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青與澹臺雪袂竟真的一覺睡到自然醒,當他們睜開眼時,已然是次日凌晨。此時的神廷方舟,早已悄無聲息地駛離了華南洲的萬通港,正穩(wěn)穩(wěn)懸浮在千萬里外的無盡海洋上空。澹臺雪袂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一覺醒來后,自己竟是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無論是精、氣、神還是體魄,各方面都處于前所未有的最佳狀態(tài)。這效果,竟然真的比一整夜入定打坐練氣還要好上許多。不過,即便如此,澹臺雪袂還是難免有些羞赧——畢竟她竟然光明正大地和古長青相擁而眠,一覺到天亮,這簡直完全打破了她向來恪守的行為準則。一向沉靜淡雅的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來。
兩人攜手走出靜室,只見客廳此刻安靜得落針可聞,空蕩蕩的別無一人,想來同艙的徐悲禮和血滴子都在各自的靜室里打坐練氣吧。古長青心中有些好奇,便下意識地想將神念探入徐悲禮和血滴子的靜室中,卻赫然發(fā)現(xiàn),靜室的墻壁竟然鑲嵌著能夠屏蔽神念探查的法陣。這法陣的功能,就如同他們佩戴的斑斕石一般,神念的探查之力竟是完全無法滲透進靜室之中。當然了,像斑斕石和眼前這種屏蔽神念探查的法陣,也僅僅只能阻擋神念輔助類的探查之力罷了,若是遇到神念攻擊類的神通,那就絕非一塊小小的斑斕石或者任何法陣所能阻擋的了。不過,每間靜室都裝有這樣一個屏蔽神念探查的法陣,倒是切實起到了讓同住艙室的人,不受其他人神念干擾的作用,能讓人安心地入定打坐。不得不說,這神廷方舟的設(shè)計者,真是將乘坐者可能遇到的各方面因素都考慮得極為周到了。古長青見狀,不由得贊許地點了點頭,對神廷方舟的制造者,一代煉器宗師柏道子,更是生出了由衷的欽佩之情。
走出艙室,只見艙室走廊外已經(jīng)有不少修士在來回走動,更不時有修士從艙室里走出來。古長青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fā)本就足夠醒目,身邊再跟著澹臺雪袂這么一位氣質(zhì)清雅、美麗若仙的女修,更是瞬間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而在生活中,總是不乏那些自我感覺良好、優(yōu)越感十足的人,他們總覺得唯有自己才是世界的主角,是眾人矚目的中心。這樣的人,一旦看到自己心儀喜歡的事物,就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搭訕,而且總是想當然地認為,所有人都應(yīng)該匍匐在自己腳下,祈求得到自己的“恩賜”。極樂宮的修士雨花前,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雨花前兒時的名字叫做雨愈盛。據(jù)說他出生的時候,正下著傾盆大雨,而且這雨越下越大,若不是華南洲多山,凡人們的家總是建在高高的山城之上,恐怕早已被大雨釀成的洪水災(zāi)害所淹沒了。因為出生時的這場大雨,他便被取名為雨愈盛。雨愈盛因為修仙資質(zhì)極佳,屬于上上之選,后來被極樂宮的某位修士看中,得以進入極樂宮成為一名修仙者。由于極樂宮向來的傳統(tǒng),都是追求詩情畫意的境界,所以幾乎所有極樂宮的修士,都會拋棄俗世里那些“土得掉渣”的名字,而換上一個富有詩情畫意、又符合自身氣質(zhì)的新名字。就拿現(xiàn)今極樂宮的宮主蕭瑟風華和名修落花殘雪來說,他們原來的名字也并非如此充滿詩意。極樂宮宮主蕭瑟風華,原名其實叫蕭琴;落花殘雪,原名則叫做李忠思。這雨愈盛入了極樂宮后,自然也改了名字,便是如今的雨花前了。這個名字,不僅充滿了詩情畫意,還帶著幾分風流不羈的意味。
而這雨花前,也確實人如其名。他不僅長相俊偉不凡,生得風流倜儻、瀟灑不羈,更是從極樂宮幾百位優(yōu)秀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備受宗門重點培養(yǎng)的杰出弟子。他修仙才將近兩百年,如今的修為卻已經(jīng)達到了分神期大圓滿的境界。此次他隨同極樂宮的多位高階修士前往海外洲土歷練,正是有望在這次歷練中突破分神期,晉級到合體期的境界。極樂宮之中,男修不少,女修更是眾多,而且個個都相貌俊美、氣宇不凡。若是長相丑陋,哪怕修仙資質(zhì)再好,極樂宮也絕對不會將其收入門墻。也正因如此,雨花前在宗門里面?zhèn)涫鼙姸嗯薜那嗖A,他周旋于萬花叢中卻能片葉不沾身,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成了非常“挑剔”的毛病。很少有美麗動人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非得是氣質(zhì)不凡、又美麗若仙的女修,才能夠讓他愿意欣賞一二。
澹臺雪袂并非那種絕美無倫、艷光四射的女子,但是她的氣質(zhì)與相貌完美結(jié)合在一起,卻呈現(xiàn)出一種十分淡雅出塵的韻味,讓人不得不為她身上那股典雅高貴的氣質(zhì)所傾倒。這天,雨花前正和兩名師弟覺得在艙室里有些無聊,便一起走出艙室,打算四處走動走動。當然,他們更準備到中庭去,將神念向外探去,好好欣賞一番這無盡海洋的浩瀚風景。在這神廷方舟中,也唯有兩處中庭之地,才沒有設(shè)置屏蔽神念探查之力的陣法。自從神廷方舟駛離萬通港之后,就有不少修士興致勃勃地盤坐在兩處中庭,用神念感受著方舟外的海洋景致。這或許是除了去酒館之外,唯一的消遣方式了。
