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面具人如遭雷擊,臉上的青銅面具都出現(xiàn)了裂痕,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墻壁上,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噴著混雜著內(nèi)臟碎片的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林燼喘著粗氣,胸口也傳來陣陣劇痛,那幾道烏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幾個血洞。但他顧不上這些,走到那青銅面具人尸體旁,一把扯下對方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陌生的中年男子的臉,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林燼毫不猶豫,在那中年男子驚恐的殘魂還未消散前,直接將手按在了他的頭骨之上。
“吞噬!”
一股更為精純的能量,以及更為龐雜的記憶碎片,瞬間涌入林燼腦海!
這一次,記憶碎片中,除了這名凝骨境強者的生平,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祭壇,祭壇周圍,似乎有無數(shù)扭曲的影子在哀嚎,而祭壇的上方,隱約可見一片無邊無際、翻涌著黑色浪濤的“海”!
“燼海……”兩個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林燼的腦海中。
萬寶樓內(nèi)的廝殺,因為凝骨境強者的隕落而迅速平息。那些殘余的刺客見勢不妙,早已在萬寶樓護衛(wèi)的圍剿下潰不成軍,或死或逃。
副樓主錢通驚魂未定地看著如同殺神般的林燼,以及地上那具凝骨境強者的尸體,眼神中充滿了忌憚和一絲貪婪。他自然認得,那是城中另一個地下勢力“青衣樓”的頂尖殺手,想不到竟會折在這里。
林燼吞噬完那凝骨境強者的骸骨,只覺體內(nèi)骨力激蕩,左臂的石化似乎更加凝實,顏色也更深了一些,隱隱透著一絲金屬的質(zhì)感。那股屬于凝骨境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流淌,雖然只是暫時的,卻讓他對更高層次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而腦海中那副關(guān)于“燼海”和詭異祭壇的畫面,更是讓他心神不寧。那片翻涌的黑色海洋,仿佛蘊含著世間一切的終結(jié)與絕望,僅僅是驚鴻一瞥,就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不安。
“這位……朋友,多謝出手相助。”錢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走上前來,“不知朋友高姓大名?今日之事,萬寶樓必有重謝。”
林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理會。他走到影刺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影刺的肩傷頗重,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
“主上,我沒事。”影刺搖了搖頭。
“我們走。”林燼不再停留,帶著影刺和那瓶青木養(yǎng)魂涎,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徑直離開了萬寶樓。
回到紫云軒的跨院,紫鳶早已等候在那里,她似乎對萬寶樓發(fā)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林公子,辛苦了。”紫鳶的目光在林燼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那只完全石化的左臂上,鳳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青木養(yǎng)魂涎到手,小女子感激不盡。這是之前約定好的報酬,以及一些療傷的丹藥。”
她遞過來一個儲物袋。
林燼接過,神識一掃,里面除了約定的金幣,果然還有幾瓶上好的療傷丹藥。
“萬寶樓之事,你似乎早有預(yù)料?”林燼看著紫鳶,聲音微沉。今晚的刺殺,太過巧合,仿佛是針對他的一個局。
紫鳶嫣然一笑:“滄瀾郡城,本就不是太平之地。萬寶樓想借青木養(yǎng)魂涎釣魚,卻不想釣上來一條真龍。至于那些刺客,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臭蟲罷了,想必是覬覦養(yǎng)魂涎,或是與萬寶樓有舊怨。”她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揭過,并未深談。
林燼知道從她口中問不出太多,也不再追問。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曦兒服下青木養(yǎng)魂涎。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準備進屋時,林曦的房間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呼,以及瓷器摔碎的聲音!
林燼臉色驟變,身影一閃便沖了進去!
只見林曦蜷縮在床榻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小臉煞白如紙,嘴唇發(fā)紫,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體表,竟然隱隱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黑色寒氣,所過之處,連床板都凝結(jié)了一層薄霜!
“曦兒!”林燼心中大駭,連忙上前扶住她。
入手處,一片冰寒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塊萬年玄冰!
“哥……好冷……好痛……”林曦牙關(guān)打顫,聲音細若蚊吟,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她體內(nèi)的那股陰寒病氣,竟然在九陽炎晶的壓制下,徹底爆發(fā)了!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九陽炎晶的陽性能量,似乎只是暫時緩解了她的癥狀,反而刺激了那股病氣的兇性!
“怎么會這樣?”林燼心中焦急萬分,連忙將青木養(yǎng)魂涎取出,想要喂給林曦。
“等等!”紫鳶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她看到林曦的狀況,臉色也是微微一變,連忙阻止道,“她現(xiàn)在的情況,虛不受補!這青木養(yǎng)魂涎藥性雖溫和,但此刻服下,只會火上澆油!”
“那怎么辦?”林燼雙目赤紅,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曦兒體內(nèi)的生機正在被那股詭異的寒氣瘋狂吞噬!
