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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沙漏，不禁勾起了江銘遙遠的記憶。
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第一次前往錦官城接師妹回宗的途中，與羅小卿一起探索了一個煉氣期秘境。
而在打秘境最終BOSS——也就是迷霧飛廉的時候，江銘本可以靠技術慢慢磨死它。
結果，
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沙漏，
硬生生給秘境加了個時間限制，
這逼迫江銘不得不臨時改變策略，采用以傷換傷的方式，在犧牲了一塊大腿肉后，將迷霧飛廉多年的積蓄給搶走了。
出秘境前，他還朝監視秘境的人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來著。
這會被找上門了……該不會是沖這個來的吧？
醉清風掏出一葫蘆酒，抿了一口：
“小友，想起來了嗎？”
如果江銘是化神，他保證這會醉清風會把肚子里的酒全部吐出來，然后讓他喝回去。
但他只是金丹，所以只能點了點頭：
“嗯，想起來了。”
醉清風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澄清道：
“事先說明，老夫自始至終都毫無惡意。”
一邊說著，他揮了揮衣袖，眼前突然重現了當初江銘在秘境中的場景。
只見江銘在比了友好手勢離開秘境后，沙漏恰好漏完。
但是，秘境并沒有崩塌。
顯然，這個沙漏，僅僅只是個沙漏。
“你看，當時老夫只是看你尚有余力，想刺激一下你而已……就算你沒有底牌，老夫也會出手救你的。”
江銘聞言，瞇了瞇眼睛。
醉清風這態度不用猜，肯定是有所請求了。
否則犯不著解釋一大堆。
而醉清風還在喋喋不休，試圖盡力證明自己很是友好：
“我現在攔下你們也只是有事相求，放心，你們都是爭道峰弟子，我一散修可不敢冒著被萬法仙宗追殺的風險傷害你們。”
江銘擺了擺手：
“好了前輩，說正事吧。”
醉清風見狀，也沒有廢話，直言道：
“小友，我這里有一樁大機緣，你要不要？”
“說說看。”
“小友，你可知曉當今【天道】的狀態？”
江銘不僅是修道盟的，體內就有兩個天道碎片呢，自然知道：
“是在不斷破碎嗎？”
醉清風點了點頭。
這在修道界算是常識了，畢竟爭道戰便是爭奪天道碎片。
他頓了頓，接著問道：
“那天道破碎后，會怎樣？”
“不太清楚。”
說到這個，醉清風看上去便有些失意：
“我們身為此方天道下的人，早與天道緊密聯系在了一起，若天道殘缺，我們自然也就成不了道。”
化神之后的路，早就被卡死了。
這也是為什么現在修道界各宗門一片祥和的原因。
路的盡頭，就是化神。
再怎么爭，怎么搶，都沒法到達成道期。
那還打什么？回家躺平得了。
“不僅是境界，天道相當于此方世界的屏障，對內維持世間秩序，對外抵擋異族入侵。”
醉清風嘆了口氣：
“若天道徹底破碎，那隨之而來的，就是世界失序，外族入侵，生靈涂炭，直至，徹底滅亡。”
江銘皺著眉頭：
“那為什么你們不去修復天道？”
“修不了，如果能修，五大仙宗早就聯手修復了，又怎么會去爭搶天道碎片？不就是為了在亂世來臨之前，多積蓄一些力量嗎？”
醉清風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化神對修復天道一事，實在是無能為力。”
他們這些人倒沒有怪五大仙宗自私。
若天道真無法修復，那五大仙宗將會成為抵御天地異變及外族入侵的第一道防線。
它們強大點也好。
“那成道期就可以修了嗎？”
江銘眉頭皺得更緊了。
修道盟盟主辛補道跟他說過，天道是可以修復的。
雖然他從來不說怎么修復，只是不斷忙碌著什么，還讓他們這些弟子收集天道碎片。
可若醉清風沒說謊的話，那辛補道是有辦法進階成道境嗎？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但終歸是比化神有希望。”
醉清風說著說著，有些惆悵。
身為老牌化神，他遠比年輕一輩更懂得前途無路的絕望感。
畢竟，他們就在路的盡頭，抬頭，便能看到堵在那里的墻。
