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的風卷著晨露鉆進道袍領口,褚玄陵盯著系統面板上"Lv.2"三個金漆小字,后槽牙輕輕咬了咬。
識海里那股發燙的感覺還沒完全退去,像有人往他腦仁里塞了把燒紅的銀針,細刺刺地扎著——這是系統升級時特有的痛覺反饋,老道士教的術法可沒這玩意兒。
"符咒術·安魂符、陣法術·驅煞陣(可解鎖)",他指尖虛點在技能樹位置,喉結動了動。
安魂符他聽師父提過,是用來安撫橫死陰魂的中階符咒,能化戾氣為平和,比普通驅邪符難畫三倍不止。
以前在原世界,他試過三次都沒成功,最后一張符紙直接燒穿了桌面。
系統面板突然泛起漣漪,功德點那欄的"50"閃了閃,跳出個兌換窗口:"安魂符材料包(朱砂2、黃紙5、無根水1),消耗功德點20"。
他摸了摸懷里皺巴巴的錢包——今早擺攤才賺了三十塊,系統這買賣倒算公道。
指尖剛觸到"兌換"二字,掌心便多了個牛皮紙包。
拆開時,一縷清甜的朱砂香竄進鼻腔,比市面上賣的要純上十倍。
他蹲在井邊,從道袍里摸出隨身攜帶的狼毫筆,筆尖剛蘸上朱砂,手腕突然一沉——筆桿像被無形的手攥住,自動在黃紙上游走。
第一筆是"敕"字起勢,第二筆勾出北斗七星紋,第三筆...褚玄陵盯著自己不受控的手腕,心跳陡然加快。
符紙在筆下翻涌著金光,等最后一筆收進"魂"字尾鉤時,整張貼符"唰"地騰起半尺高的火苗,又瞬間熄滅,只余一張泛著暖光的黃紙靜靜躺在掌心。
"這是...成了?"他捏著符紙的指尖發顫。
晨霧里,原本陰惻惻的井口突然飄起幾縷白氣,像被什么溫柔的手揉散了。
林阿婆剛才蹲過的地方,原本被冷汗浸透的草葉上,竟有株小藍花開了。
"小褚!小褚!"
韓梅梅的喊聲從小區門口飄過來,馬尾辮在腦后甩得飛起。
她手里攥著個皺巴巴的工作本,跑得胸口起伏:"物業剛來電話,說明兒要對水塔區域做例行檢修,工程隊后晌就進場!"
褚玄陵的瞳孔猛地縮成針尖。
水塔區域?
這不就是他今早發現古井的位置?
"他們說...說是什么地下管道老化,要全面排查。"韓梅梅抹了把額頭的汗,工作本邊緣被她捏出幾道褶子,"可我前兒才去查過維修記錄,上回檢修是三個月前,根本沒老化這說法。"
他盯著韓梅梅發顫的睫毛,突然想起今早井口翻涌的黑霧。
有人在掩蓋什么——這是他跟著老道士學的第一堂課: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知道了。"他把安魂符小心收進道袍內層,指尖輕輕碰了碰封魔陣殘頁,"梅梅,檢修通知貼出來了嗎?"
"剛貼在公告欄。"韓梅梅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里,"小褚,我...我昨晚聽見水塔那邊有鐵鏈響。
像有人在井里拉什么東西,嘩啦嘩啦的。"
她的手涼得像塊冰。
褚玄陵低頭看她泛青的指節,想起今早井口血字"祭"的顏色——那血不是紅的,是暗紫的,像陳了幾十年的老血。
日頭西斜時,褚玄陵收了擺攤的布幡。
銅鈴鐺在風里晃,他數著零錢的手突然頓住——今天只來了三個客人,比往常少了一半。
往常這時候,張阿婆該來問孫子高考運,李叔該來算新車上牌吉日,可今天...
"喲,這不是小神仙嗎?"
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褚玄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趙大柱,小區有名的混混頭目,上個月還因為收保護費被片警訓過。
他轉身時,看見趙大柱正搓著后頸,額角滲著細汗,旁邊站著個戴墨鏡的男人,黑襯衫扎進西褲,腕間金表在暮色里閃著冷光。
"大柱哥。"褚玄陵把零錢收進鐵盒,動作不緊不慢,"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小攤子?"
趙大柱喉結動了動,瞥了眼墨鏡男,干笑兩聲:"那啥...小褚啊,最近這小區挺太平的,你就別...別老往水塔那邊跑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越來越小,"有些事...不是咱們能管的。"
墨鏡男突然開口,聲音像塊冰碴子:"太活躍的人,容易招災。"他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眼尾上挑的丹鳳眼,眼白里爬滿血絲,"懂?"
褚玄陵盯著那雙眼,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不是活人該有的眼睛。
他想起系統面板里"符咒術·升級條件"的提示,嘴角卻勾起抹笑:"大柱哥說笑了,我一擺攤的,能有多活躍?"
墨鏡男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趙大柱沖他拱了拱手,小跑著跟上,跑了兩步又回頭,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什么。
暮色漸濃時,褚玄陵蹲在垃圾桶后面,看著趙大柱和墨鏡男拐進巷口。
他把道袍下擺塞進腰帶,壓低草帽檐,貼著墻根跟了上去。
廢棄倉庫的鐵門銹跡斑斑,門口站著四個穿黑制服的人。
褚玄陵躲在破窗后,借著月光看清他們胸口的圖騰——一只三眼烏鴉,眼瞳是血紅色的,羽毛根根如刃。
"叮——"
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驚得他差點踩碎腳邊的玻璃渣。
"【新任務發布:追蹤可疑人員·經驗 50】"
"【隱藏線索:三眼烏鴉徽記已記錄】"
他摸了摸懷里的安魂符,看著倉庫里透出的零星燈光,喉結動了動。
夜風卷著鐵銹味灌進鼻腔,遠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嘩啦,嘩啦,像有人在井里拉什么東西。
今晚,他要看看這三眼烏鴉,到底藏著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