紫鳶黛眉緊蹙,沉吟片刻,道:“令妹的病癥,非同尋常。九陽炎晶和青木養(yǎng)魂涎,恐怕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她體內(nèi)的那股寒氣,似乎……似乎與某種古老的詛咒有關(guān)。”
“詛咒?”林燼心中一動,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燼劫咒血。曦兒的病,難道也與此有關(guān)?
“我曾在一本殘缺的古籍中見過類似的記載。”紫鳶緩緩說道,“有一種極陰極寒的詛咒,名為‘冥獄寒煞’,中咒者會被寒煞之氣日夜侵蝕,最終化為冰雕,神魂俱滅。而這種詛咒,往往與……與某些禁忌的存在有所關(guān)聯(lián)。”
她說到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燼那只石化的左臂。
林燼的心沉了下去。難道曦兒的病,真的是因他而起?是他的燼劫咒血,牽連了曦兒?
“可有解法?”林燼的聲音沙啞。
紫鳶搖了搖頭:“古籍中記載不詳,只提到唯有至陽至剛之物,或是蘊含磅礴生機的神物,方能克制。但那等神物,皆是傳說中的存在,即便在那些頂尖宗門、千年世家中,也未必能尋到。”
林燼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絕望,如同潮水般再次將他淹沒。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吞噬那凝骨境強者記憶時,看到的那個模糊祭壇和翻涌的“燼海”!
那片“燼海”,充滿了死寂與終結(jié)的氣息,但又似乎孕育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
“燼海……”林燼下意識地低喃出聲。
“燼海?”紫鳶聽到這兩個字,鳳眸中驟然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色,失聲道:“你怎么會知道‘燼海’?”
她的反應(yīng),讓林燼心中一震。這個女人,果然知道很多秘密!
“你聽說過燼海?”林燼緊緊盯著她。
紫鳶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慵懶和從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燼海……那是禁忌中的禁忌,是萬物輪回的終點,也是……一切災(zāi)厄的源頭。傳說中,它與世間所有的詛咒、所有亡者的歸宿都有關(guān)聯(lián)。”
她看了一眼痛苦呻吟的林曦,又看了看林燼,神色復(fù)雜地說道:“如果令妹的病真的與‘燼海’有關(guān),那恐怕……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棘手得多。”
“告訴我,關(guān)于燼海的一切!”林燼語氣不容置疑。
紫鳶苦笑一聲:“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傳說。據(jù)說,在遙遠的北方,有一處名為‘幽冥雪原’的禁地,那里常年被冰雪覆蓋,是凡俗生靈的絕境。傳說,幽冥雪原的盡頭,便是‘燼海’的入口之一。或許在那里,能找到克制令妹體內(nèi)寒煞的線索,也或許……會遇到更大的兇險。”
幽冥雪原!
林燼將這個名字深深記在心里。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聲。
“不好了!紫鳶小姐,黑風(fēng)寨的人……黑風(fēng)寨的人打上門來了!”一名侍女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什么?!”紫鳶臉色一變。
黑旋風(fēng)厲天雄,竟然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而且直接殺到了紫云軒!
“主上,他們?nèi)撕芏啵瑸槭椎恼呛谛L(fēng)!”影刺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上帶著幾處新的傷口,顯然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哼,黑旋風(fēng),他好大的膽子!”紫鳶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紫云軒雖然在滄瀾郡城行事低調(diào),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然而,林燼卻等不及了。曦兒的情況危在旦夕,他不能再在這里耽擱。
“紫鳶姑娘,多謝告知。”林燼抱起渾身冰冷的林曦,對影刺道,“我們走!”
“林公子,你要去哪里?外面都是黑風(fēng)寨的人!”紫鳶急道。
“幽冥雪原!”林燼的眼神堅定無比,帶著一絲瘋狂的決絕,“曦兒等不了了!”
他知道,幽冥雪原必然是九死一生之地,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主上,屬下為你開路!”影刺毫不猶豫,拔出短刃,眼中閃爍著悍不畏死的寒光。
“想走?沒那么容易!”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從院外傳來,緊接著,一股狂暴的勁風(fēng)席卷而至,院墻轟然倒塌!
煙塵彌漫中,一道魁梧如鐵塔的身影,手持一柄門板大小的巨斧,一步步走了進來,正是黑風(fēng)寨寨主,黑旋風(fēng)厲天雄!
他那只獨眼中,充滿了暴戾的殺意,死死地鎖定在林燼身上:“小子,殺我兄弟,搶我東西,今天,老子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他身后,數(shù)十名黑風(fēng)寨的精銳嘍啰,個個手持兵刃,殺氣騰騰,將整個跨院團團圍住。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而林燼懷中的林曦,氣息已經(jīng)微弱到了極點,身體的寒氣越來越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最后一絲生機。
林燼的心,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他看著懷中氣若游絲的妹妹,又看了看眼前兇神惡煞的黑旋風(fēng),一股滔天的怒火和無盡的悲涼從心底涌起。
逆命之路,才剛剛開始,便已是迷蹤遍布,殺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