江銘見狀，也知道問不出什么，便把話題掰扯了回來：
“所以前輩所說的機緣，與天道有關？”
醉清風灌了一口酒，漲了些許精神：
“嗯，天道破碎后，我們這些化神老家伙，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開始研究是否有其他辦法可以修復天道。”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直到幾百年前，我們意外發現了一處可能因為天道破碎而誕生的奇異之地。”
“那里時序完全混亂，在某個時間點進去其中，甚至能看到未來的自己。”
“這么神奇？”
“嗯，實際上，連我們這些老家伙都不太懂其中的原理……因為太過離奇了，只能說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所以？”
“你要去見見未來的自己嗎？”
“可這和修復天道有什么關系？”
“那處奇異之地雖然時間混亂交錯，但……”
醉清風眼睛炯炯：
“在那混亂的時空中，以前完整的天道，會和未來的人發生交錯重合，將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時空拼湊在一起！你能明白嗎？”
也就是說，在那片混亂的時空，未來的他，會在以前完整的天道下，進階成道期？
江銘瞬間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
“所以，你們想見見未來成道的我？然后詢問他有沒有挽救天道的方法？”
“你小子倒是自信。”
醉清風笑了：
“不過你猜得不錯，因此我們到處搜羅天才妖孽，就是想嘗試一下，而我，看中了你。”
“那為什么不跟大宗合作，直接帶多點天才進去？這樣幾率會更大吧？”
醉清風搖了搖頭：
“那處奇異之地，時間異常混亂，過去與未來重合的場景并不是一直都有的。經我們觀察，大約兩百年一次，因此機會很寶貴。”
醉清風搖了搖頭：
“而且，奇異之地法則脆弱，禁不起折騰，太多人可能會引發時間亂流，那你現在進去，出來可能就半截入土了。”
“我們化神需要在里面確保你們的安全，以免你們迷失在亂序之中。”
“五個化神，各帶一個后輩，最多容納十人，這是我們摸索出來的規律。”
“怎么樣小友，你，有意嗎？雖然不是人人都能在完整規則下成道，但能見未來的自己一面，也足夠你受益良多了。”
江銘聞言，陷入沉思。
有些心動。
若天道注定破碎，那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拋開一切不談，他還是想去看看，以后的自己會是怎么樣的。
不過，江銘畢竟是有家室的人，還是多問了一句：
“有危險嗎？”
醉清風拍著胸脯保證道：
“小友放心，過去的八百年，我們嘗試了三次，所有人全身而返。因為所有的一切，僅限發生在那片奇異之地里，若有意外，只要逃出那塊地方便可。”
“那，三波人里，有人成道嗎？”
“有一人……但可惜，我們見到的，是他死亡后的狀態。”
“什么意思？”
說起這個，醉清風仍然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朝聞道，夕死。”
只差一點啊！若是能見到活著的成道期……
江銘聞言，頓時明了。
就是以生命為代價，突破成道。
結果只能見到一具未來的尸體。
“不過，就算如此，那小子也從未來的自己上，看到了前進的道路，收獲匪淺。”
江銘點了點頭。
畢竟知道自己未來能成道，那就該知道自己的天賦到底有多逆天了。
肯定是信心十足。
嗯，就像某島國小男孩坐時光機穿越到未來發現自己是老婆是靜香一樣的。
而且江銘覺得，這些化神，雖然主要是想修復天道，但未嘗沒有親眼見見成道期，從而獲得感悟的意思。
在猶豫片刻后，江銘問道：
“去一趟要多久？”
醉清風見狀，便知道這小子心動了。
不過，其實也沒多少人能拒絕一瞥未來的好奇心。
他笑著說道：
“來回二十日左右，那片奇異之地的交錯，就在這幾日，我們得趕過去了。”
江銘點了點頭。
剛好，順利地話還趕得上合歡宗的試煉。
“師弟……”
言若柒突然拉了拉江銘的袖子，然后看向醉清風：
“我也去。”
“呃。”
醉清風卻搖了搖頭：
