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有話要和我說?”真澄疑惑。
“怎么?真澄沒有嗎?”
我如古千歲反問,輕輕拍了拍身旁空位。
對她好像在叫大型犬一樣的動作有點意見,真澄仍然站在原地。
“我是覺得白天說也可以。”
畢竟真澄折騰到現在,是真的有些困了。
“誒,原來是缺乏一點刺激啊?!彼桨旯蠢掌鸫侏M的笑意,“那,這樣如何——”
言畢,她忽然交錯手臂,抓住T恤的下擺。
這樣的姿勢,真澄已經在海月和麻美身上見了好多次。
“前輩?!”
真澄下意識地拔尖音量。
“噓,太大聲會吵醒樓上其他人的喔?!?/p>
我如古千歲柔和地瞇起眼,食指抵住唇瓣,做出“噓”保持安靜的手勢。
“還有,不要大驚小怪,我身上有好好穿著泳衣呢?!?/p>
真澄定睛,藍白條紋的三角形布料支撐著豐滿的胸部,大姐姐熟美的風韻自布料下散發著過度強烈的存在感。
對他而言,刺激稍嫌過頭了一點。
“前輩,這是內衣吧?!?/p>
“是泳衣哦?!?/p>
我如古千歲遮嘴笑著說,胸部因此自然地被夾住,更加強調了山谷的部分。
“在宮古島可是完全沒有穿泳裝的機會呢,這樣的體驗對我來說也很難得?!?/p>
“咦?為什么?”真澄不解,“明明是在海島?!?/p>
“沖繩的紫外線那么強,本地人去海邊都不會穿泳裝,而是穿著平時的衣服下水。”她解釋道。
“原來如此?!?/p>
仔細一想,以前在神戶時參加輕音部的海邊合宿,前輩也是穿著一件黑色的浮潛服下水,把嬌嫩的肌膚藏在里面。
大概正因如此,即便身為宮古島民,我如古前輩的膚色還很白,沒有沉浸在海島和夏天的氛圍之中。
“等下,就算大姐姐的身材很棒,未免盯著看太久了吧。”我如古千歲口吻調侃。
飽含揶揄的語氣讓真澄不勝其擾地苦著一張臉。
“才沒那回事,再說客廳這么暗,根本看不清?!?/p>
“哦呀,這是在撒嬌嘛?!?/p>
我如古千歲露出滿臉笑意,說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放在一旁朝向天花板,淡白的光芒讓她的肌膚更顯白皙。
前輩的泳衣(?)打扮實在太有壓力,真澄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目光瞥到被她壓在臀部下的枕頭,傷腦筋地扶額。
“前輩,拜托不要坐在我的枕頭上?!?/p>
“怎么,你要躺下嗎?”
“嗯——呃!”
我如古的掌心按在真澄的頭上,不由分說將他拽向自己。
“乖,別亂動?!?/p>
順著她的動作,真澄的腦袋直接靠在她的大腿上。前輩的大腿肉感豐腴,躺起來很軟很安穩。
盡管體溫有點涼,可他的臉頰就像是黏在了被爐暖桌上一樣,開始發熱,似乎從她的大腿上享受到了同樣的舒適感。
“前輩,請讓我躺在枕頭上。”真澄努力和這份溫柔作對。
“你現在就躺在枕頭上啊,只是中間隔了一道介質而已?!蔽胰绻徘q語帶揶揄地說道。
坦白來講,這個姿勢有點糟糕,抬起頭就能看見對健康有害的光景。
真澄干脆用后腦勺背對著我如古千歲,暫時把臉埋進她的大腿。
“我之前和你的紅顏知己們稍微聊了一下?!彼蝗徽f。
“誒?”真澄錯愕。
“和誰?”
“千愛,還有那位神代小姐。”
凜音?聽到意料之外的人,真澄微微一怔,因為什么契機才會讓她們兩個產生交點呢?
我如古千歲伸出食指,戳了戳真澄的臉頰,語氣促狹。
“怎么?莫非吃醋了?”
不知道前輩是怎么理解這份短暫的沉默的,竟然問了這樣的問題。
“我是吃哪門子的醋?”