然而,雨花前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走廊處遇見這么一位令他不得不心動、不得不欣賞的美女修士。只見那女子頭束冠,一襲白衣飄飄,氣質(zhì)清雅脫俗。雨花前頓時眼睛一亮,連忙微微整理了一下神情,露出自己自認為最迷人的笑意,向著澹臺雪袂快步走了過去。“這位仙子,請留步。”雨花前朗聲說道。澹臺雪袂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腳步,走在前面的古長青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雨花前深深地看著澹臺雪袂,此時此刻,在他的眼里,仿佛只剩下了澹臺雪袂的存在,周圍的一切都成了空氣。“在下雨花前,見過仙子。”他開口說道。澹臺雪袂語氣淡淡地回應(yīng):“道友有什么事嗎?”雨花前瀟灑地拂了拂微微遮蓋住眼角的頭發(fā),微笑著問道:“敢問仙子貴姓芳名?”澹臺雪袂又怎么會看不出雨花前這明顯的搭訕之意呢?“很抱歉,我不想認識你。”澹臺雪袂輕輕說完這句話,便緩緩向著古長青走了過去。
雨花前沒想到澹臺雪袂的態(tài)度竟然如此冷漠,而且拒絕得如此直接,他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變。但他卻不肯就此放棄,又追上幾步,說道:“以前我們自然是不認識,但此時我們不但同坐一條船,更同在天字號艙,這就證明我們之間是有緣的,不是嗎?”古長青見澹臺雪袂已經(jīng)很明確地表達了拒絕結(jié)識的意思,雨花前卻還在兀自糾纏不休,不由得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說道:“既然同坐一船、同一艙號就意味著有緣,那閣下為何不去結(jié)識別的有緣人呢?我們不想有人打攪,更沒興趣與你有緣,告辭。”說完,他便拉起澹臺雪袂的手,繼續(xù)向前走去。對于這種明顯對自己的女人抱有不良動機、想上前搭訕的人,古長青自然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
直到這時,雨花前才真正注意到古長青,尤其是看到古長青拉著澹臺雪袂的手時,那種親昵自然的舉動,讓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冷意。“不知閣下又是誰?我欲結(jié)識這位仙子,又與你何干?”雨花前冷冷地盯著古長青說道。看到古長青拉著澹臺雪袂小手的親昵模樣,只要不是傻子,都應(yīng)該明白古長青和澹臺雪袂是道侶關(guān)系。雨花前想結(jié)識別人的道侶,又怎么會與別人無關(guān)呢?其實雨花前心里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他之所以還故意這么說,明顯是因為惱羞成怒,想要故意尋釁滋事了。
“她是我的女人,你說關(guān)不關(guān)我事?”古長青轉(zhuǎn)過身,目光瞬間變得冰冷。“惡俗!莫非閣下不是修仙者,而是那些凡夫俗子嗎?道侶不稱,而稱女人?真是惡俗,惡俗之至!”雨花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如此氣質(zhì)動人的仙子,竟然跟了閣下這樣一個低俗的人,唉,蒼天何忍啊!”他深深地看著澹臺雪袂,眼中流露出那種所謂的惋惜、痛心和憂郁。如果是那些無知的少女,說不定真的會敗倒在雨花前的這種目光之下。但澹臺雪袂卻不是那樣的女人,別說她對古長青早已情根深種,就算沒有這層關(guān)系,像雨花前這樣的人,也絕對不會是她鐘意的對象。因此,雨花前這種矯揉造作的嘴臉,只會讓她感到更加鄙夷。
“滾!”古長青一聲冷喝,強橫的神念驀地暴起,念力類的神通瞬間釋放而出,一下子就將雨花前轟得飛了出去。雨花前狠狠地撞在旁邊十米外的艙壁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這才“啪嗒”一聲摔落在地面上。“雨師兄!”一直在附近看好戲的雨花前的兩位師弟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將雨花前扶了起來。雨花前又吐了一口鮮血,用怨毒的眼神盯著古長青,說道:“我乃極樂宮修士,你敢如此欺辱我?我極樂宮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瞧!”
古長青冷笑了幾聲,他早就知道像雨花前這樣的人,一旦吃了虧,必定只會抬出宗門的名頭來試圖找回面子。如果換作是別的修士,恐怕真的會被極樂宮的偌大招牌嚇軟了腿。可惜,古長青卻根本不怕。以古長青如今越來越成熟的魂道神通,在當今的修仙界,幾乎已經(jīng)可以說是橫著走了。極樂宮的名頭再大又能如何?就算它是華南洲的第一大修仙門派又能怎樣?就算極樂宮的渡劫期修士來了,也不可能從古長青手里討到任何好處,能在古長青手下不吃虧,就算是他們的幸運了。所以,當聽到雨花前抬出極樂宮的名頭時,古長青只是冷笑連連,顯得十分不屑,說道:“好,我等著。極樂宮?哼,好大的名頭!我倒要看看,極樂宮是不是真的會是非不分,為你這種人出頭。”
此時,走廊上已經(jīng)圍了不少修士,更有很多人親眼目睹了古長青和雨花前之間結(jié)怨的整個經(jīng)過。當聽到雨花前自報是極樂宮修士時,眾人都不由得往古長青身上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大家都知道,極樂宮在華南洲勢力龐大,得罪了極樂宮的人,恐怕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