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貨船比小漁船高出一丈有余。
聽到隱隱約約傳來的慘叫聲,右邊漁船上的山匪們還以為左邊的同伴們先一步上了貨船,對船上的人發起了攻擊。
二把手一臉興奮的對謝書禮說道。
“禮爺,難怪這邊船舷邊沒人,原來都被弟兄們吸引過去了,咱們也快些上去給他們幫忙吧!”
謝書禮微微頷首,沉穩鎮定的下令。
“拋出飛鉤,準備行動。”
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甩動著繩索,飛鉤唰的一下就甩到了船舷上。
漢子緊了緊繩索,那飛鉤牢牢的抓緊了船舷,他將另一端繩頭系在小船上。
另外兩條漁船也是這般操作。
安全起見,眾山匪等了片刻,貨船上依舊不見人影,那邊凄慘的哀叫聲還在繼續。
看來船上的人都在那邊被弟兄們牽制住了。
謝書禮輕蔑的笑著,右手一揮。
“小的們,都上船吧!”
再次檢查了一下繩索之后,二把手一馬當先,雙手抓住繩索,腳蹬著漁船的船舷,敏捷地向上攀爬。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迅速移動,很快就登上了貨船。
其他人緊隨其后,他們有的嘴里咬著刀,有的將刀別在褲腰帶上,手腳并用,奮力攀爬。
另外兩條漁船上的山匪們也不甘示弱。
一個個順著繩索,如同猴子一般靈活地往貨船上爬。
那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因為身形較重,攀爬得稍顯吃力。
但在同伴們的鼓勵下,也最終成功登上了貨船。
當謝書禮最后一個登上貨船后,眼前的畫面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先一步上貨船的那些山匪們都被人用悶棍敲暈,橫七豎八的躺倒在船舷邊。
連給后來人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謝書禮還沒反應過來,一根木棍就向他橫掃過來。
不愧是山匪們的龍頭老大,他一拳頭將那木棍擊飛,直把張彪震的雙臂發麻。
謝書禮趁機向前滾出一大截,遠遠避開船舷邊手持木棍的那些漢子們。
接著他就看清了甲板上坐著的三人,正是洗劫了他銀樓的王武和那兩名年輕女子。
王伯站起身,呵呵一笑。
“謝書禮,假名吧?”
謝書禮瞳孔猛地一縮,臉色陰沉下來,咬牙切齒道。
“是你,你們竟然還敢在此出現!”
王伯挑了挑眉。
“怎么?天下之大,你這陰溝里的老鼠都能盜用別人的身份在外招搖撞騙,還不許我們正大光明的出現了?”
月紅坐著沒動,只是靜靜的看著。
她總覺得王伯和眼前這個匪首早就認識,隱約記得這人還曾叫出過老爹的名字。
或許暗香也記得,但她倆默契的選擇了王伯不說,她們就不問。
誰還沒個過往?
那都是歲月強加于人、不堪回首的回憶。
就如那些陳年老舊的傷疤一樣,沒必要去翻開。
暗香起身,站到了王伯身邊,眼神凌厲的看著謝書禮。
如同看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人。
旋即轉頭對王伯說道。
“爹,何需與這狗賊廢話,他今日就是前來受死的。”
謝書禮怒極反笑。
“小丫頭,誰準許你亂認爹的?”
暗香心下一慌。
不好,這狗賊難不成猜出她和王伯是假扮的父女?
那就更不能給他說話的機會了。
一會再將他們打劫銀樓的事說出來,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暗香指著謝書禮,對常勝嚴肅認真的說道。
“常護衛,殺了他。”
謝書禮還待要往下說,常勝的大刀已經劈了過來。
謝書禮冷哼一聲,毫不畏懼,瞬間收住話語,側身一閃,避開了這凌厲的一刀。
他的眼神變得兇狠,拳頭緊握,骨節咯咯作響。
常勝哪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大刀順勢一個橫斬,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呼呼的風聲。
謝書禮雙腳一蹬,向后躍出幾步,堪堪躲過。
“看你能躲到何時!”