真澄嘆息,呼出的熱氣讓她的大腿微微顫了顫,我如古前輩不動聲色地聳了聳肩說道:
“誰知道呢,真澄有時候就會很別扭。”
“像是剛進輕音部的時候,看到我和神樂坂她聊天,一個人暗自生悶氣的樣子,非??蓯勰亍!?/p>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真澄無奈。
那是他剛加入輕音部時候的事,神樂坂前輩是部內的鼓手,因為身材高挑,留著短發打扮中性,被真澄誤認成了男生。
由于對前輩的憧憬,獨自來到毫無熟人的高中,試圖走進她的世界,結果卻發現她有自己的(女性友人)社交圈。
看著三年級的輕音部員(都是女生)相談甚歡,嘴里聊著“流行的樂隊”,“周末的演出”之類的共同話題,自己卻難以融入。
不過后來證明,這只是他庸人自擾,無論是神樂坂前輩,還是部內其他前輩都很關照自己這名唯一的新成員。
并且在得知真澄的心理后,我如古前輩以近乎寵溺般的憐愛,對他關照有加了好一段時間。
那點芥蒂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回憶起來卻很清晰。真是不可思議。
“前輩和凜音聊了什么?”真澄問。
“猜猜看?!?/p>
“是我的事?”
“嗚哇,好自戀,自戀狂魔?”
我如古千歲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故作姿態地說道。
“前輩。”
“哈哈,抱歉抱歉,真澄猜得一點都沒錯哦?!?/p>
我如古千歲的手指輕輕滑過真澄的頭發,“千愛和神代小姐和我說了你來宮古島的原因?!?/p>
“真澄似乎拿桐朋的那位高嶺之花沒轍呢?!?/p>
“前輩想當我的心靈導師?”真澄問。
“如果做得到的話。真澄下決定的時候,應該不喜歡參考別人的意見吧?”
我如古千歲對他的反問不置可否,她的反應非常成熟,或者說一貫如此。
真澄認為前輩從高中起就一直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所以不會有動搖,即便現在也是如此。
他深吸口氣,平靜地回道:
“我擔心自己會受前輩或者凜音她們的想法影響,害自己不能做出真正遵從本心的判斷。”
“而且,這樣對澪也不公平,她希望聽到的是我發自真心的回答。”
“是嗎,那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如古千歲接下真澄的話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能當心靈導師的話,做個傾聽者,我自認為還是合格的?!?/p>
她不停揉著真澄的頭發,害后者不滿地抬起臉,肌膚與布料縫隙間隆起的部分填滿視野。
真澄失措地想移開視線,一只柔膩溫香的手掌忽然伸到眼前,按住了他的頭。
我如古前輩原本平視前方的那雙眼眸,現在也直直地注視著真澄。
“講話的時候,要好好看著前輩的眼睛哦?!?/p>
她唇角漾起壞心眼的笑容。
不,拜托別露出那種表情。我真的會很難為情,就各方面而言都很不妙。
“這個樣子我能看到的,就不只有眼睛而已了?!?/p>
真澄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比平時窩囊好幾倍,我如古千歲顯然很享受他的反應,笑得一肚子壞水。
照這個搖晃程度來看,自己看到不應該露出來的東西的概率非常高。
好在前輩只笑了幾聲便停歇,真澄提起的心總算松懈下來,但下一刻耳邊響起的問題又讓它復原。
“真澄和咖啡店的那幾位美人朝夕相處,見過的香艷場面應該不止于此吧?”
“你對她們又是怎么想的呢?”
“……”
真澄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比較好,我如古千歲寸步不讓地追著說道。
“聽我說,不明確表態的男人非常糟糕哦?!?/p>
“是這樣嗎?”
“沒錯,曖昧期是雙方探索彼此心意的階段,要是只有女生表明心意就太不平衡了,真澄也應該拿出行動才行?!?/p>
“那前輩呢?”他突然問。
“前輩又是怎樣看待我的?”
“怎么看待真澄的……”她瞇起眼眸陷入沉思,緊接著便給出答案。
“是喜歡吧?!?/p>
我如古千歲不露嬌羞,說得落落大方。
聽到她的答案,真澄的喉嚨一緊,差點發出怪聲。
“是……前輩對后輩的那種喜歡?”
“真是的,真澄總是在下意識地回避啊?!蔽胰绻徘q傷腦筋地嘆息,然后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交往中可沒有什么前輩后輩之分哦,只有男人女人之分對吧?”
