈光閃耀中顯露本體——那是一面極為古怪的藤牌,由無數如同蛇一般的虬須糾結而成。藤牌本體色澤暗淡無光,看似只是一塊普通陳舊的木質牌子,但偏偏其周身涌動著陣陣輕靈之氣的靈光,法寶散發出的氣息更讓人心生壓抑乃至顫栗。
“竟然是仙器!”感受到那股獨特的靈壓,盤膝靜坐的古長青身軀微微一震,表情也隨之變得更加冷靜肅穆。
“難怪這家伙口出狂言,原來是擁有仙器級別的法寶!”古長青心中冷笑,“不過,就算是仙器又能如何?我倒要看看這仙器究竟有何了不起!”
一場頂階修士之間的激烈交鋒,在極樂山脈的上空驟然拉開序幕。五彩劍光與宮船寶光遙遙對峙,魂道神通的威壓與仙器的靈壓相互碰撞,空氣中的靈壓幾乎凝固,預示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必將掀起一場石破天驚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