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周維岳一臉茫然。
“嗯……”蕭令儀低聲,似乎覺得這樣有些擾了游湖的雅興,但依舊指著那群學子解釋道:“他們……他們看令儀的目光……不好。”
周維岳愕然。
但隨即,也就恍然大悟。
倒不是這些學子們的目光有多么淫邪,對周維岳來說,這些學子們的目光大約也就是后世街頭上看到個美女的驚艷眼神。
可這種眼神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卻顯得有些“輕浮”了。
尤其蕭令儀還是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子。
周維岳忍不住調笑:“那在下看蕭小姐的目光可比這些學子們要熾熱的多了,蕭小姐可有不適?”
蕭令儀瞬間低下了頭,秀發間晶瑩的耳朵上也暈開了一抹紅云,也不知道是落日的余暉落了上去,還是少女的心事揚了起來。
“周公子……與我有婚約在身,周公子便是怎么看我都是正常的,令儀……令儀也很歡喜周公子的眼神。”
嘿嘿。
周維岳偷偷一笑,再也忍不住,伸手,將蕭令儀的小手抓起。
初時,那只小手驚慌了片刻。
可在被周維岳完全握住之后,便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反過去輕輕的握住了周維岳的手。
蕭令儀的頭也抬了起來,目光堅定的看著周維岳:“執子之手。”
周維岳一愣,溫和笑道:“與子偕老。”
……
夜色漸濃,周維岳也就屁顛屁顛的回了汪記。
可不敢在畫舫上過夜,這年頭的家教比后世的網文審核還嚴,蕭令儀若是徹夜未歸,恐怕第二天坊間就能傳出小姑娘貞潔不保的流言。
花未開,不堪折。
周維岳將記載董彥杲罪證的賬簿珍而重之的藏了起來。
這東西不宜現在交給朱元璋。
老朱修繕濟南府學的命令剛下來,自己這頭就把罪證給提交了上去,很容易讓對方懷疑這本身就是針對董彥杲的局。
反倒不美。
估摸著蕭老讓小丫頭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才將這東西拿出來也有這層意思。
收好賬簿,時日也不早了,周維岳便沉沉睡去。
……
翌日,清早。
好消息接踵而至。
汪泰鴻找來了近百個民間匠人,有這些人在,即便是輪班匠那邊調度慢了些,修建濟南府學的工作也能先開展起來,至少先修些亭臺閣樓的不成問題。
“找匠人這活兒倒是輕松,工匠們一聽這活兒是朝廷牽頭,周大人您主持,那叫一個群情踴躍吶!”汪泰鴻極其夸張的恭維。
周維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人什么時候才能掌握正確的拍馬屁方式?
工匠們熱情那分明只是單純的因為這活兒是朝廷牽頭的,跟自己有個半毛錢關系?
自己在這濟南府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便是周維岳三個大字說出去,怕是旁人也該疑問一句“周什么岳?”
這名頭能有什么用?
“另外,周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吶!今日戶部便有了消息,稱近日坊間有人哄抬物價,要針對這部分人進行處罰和關押呢!”汪泰鴻一臉激動。
戶部這樣的大頭出面,這場物價波動必然很快就會過去。
到時候即便其他商人繼續對徽商打壓,但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難熬了。
倒是周維岳毫不意外。
雖然物價的波動看似只是其他商人對徽商的打壓,但實則暗潮涌動之下,是整個山東的“浙東黨”和“淮西黨”之間的競爭。
也或者說是自己那岳祖父和董彥杲的交鋒。
董彥杲為了拖延翻修濟南府學的工期,讓其他商人們虛抬物料價格——他作為上一任翻修濟南府學的主持人,自然知道翻修濟南府學需要哪些物料。
而蕭老則是直接搬出戶部和《戶律》,飛速的將這事兒給鎮壓了下去。
那位岳祖父雖然嘴上說著讓自己走投無路,但實際上……
自己也不是孤軍奮戰吶。
周維岳心頭一暖。
“還有什么事兒要匯報的?”
汪泰鴻嘿嘿一笑:“老爺您真神了!竟還知道小民心中所想……”
“你可別就著老爺的馬腿猛猛拍了!你這話莫不是想說老爺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周維岳忍不住打斷:“你啥時候能把馬屁拍的舒坦些,再來說這些客套話!”
汪泰鴻立馬訕訕一笑:“另外一件事便是老爺先前說的策劃,小民也已經開始實施了,這不,小民就拿了個樣板來給老爺把把關。”
說著,汪泰鴻從懷里摸出一把折扇。
周維岳順手接過,甩開扇面。
扇面上倒是未題一字,只是折扇其中一根扇骨的末端上用極小的字體寫著“濟南府學同款楠木”幾個小字。
汪泰鴻輕聲解釋:“這扇面上的內容還未確定,不過就是隨便畫些山水圖,再題些字上去就成,倒是這‘廣告’的做法兒,小民可曾做對了?”
周維岳點了點頭。
這幾個小字藏在扇骨的末端,平常手持著根本看不出來,絲毫不影響扇子本身的美觀。
若是以后汪記做大了,這幾個小字便是隱藏款的“證書”,退一萬步說,即便以后汪記的招牌垮了,這幾個字被攥在手心里那也沒人知曉。
“不錯,不過關于扇面這點……老爺倒是有個建議。”
“噢?”汪泰鴻瞬間來了精神。
這廣告的法子已經讓汪泰鴻驚為天人了,如今的汪泰鴻只覺得周維岳嘴里冒出來的點子每一個都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現在聽到周維岳又有建議,立馬豎起耳朵傾聽,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老爺我不懂畫成一張扇面所需的顏料價格和畫工費用,但想來應該也不低吧?”
“恩。”汪泰鴻點頭道:“尋常扇面用的徽州松煙墨,每兩價格大約也就是二十文錢,若是上好一些的扇面用上石青、朱砂什么的,這價格大約能到五十文甚至上百文。
“至于畫匠們的工錢……每日約莫十到二十文,簡單些的扇面也就半日的光景就能繪出。”
周維岳點了點頭道:“這還沒算折損吧?”
畫扇面這活兒可不是每次繪畫必定成功,若是失敗了,也就意味著一張扇面徹底無用了。
“恩,不過這其中的折損倒也可以忽略不計,尋常畫匠便是畫上百八十面的,也就有個三五張的折損罷了。”汪泰鴻點頭應道。
“老爺這法子……不光可以省去折損,甚至連顏料和畫匠的工錢都能一并省去了!”
周維岳自信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