“男人和女人……”真澄喃喃。
“怎么,聽起來有點不健全嗎?”我如古千歲嫣然一笑。
“我沒這么想?!闭娉螖[出被打敗的表情,“只是在想,原來前輩也把自己當成女人來看待啊?!?/p>
畢竟她總是一副無懈可擊的樣子。
“這叫什么話?!彼粷M地蹙眉。
“我身為女人的部分,真澄要好好確認一下嗎?”
“前輩——”
溫暖的掌心撫上真澄的右臉,然后用力地把他的腦袋向上扳。
真澄感覺自己簡直像一只在她腿上縮成一團的小貓小狗,被她擺弄來擺弄去。
姿勢重新轉為側躺,視線范圍內只有美人前輩纖細緊致的腰身,她講話時可愛的縱長形肚臍會跟著微微起伏。
外面響起雷鳴。
“前輩,打雷的時候要好好護住肚臍噢。”
(注:島國的民間傳說里,雷神喜歡奪走人的肚臍,本質上是為了提醒小孩子注意保暖。)
“那,就由真澄來保護我吧?!?/p>
我如古千歲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把手按向自己的腹部。
真澄反射性地想抽回手,卻被前輩她用力按住。
“前,前輩!?”
“別客氣,之前冷落真澄是我不好?!蔽胰绻徘q瞇瞇眼笑:“「道歉的時候要露出肚皮」有這種說法吧?!?/p>
“安心吧,我會好好拿出誠意的?!?/p>
她以仿佛飼養員面對保育動物的溫柔聲音說道。
完全安心不下來。
就算是為了道歉,做到這種程度還是太過頭了。
“或者,真澄還有其他想摸的地方?”
真澄嘆出含帶各種情緒的一口氣,“前輩,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是說了我對你的情感是喜歡嘛,那就可以吧?!?/p>
把真澄僵硬的表情看在眼里,我如古千歲收起捉弄人的笑臉,氣息轉為語重心長的感嘆。
“兩年不見,雖然真澄平時還是那副樣子,不過也成熟了不少啊。”
雖然真澄很在意前輩口中的“那副樣子”的展開,但他更在意的是后半句的“成熟”。
“是說長相還是性格?”
“長相倒是沒什么變化,因為堅持運動和不熬夜,皮膚狀態感覺比之前還好了很多?!?/p>
“性格嘛,還是老樣子。”
“那是什么?”真澄困惑。
“身體?!?/p>
前輩的回答不出所料,依舊沒個正形。
“以前真澄連4公斤的LP吉他放在腿上都嫌重,現在就算把四五十公斤的女孩子抱在腿上都游刃有余了吧?”
“前輩,拜托別拿我尋開心。”
我如古千歲笑嘻嘻地看著表情局促的真澄,“不好意思,看見真澄悶悶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逗一下呢?!?/p>
“不過……我大概了解一點真澄的想法了呢。”
仿佛想到什么,我如古千歲的美眸瞇成一條深思熟慮般的細線,笑著說。
“讓我猜猜,真澄是沒有自信來承擔其他人的人生吧?”
“……嗯?!?/p>
真澄的回應就像還沒睡醒,含含糊糊的。
是真的很困,據說人的體溫會引來睡意,當然也有枕在前輩的大腿上,害得他沒有余裕思考這種事的原因。
但他含糊其辭的回答,以及游移不定的眼神,早就把答案全講出來了。
“看來樂隊解散的事,對真澄的打擊真的很大呢。”我如古千歲揉著眉心。
“也許吧?!?/p>
真澄把頭默默轉過來,沒有看我如古前輩,而是直直凝視天花板。
“或者說,是沒有自信到有能耐去看見那樣的未來?!?/p>
“「需要的是小小的積累,不僅僅是話語和許諾,還要將小小的具體的事實一個個小心積累起來,只有這樣兩人才能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他用出自同一本書的文字來回答前輩。
“想太多反而不好喔,單純一點嘛?!?/p>
只說了這么一句,我如古千歲便放過這個話題。
她的語氣相當溫柔,聲音就好比一首安眠曲,真澄不由打了個哈欠。
“困了?”我如古千歲問。
“嗯。”
真澄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意識跟視野漸漸變得遙遠與模糊。
“前輩……也回房間吧。”
“不用在意我,真澄先睡吧,晚安?!?/p>
我如古千歲瞇細了眼,手掌輕撫真澄的脊背,眸光親昵溫柔到足以融化冰雪。
不敵睡魔的侵襲,真澄默默閉上雙眼。
宮古島的第二天,在美人前輩的大腿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