“我這里只有一個名額……其實言若柒，我之前有想過帶你去的，但我發現小友天賦要勝于你。”
言若柒不死心：
“我可以頂替掉其他人嗎？”
醉清風為難地搖了搖頭：
“自然不可以，其他幾個化神肯定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師姐，你很想去看看嗎？”
“我只想跟你去……”
江銘失笑。
以前沒發現師姐這么粘人呢：
“小衾還是需要你照看呢。”
言若柒聞言，知道肯定是不能跟著去了。
可是要和師弟分開將近一個月啊！
有些不舍。
但她畢竟不是小孩，自然不會死纏爛打。
也知道，她在合歡宗陪著小衾，師弟也會安心點。
于是，她點了點腦袋：
“嗯，師弟放心去吧，小衾我會照顧好的，注意安全。”
江銘笑著摸了摸她，又掏出一塊玉石：
“嗯……來，把這個拿給羅小卿，讓他去找**閣與紅塵樓的人。”
“這是什么？”
“這是一份幾乎百分百能說服對方的計劃書和合同，原本今日是我去跟這兩組織談洽的，但現在只能交給羅小卿了。”
聞言，言若柒頓時有些愧疚：
“對不起師弟，是我耽誤了……”
“師姐。”
江銘打斷了她，撫摸著她綢緞般的秀發：
“你比其他事都重要，把這話放在心里，有事就跟我說，知道嗎？’
言若柒抿了抿朱唇，感受著內心的悸動，點了點腦袋：
“好。”
“嗯，那就這樣吧師姐，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順便跟小衾說清楚我的事……對了，就跟她說很安全，不用擔心。”
“好。”
言若柒張了張小嘴，似乎想說什么。
見狀，江銘回過頭，看向醉清風：
“前輩，能離開一下嗎？”
醉清風聞言，眼角抽了抽。
他這個歲數了，早已經對這些玩意不感興趣了。
不過，看著依依惜別的兩人，還是不免得感嘆一句，人世間的真情真是美好啊。
可惜，時間太久，他都忘了自己金丹便死去的道侶長什么樣了。
誰當初還不是個意氣風發的翩翩美少年呢？
醉清風狠狠灌了口酒，消失不見，只要聲音渺渺：
“行，那你快點……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
江銘斜了他一眼。
有避天珠，你想看也看不了。
醉清風不過剛剛消失，江銘便感覺嘴唇傳來了一道濕潤柔軟，但略帶冰涼的觸感。
一雙小手也緊緊攬住了他的脖子。
師姐，還是很喜歡主動的啊。
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
兩人，只是為道別做了個長吻。
……
或許是想著接下來挺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言若柒纏綿得比以往都久，像是要提前把溫存都給透支了。
可惜，條件不允許，所以她只能做這些常規的親密了。
嗯，
現在在言若柒眼里，這僅僅只是最基礎的了。
而小衾，啵她一個仍會讓她臉紅。
這差距……
“好了嗎小友？”
言若柒知道，該分別了。
她的小舌頭仍然不死心地在江銘嘴邊掠過，方才戀戀不舍地收了回去：
“師弟，一切小心，我……和小衾會在合歡宗等你的。”
“好了師姐。”
江銘哭笑不得：
“只是出門一趟而已，又不做什么，醉前輩不是說了，挺安全的嗎？”
“嗯。”
言若柒俏臉顯而易見的不舍，她想了想，突然在江銘耳邊輕聲細語，溫潤的風吹過：
“我會多加練習……變通技巧，等你回來的。”
江銘呼吸一滯。
你拿這個考驗干部，干部都不想走了。
“前輩，可以了。”
醉清風頓時出現在了江銘身邊，手搭著他的肩膀，笑著調侃道：
“那言小友，你道侶便借我一段時間了。”
言若柒看著他：
“麻煩前輩多加關照。”
若不是不適合威脅，
她可能還得加一句：若師弟出事，此生目標便是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放心。”
醉清風擺了擺手，帶著江銘消失不見。
言若柒駐足了一會，終于還是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總覺得，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會比較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