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回到家時,差一點子時。
見到陳洛,祖母趙氏立刻檢查陳洛有沒有受傷。
陳敬南與江氏,也一臉擔(dān)憂,在旁緊張查看。
林撞也難得沒有跟陳洛斗趣,緊張看著陳洛有沒有掛彩。
寒衣就在眾人身后,她很擔(dān)心,但不敢表現(xiàn)的太過擔(dān)心。
陳洛看向阿三,“是不是把我白天在外面的事情,說的太嚴(yán)重了?看把他們嚇的!”
阿三愧疚道:“都是如實說的,沒有半點夸大其詞。”
祖母趙氏心疼道:“洛兒,事情到現(xiàn)在,結(jié)束了嗎?”
“結(jié)束了!”
陳洛松了口氣,先讓趙氏坐下,便道:“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爹暫理大理寺少卿,想必等山重悅山老,下次遞告老文書,我爹就能直接榮升大理寺卿啦!”
“洛兒,我……”
陳敬南感覺自己的這個職位,像陳洛拿命拼來的,心里不是滋味兒。
尤其是聽說了今晚的兇險。
覺得自己這個當(dāng)父親的,非常不稱職,以前還說陳洛不求上進(jìn)。
給爹鋪路的兒子,陳敬南哪怕通讀史書,也沒見過幾個。
有子如此,當(dāng)?shù)倪€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陳洛笑著道:“別說煽情的話,我可是為了當(dāng)個紈绔,才這么拼命的,以后我勾欄聽曲,您不反對吧?”
“臭小子!”
陳敬南被陳洛這一打岔,剛剛醞釀的情緒,瞬間化為烏有。
他盯著一臉得瑟的陳洛,“那種地方少去,以前為父覺得你胸?zé)o大志,讀書不行,如果,明日陛下來府上宣旨,調(diào)我任大理寺少卿,那你便辭去左評事一職,專心在家讀書,考取功名。”
“考功名?您饒了我吧!”
陳洛瞬間頭皮發(fā)麻,前世被考妍支配的經(jīng)歷,重新浮現(xiàn)。
太地獄了!
趙氏則道:“考什么功名?家里有一個出仕的夠了,我大孫兒的主要任務(wù)是開枝散葉,生十個八個不嫌多,養(yǎng)得起。”
“祖母,咱倆想一塊兒去了!”
眾人瞬間笑作一團。
笑過之后,趙氏忽地想起什么,對陳洛道:“快子時了,上床睡覺去。”
“寒衣!”
“老夫人。”寒衣唱了個喏。
趙氏便拉住陳洛的手,讓寒衣靠近,把二人手牽了。
“快去睡覺,天這么晚了,被窩里的暖水袋該涼了,如果你公爹,明天真要去大理寺履職,你們的婚事,還可以更快些操辦!”
寒衣聞言,瞬間臉紅起來。
還沒過門呢,趙氏就以‘公爹’的稱謂對寒衣說話。
這讓她受寵若驚。
在這個家里,誰都知道老夫人心心念念什么,也都不再浪費陳洛的‘洞房’時間,催促二人回了東廂房。
陳洛剛一進(jìn)門,就把新的防毒面具掏了出來,給自己罩上。
寒衣看著陳洛的舉動,并沒有反對,而是道:“老夫人知道,你切了張三卦一只耳朵,但他沒有提,你知道為什么嗎?”
“哦?她知道了?”陳洛微驚。
針對張三卦時,陳洛有想過,這件事如果被趙氏知道,會不會說自己不敬重對方。
看來,祖母趙氏雖有愚昧的一面,但大體遠(yuǎn)近分得很清楚。
“老夫人說,你心里有氣,但你不是仗勢欺人,你幫的是五城兵馬司,這是道義,你有道義!”
“我有嗎?”
陳洛走到床前,坐下把云靴脫了,看著寒衣爬上床,終于忍不住提起了下午在內(nèi)染院的事情。
寒衣聽著,但沒有停止往床里側(cè)去的意思。
她如昨天一樣,把棉衣脫下,簡單梳洗后便背對陳洛側(cè)臥。
陳洛說完后,見寒衣沒什么大的反應(yīng),便也躺下問道:“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說什么?”
“那容嬤嬤沒有你說的那么親,她可能是從別人那兒,背了一下你的經(jīng)歷。”
“你是不是想說,我也是被人控制了思想,故意接近你的?”
寒衣眨著卡姿蘭大眼睛,反問。
陳洛道:“你對自己的記憶,不也缺失了很多?”
說著,陳洛指了指寒衣心口上的五個五角印記。
“當(dāng)你睡著的時候,這些印記,會變大,像豆子一樣,你知道嗎?”
“不知道。”
寒衣低頭看著那五個印記,“你的意思是,我也像那些被控制的人一樣,有人在控制我,接近你,是為了殺你?”
“殺我可能只是一個順帶的目標(biāo),最想你做的,應(yīng)該是借你的身體,毀了我的名譽!”
“所以,你才不碰我?”
“呃……”陳洛想了想,又道,“也不是,主要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看過張小姐給你的絕書了。”
“那是假的,我們私下約定,要白頭偕老的。”
“可是,老夫人說,陳府與張府,沒有結(jié)為親家的命,她說,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兒!”
