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先前已經(jīng)見識過這小妮子的美貌,此刻再見,周維岳依舊覺得賞心悅目。
最撩撥人心的容顏從不是什么舉座驚艷,而是像此刻這般,即便只是平平靜靜的看著,也讓人心情愉悅。
“爺爺說我們還未完婚,不宜直接見面,但我想公子懂得那么多,應(yīng)當(dāng)說的也是有道理的!”蕭令儀極其認(rèn)真的說道。
這妮子……
怎么有幾分傻?
周維岳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倒是忘了在程朱理學(xué)和傳統(tǒng)儒家思想影響下,這時代的男女大防了。
“蕭小姐方才說想不明白那些難民為何對我怒目而視?”
蕭令儀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公子此舉分明是幫他們篩選走了那些裝成難民的人……”
蕭令儀話還沒說完就被周維岳打斷:“蕭小姐,若是你吃飯的時候,在下往你碗里丟了沙子,你生氣嗎?”
蕭令儀一愣,小嘴微微開合,晶瑩的小唇竟讓周維岳生出幾分心猿意馬。
看起來還是在這個時代待太久了,連雙小嘴都能撩撥自己的心境了!
“罪過!罪過!”
周維岳在心里阿彌陀佛了幾句,然后繼續(xù)盯著小丫頭。
“就……這般簡單嗎?”蕭令儀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
“難不成呢?”
周維岳好笑道:“不管我的出發(fā)點(diǎn)是如何如何好,但在他們本來潔凈的粥里撒了炭灰,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
“大多數(shù)人都是愚昧的,那些百姓們又不知道你帶了多少粥,也沒想過他們能不能分到,或者說他們能分到后,對于其他人能不能分到就不怎么關(guān)心了。
“我往粥里撒炭灰,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當(dāng)然不樂意了!”
蕭令儀爭辯道:“可若人人都如此自私……”
這話又被周維岳打斷:“不是自私,或者說大方是對不愁吃喝的人說的,孟子都說窮則獨(dú)善其身,達(dá)則兼善天下呢,這些人肚子都吃不飽,你指望他們?nèi)ハ肫渌说氖虑椋俊?/p>
“周公子說話確有幾分道理,可就是總愛打斷他人說話,忒不禮貌!”蕭令儀小嘴一撅,神情不滿。
周維岳訕訕一笑。
主要是這丫頭心思單純,話還沒說完自己就能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么了,周維岳實(shí)在忍不住。
和朝中的老狐貍們交往久了,那些人的話漏掉一個標(biāo)點(diǎn)符號意義都大不一樣,乍然間遇到這么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周維岳的確有些不習(xí)慣。
“不過……令儀很歡喜和周公子這樣聊天,總覺得周公子博學(xué)多才,身上的知識也全然不像書上教的那般……”話說了一半,蕭令儀忽然就一臉羞紅的低下了頭。
周維岳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自己對她不禮貌反倒還討了她歡喜,這丫頭……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屬性吧?
可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一聲咳嗽聲,驚得蕭令儀慌慌張張的鉆回了屏風(fēng)后面。
周維岳揉了揉鼻頭,就知道這老梆子沒真正離去。
多大個人了,還偷聽墻角!
這會兒,蕭忠也不裝了,推門走了進(jìn)來,樂呵呵道:“丫頭,事情可說完了?”
“恩……說,說完了……”聲音低弱蚊蠅。
“恩,既然事情說完了,那周小子,你也就回去吧!”蕭忠沖著周維岳擺了擺手。
周維岳一愣,這小姑娘的事兒是說完了,自己的正事還沒開始呢!
“修建濟(jì)南府學(xué)的所需要的一應(yīng)文書,以及陛下的圣旨都送到那徽商那里去了,你自行去拿了就是!”蕭忠像是看出了周維岳的想法,又補(bǔ)充了一句。
周維岳剛想說些什么,但看著這老頭逐漸黑下去的臉色,想了想,還是躬身告退道:“那小子便告退了!”
……
等到周維岳離開后,蕭忠這才吹胡子瞪眼的看向蕭令儀:“讓你給這小子點(diǎn)臉色,怎的還從屏風(fēng)后邊鉆出來了呢!”
“我只是覺得周公子說的沒錯嘛!”
蕭令儀顯然并不懼怕蕭忠,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再說了!我才不要像祖母管著您似的那樣對周公子呢!周公子比我聰明,做出的決定也肯定比我的正確!”
這話讓蕭忠老臉一紅,搖頭嘆道:“你這丫頭,雖說將你許給那周維岳也算是權(quán)宜之計,可你這樣子,怕是嫁過去了天天得吃虧噢!”
蕭家如今看似風(fēng)光,但實(shí)則全靠蕭老爺子一個人撐著。
蕭令儀的父親雖然在外地領(lǐng)了個知府的銜,是個從四品的官員,但說到底,蒙了蕭老爺子的余蔭才只坐到這個位置就已經(jīng)說明了許多。
蕭老爺子急需為蕭家尋找后路。
而周維岳,就是蕭老爺子尋找的后路。
只是蕭令儀自小受寵,蕭老爺子愛孫女心切,擔(dān)心蕭令儀嫁過去之后受周維岳欺負(fù),故而才想出這么個法子,也算是給周維岳這個姑爺一個“下馬威”了。
但哪曾想,蕭令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看著蕭老爺子愈發(fā)漆黑的臉色,蕭令儀終于是搖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好啦~爺爺!我聽你的就是了!”
蕭忠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道:“辛虧爺爺還給你留了后招!”
說著,走到先前坐下的位置,將桌上的一疊文書拿起來:“那周小子雖然精明,但終歸還是對濟(jì)南府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到時候定然會遇到一堆麻煩……”
蕭忠話還沒說完,蕭令儀就緊張道:“周公子會遇到麻煩?”
“那當(dāng)然!陛下下令重修濟(jì)南府學(xué)雖然是個幌子,但該修的還是得修,首先這錢糧就不夠!再則,陛下讓其暗中調(diào)查山東歷年來的稅糧之事,他兩眼一模黑,又該從何處查起?”
蕭令儀臉色更加緊張:“那……那該如何是好?”
“你忘了爺爺是誰了?董彥杲這些年行事雖然隱秘,但又怎能瞞得過老夫的眼睛?”
蕭忠自信一笑,道:“到時候那周小子若是翻修濟(jì)南府學(xué)錢糧不夠的時候,你便前去找他,我蕭府雖然算不上富庶,但湊個翻修濟(jì)南府學(xué)的錢還是能湊得出來的。
“屆時,你再把這東西給他,稅糧一事也就了結(jié)了。”蕭忠將那一疊文書交到蕭令儀手中。
蕭令儀瞬間眉開眼笑:“爺爺最好了!”
只是看其偷偷轉(zhuǎn)動的眼珠子,怕是不知道又在動些什么心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