常勝大喝一聲,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刀光如雪片般朝著謝書禮席卷而去。
直把圍觀的一眾人看得目不接暇。
這可比茶樓里說書先生講的精彩多了。
不對不對,說書人都是胡編亂奏,什么拳拳到肉,刀刀見血。
各種夸大其詞天花亂墜,但卻沒有畫面感。
還是眼前的打斗更加真實。
謝書禮并非等閑之輩,他身形如鬼魅,在刀光之中穿梭。
時不時揮出一記重拳,直擊常勝的肩頭前胸。
常勝久經訓練場與人格斗廝殺,對自己的訓練極其嚴格,戰斗經驗更是豐富。
而且硬扛了幾拳也不覺著疼。
【這老賊沒吃早飯?】
常勝心里納悶。
他見謝書禮拳法刁鉆,立馬改變招式,刀勢由猛砍變為巧挑,專攻謝書禮的下盤。
謝書禮到底不如常勝年輕氣盛,這些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一個不慎,衣角被常勝的刀刃劃破。
他心中一驚,知道不能再小瞧眼前之人,且武功在他之上的王武還未出手..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謝書禮心生逃意,一眼瞥見船舷邊除了手持木棍的漢子們。
還站著一個手握長劍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自然就是寧虎了。
寧虎沒有參戰,他和兄弟們一起站在船舷邊,防止這個匪首跳河逃跑。
常勝愈戰愈勇,大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招都帶著千鈞之力。
謝書禮漸漸體力不支,加上心神不寧,大師級的拳法開始出現漏洞。
常勝看準時機,猛地一個突刺,大刀直直朝著謝書禮的胸口而去。
謝書禮想要躲避,卻已然不及。
只聽“噗嗤”一聲,常勝的大刀深深刺入了謝書禮的胸膛。
謝書禮瞪大了雙眼,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常勝抽出大刀,鮮血濺出,他的臉上滿是完成任務的神情。
“暗香妹子,不負所托。”
暗香輕盈的走過來,滿意的拍了拍常勝的胳膊,順手給他遞來一張棉巾子。
“好樣的,常護衛快些擦干凈這上面的狗血,可別臟了咱們家的刀。”
謝書禮還沒死透,他捂著胸膛,嘴里汩汩冒血,另一只手指向暗香。
“你....我...”
終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氣絕身亡。
“他想說啥,想讓我看清楚他流的不是狗血?”
暗香狐疑的看著這個逐漸沒了生命氣息的謝書禮。
“大概就是這意思吧!”
王伯走過來,確定謝書禮真死了,松了一口氣。
還是快刀斬亂麻好啊!
不給長青說話的機會,大閨女的神秘空間和小閨女的親爹之事,就不會從他狗嘴里吐露出來。
王伯捋著胡須,琢磨長青為何會死?
無論他是國公府里的逃奴、是殺害柳家村兩條無辜性命的逃犯,還是這次打劫貨船的罪魁禍首。
他們都可以將其送進官府大牢等候發落。
但他們三人誰都沒想過給長青這個機會。
追本溯源,還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只有死人才能永久性守得住秘密,所以他必須得死。
匪首死了,船舷邊還躺著十幾個被悶棍打暈了的山匪。
戰斗到此結束。
寧虎的兄弟們開始打掃殘局,他們將謝書禮的尸體用麻袋裝著。
王伯說要交給清水縣的羅縣令,了結一樁入室盜竊傷人性命的懸案。
船舷邊那些還沒醒來的山匪們也被繩子捆綁住。
即便醒不過來也沒事,他們是匪,殺了匪徒有功無過。
柳月初扯著王伯的袖子來到船舷左邊,指著三條漁船,小聲對王伯說。
“師父,您看,這些水匪都是姐姐用弓箭射中的,咱們要不要把他們打撈上來帶回去送官?”
王伯同樣壓低了聲音。
“都是你姐射中的?哪個姐?是我大閨女還是小閨女?”
柳月初面色一正,挺起胸膛與有榮焉的說。
“是我親姐,姐姐說她會拉弓射箭是我姐夫教的,我姐夫不就是師父您的兒子么?”
王伯.....
大閨女干的?
三少爺啥時候教過大閨女拉弓射箭?
還有三少爺肯跟著兩個閨女叫自己爹么?
肯定不會的。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眼下還有一大堆事兒需要處理呢!
王伯收起滿腹疑問,指揮著眾人該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