寒衣心情低落,聲音越來越低。
陳洛道:“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本來我家全家上下,都要流放嶺南了,最后不也沒認(rèn)命嗎?”
寒衣瞬間無言以對。
陳洛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出身,只因為,你比張思柔,晚來了一點,你懂我意思嗎?”
寒衣不說話,無聲落淚。
這把陳洛給整得有些受不了了。
“別哭啊,”陳洛趕緊拿手巾給寒衣拭淚,“等找出控制你的那個人,找回你自己的記憶,說不定你有自己早就喜歡的人呢?對不對?”
“我沒有。”
寒衣的淚,打濕了枕頭。
陳洛見情況不對,不再往下說了,他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一瓶阿普唑侖,倒出兩粒,遞給寒衣。
“這是什么?”
寒衣看著那種小米粒一樣的東西,很好奇。
“這是今天我從葉天合那里求來的一種藥,說是可以找回失去的記憶?”
“有這種藥?”
“試試?”
“好。”
寒衣對陳洛簡直百分百信任,接了那兩粒藥,直接送進(jìn)嘴里。
陳洛起身準(zhǔn)備去起居間倒水時,寒衣已經(jīng)用唾沫吞下。
“你這……”
陳洛無奈,但還是起身去倒了水,讓她喝了兩口。
寒衣捧著茶碗,喝完后,就要自己下床送茶碗。
陳洛怕她著涼,示意她不必起身,接了茶碗送回起居間。
等陳洛送回茶碗,回到臥室去看寒衣,卻發(fā)現(xiàn)寒衣已經(jīng)睡著。
“這藥效這么快的嗎?”
陳洛嘀咕了一句,進(jìn)入隨身空間,取出一筒線香。
昨天晚上,無論是麻醉劑,還是那伙盜賊的迷煙。
都大大緩解了寒衣被‘操控’時的能力。
陳洛今天雖然搞出了一個大動靜,使得那個瘋道死了。
但寒衣這邊,如果一切是張三卦的謀劃,那仍不能掉以輕心。
越是快要見到光明的時候,越要謹(jǐn)慎。
張三卦與彭博陽,只是下了牢獄,可還沒有死。
陳洛點好線香,放在床頭旁,讓線香的煙,在他們身邊飄蕩。
反正陳洛有防毒面具,基本可以過濾一切。
重新躺在床上,陳洛的意識,隨即進(jìn)入了無人城市。
短時間想要學(xué)會斷肢再植,幾乎不可能,阮仲的斷肢,也無法塞進(jìn)來‘保鮮’,只能棄手保命。
陳洛站在空曠的無人的夜晚街道。
這里靜悄悄的,卻因為沒有人,哪怕物資極其豐富,對陳洛來說,也像一座死城。
“哈嘍!”
陳洛雙手捂成個喇叭,大聲叫喊。
連回音都沒有。
陳洛漫無目的的瞎逛起來,想要尋找,可以讓這隨身空間,能承載活物的可能。
可是,這里就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現(xiàn)代城市。
那些特殊的規(guī)則,陳洛因為找不到一本說明書,而真正了解它。
他一個人在無人城市徘徊很久,試圖通過‘借款’做等價交換,嘗試把寒衣拉進(jìn)無人空間。
但他都以失敗而告終。
“是方法不對?還是概不賒賬?”
陳洛猜不出來。
就在陳洛,準(zhǔn)備趁著夜晚睡覺的時間,去斷肢再植專科,想要學(xué)點技術(shù)時。
忽地,他感覺渾身一滯,現(xiàn)實中的自己,恐怕……
“我去,又來了?”
陳洛趕緊結(jié)束,在無人都市中的游弋,回到了現(xiàn)實。
寒衣的一條大長腿,已經(jīng)壓在他的身上,寒衣不知何時翻過身來,手指正無意識地抓向陳洛的衣襟。。
陳洛立即壓制滾燙的血液,固守精神。
他看向寒衣心口的五個印記,發(fā)現(xiàn)那五個印記,從最初的小米粒大小,已經(jīng)變得如豆子一樣大。
五個印記中,仿佛每個都伸出了一個黑色的線頭,叫人驚悚。
“極樂蠱!”
陳洛哪怕隔著面罩,也終于確定,控制寒衣的人,所用的手法手段,都沒能逃過這個時代的局限。
“我不信你不是個男人!”
寒衣‘又’開口了,聲音卻還不是她。
陳洛這次聽得認(rèn)真,他可以確定,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聲音成熟,甚至,有種熟透了的感覺。
他不敢驚擾被控制的寒衣,怕她出現(xiàn)意外。
深吸了一口氣,陳洛瞬間回了無人都市。
他找到一家醫(yī)藥器械商店,從中拿出一盒真空拔罐器,回到了現(xiàn)實。
這是陳洛提前想過的一種預(yù)案。
早在蕭樂成死時,聽說的絲線蟲,他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如今,看到那五個印記,如絲蟲鉆出,陳洛決定嘗試一下。
萬一能成功‘拔’出極樂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