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知道,這次又讓義父您跟著費心了。”
寧虎一臉愧疚地看著老管家。
義父都是六十幾的老人了,不僅從沒享過兒孫福,還要為著自己勞心勞力。
寧虎亦是心中不忍。
但義父住在這里,這里也是他存放蠟燭的地方,寧虎不想讓太多人知曉。
那幾個靠得住的鐵桿兄弟,他這次打算帶著去往老吉縣。
是以,這里也只能拜托給義父。
老管家垂眸看著自己蒼老的雙手,悠悠嘆息。
“虎子,別說這種話,這處主宅和偏院本來就是為父要守護的。”
寧虎看著老管家頭上的白發,心下凄然。
義父撿自己回來時,還是一頭烏黑的長發。
都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義父頭上的白發逐漸增多。
早年他還幫義父拔去白頭發,后來多到怎么也拔不完...
寧虎回轉身,將這次隨身帶來的包裹遞給老管家。
“義父,這里面是孩兒這幾年存下的銀子,您幫孩兒收好。”
老管家瞳孔微微一縮。
“虎子,你這是做什么?自己的銀子自己收著,放在為父這,豈不是讓為父更操心?”
寧虎卻堅持地把包裹往老管家懷里塞。
“義父,孩兒此次出行,不知會遇到什么情況。
這銀子放在您這兒,孩兒心里踏實。萬一有個急需,您也能拿出來應急。”
老管家看著寧虎嘆了口氣,這孩子莫不是擔心他自己有事回不來了?
“那好吧,義父先替你收著,等你回來,再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寧虎笑了笑。
“義父,您別這么說,就算不還給孩兒也無妨,只要您在家里安穩,銀子不算什么。”
老管家的眼中泛起一絲感動的淚花,拍了拍寧虎的肩膀。
“時候不早了,你們還要去醉仙樓,為父這就去給你把王武叫來。”
“好。”
寧虎應了一聲。
老管家走出房門,又回頭問了一句。
“為父的事,你跟王武說了多少?”
寧虎眼神閃躲,但還是如實回答。
“王伯知道了偏院里那些茶花樹下,您在那埋了好些尸體。”
老管家腳下就是一個踉蹌,瞪了寧虎一眼。
這孩子也太實誠了,起初還叫老朽防著新來的租戶。
這才多久,咋啥話都跟王武說呢?
這不就稍遜一籌了?
自己從老太太和小月娥那邊沒打聽到啥,虎子倒是對王武吐露了不少...
....
今日的午餐月紅吃的心不在焉。
餐桌邊也只有家中幾個不用出門的人。
徐氏給月紅碗里夾了一筷子熱菜。
“乖女,是不是這些菜不合胃口,你想吃啥,娘下午去買回來做給你吃。”
老太太、暗香、小月娥、柳月初都齊齊轉過頭來,關心的看著月紅。
倒把月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在想著王伯這時應該在和蘇老爺商談運糧之事。
“我沒事,阿娘,就是天天宅在家里,想出去看看風景了。”
月紅想著還不知道家里人對她要外出是個態度。
剛好借此機會先說一嘴,也好知道他們的反應。
反應來的很快捷。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慈愛的說道。
“大丫頭,你如今已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這天氣又冷,在家待著多好啊!
咱們住的宅子這么大,前后院子還不夠你欣賞的?
再不濟,咱們還可以轉去老管家的偏院。”
這話說的,也沒能邁出大門啊!
月紅騰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跟老太太撒嬌。
“阿奶,整日悶在家里,我腹中的孩兒都想出去透透氣呢!”
老太太膛目結舌。
重孫子還沒出生就有要出門透氣的想法了?
徐氏心疼自家大閨女,忙接過話茬。
“娘,要不就讓月紅出去在門外這條青云巷走走,有暗香和常護院跟著,小心些就是。”
“啥?讓常護院跟著?”
老太太更加擔心了。
“兒媳婦,咱們家常護院昨個兒還把隔壁老管家推倒在地上,這可不讓人省心。”
昨日之事,暗香后來也知道是她們誤會了常勝。
是老爹讓常勝去試探老管家。
老管家又好心的給他上了一課,讓他知道什么叫以柔克剛。
是以,暗香這時幫著常勝解釋道。
“老太太,不是咱們看到的那樣,常護院...只是和老管家鬧著玩呢!
您沒瞧見老管家都沒怪常護院了,還像往常那般與他同吃一鍋飯。”
小月娥嘴里吃著食物,點著腦袋含糊不清的幫著常護院說話。
“是啊,阿奶,老管家爺爺跟我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關常護院的事。”
老太太一臉狐疑。
這老管家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昨天裝可憐,今個兒瞧著老當益壯,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啊!
柳月初想了想,插話道。
“要不我陪著姐姐在近處轉轉,有我在,不會讓人靠近我姐。”
徐氏也跟著說。
“月紅出去走走也好,應該沒事,再過幾個月就更不方便出門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老太太終于意識到自己太過謹慎。
“也好,大丫頭你可得小心著點。”
月紅只得無奈點頭,還要感謝家人們的理解和陪伴。
她所說的出去走走,可不在這縣城里,更不是門外的青云巷。
她是要出去干大事的人了呢...
算了,還是等老爹回來再說吧!
要是蘇老爺害怕再損失一條貨船,她所有的計劃都得重新調整。
月紅心里對于此事能否成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因而她情緒顯得有些低落,提不起在附近轉轉的興致。
月紅在家心緒不佳,王伯和蘇老爺他們這邊交談的卻是極為順利。
醉仙樓這邊的一間廂房里,王伯、寧虎、蘇老爺同坐一臺。
餐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
蘇老爺正在給王伯敬酒。
“王兄,沒想到您如此仗義,肯在這種時候幫蘇某一把,蘇某必將銘記于心感激五內。”
王伯舉起酒杯,回敬蘇老爺道:
“蘇老爺,您太客氣了!
蘇夫人與我家大閨女乃是舊識,且令千金曾經于她有恩。
如今蘇家有難處,我那大閨女心里過意不去、寢食難安。
想著在這困難關頭幫襯蘇家一把,我王某人自然是義不容辭。”
他倆叫上寧虎,三人酒杯相碰,一飲而盡。
蘇老爺放下酒杯,感慨萬千。
“巾幗不讓須眉啊,在這人人避之不及、想對我蘇家落井下石的時候。
月紅姑娘竟有如此膽識和回報之意,真讓蘇某佩服至極。
王兄,此次運糧之事,還望多多費心。”
“蘇老爺放心,王某能應下此事,自當全力以赴。
我與寧虎已經談好,他會帶人協助我們運糧,只是剛剛說到的貨船...”
王伯捋著胡須,說一半,留一半。
蘇老爺馬上答話。
“王兄盡管放心,您和寧虎這次幫我蘇家辦事,蘇某提供貨船沒有問題。
我們蘇家有一艘空著的貨船,此時就停靠在碼頭邊。
這艘貨船規模較大,一次大約能運載五千石糧食。
我會安排船老大負責掌舵,還有幾個水手和負責瞭望的船員。
但這采購和押運貨船的事宜就要依靠您和寧虎他們了。”
說到此處,蘇老爺神色有些羞愧。
“王兄,蘇某也是無可奈何,蘇家先前就折進去一批長工。
目前能用之人不多,且都是沒有身手的普通長工,派他們去也是不中用。
蘇某只能將希望寄托到您和寧虎這邊了。”
“無妨,蘇老爺提供貨船和掌舵手即可。
采購糧食自有王某來想法子,押送糧食回來這不是有寧虎么?”
王伯說著看向一旁的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