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少爺。”
王伯應了一聲,起身與羅縣令告辭。
羅縣令顯然沒料到他們這么快就要走,還是打算去那北城區。
他趕忙說道。
“陸三少,這次過來,羅某招待不周,下次一定宴請您吃頓接風宴。
只是這會僅您和老王二人前去北城區,會不會人手少了些?
不如我讓流云陪著你們一同過去,還可以叫上幾個衙役。
再不濟我去讓人叫來趙巡檢,他手下兵強馬壯,讓他撥些人手聽你差遣。
北城區魚龍混雜,多些人也好有個照應。”
陸沉蹙著眉,聽的太陽穴直突突,他一手拍在羅縣令的肩膀上。
“羅才子你有心了,我和王伯兩人去北城區便夠。
羅才子得空的時候,不妨問問你的侍衛流云,他可敢與我一戰?
另外,我來到清水縣這事,還請羅才子莫要告知他人。”
說罷,陸沉和王伯便抬腳往外走去。
羅縣令將他們送至縣衙大門,回身又往停尸房走,想了想輕聲問身邊跟著的流云。
“流云,若是讓你和陸三少單挑,你有幾成把握可以贏他?”
流云東張西望,目無焦距,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肯定的回答。
“主子,您真要問,那就是三七開,他三拳,我頭七。”
羅縣令.....
果真是隔行如隔山,下次陸三少過來,邀請他吟詩作對試試?
轉瞬他就泄了氣,整日不是處理匪徒,就是為百姓謀取福祉。
哪里還有興致抒發心中美好的情操...
走出縣衙,恭敬的等陸沉坐進車廂后,王伯才慢一步坐到了駕駛位上。
“三少爺,咱們這時直接去北城區嗎?”
“嗯!”
陸沉應了一聲,隨即又道。
“王伯,你以后就叫我陸沉吧,月紅既然不想讓家人知曉我們的真實身份,那便按你們編造的說辭來。”
王伯聞言有些訕訕的解釋道。
“三少爺,老奴省得,只是這樣一來會委屈了您,當初我們三人商議的時候,也沒考慮到您會過來啊!”
“無妨,本少爺這次離開京城,對外也說是外出游歷去了。
本就不想被不相干的人知曉我的去處。
而且我真實身份若是從這里傳回京城,到時去尋找外祖一族反而會有諸多顧忌。
稍有不慎,便會對國公府不利。
這清水縣遠離京城,本少爺正好在此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能與月紅拉近彼此的距離。”
王伯贊同的點點頭,保險起見,他又補充道。
“三少爺,這可是您強烈要求的,老奴只得恭敬不如從命。
以后就直呼您的名,以您的老爹自居了,您可別秋后找老奴算賬才好啊!”
車廂里傳來陸沉的輕笑。
“王伯,你在府中做了許多年的馬車夫,一直以憨厚老實的形象示人。
沒想到出了國公府,你這性情也變得活潑詼諧起來,竟還學會了占本少爺便宜。”
頓了頓,陸沉語氣認真的說道。
“不過你盡管放心,我不會與你計較這些。
此番出門前,母親就與我說過,讓我盡管相信你。
母親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你由暗衛轉變成趕車的馬車夫,忠心耿耿保護她多年。
有功勞亦有苦勞。
如今您也是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當放下過去,為自己而活才是。”
陸沉說這話時,想到了交給月紅的三張賣身契。
母親說是考驗月紅,實則是在給她放權吧。
畢竟月紅會不會將賣身契給回王伯他們,自己不說,母親又怎么知曉。
王伯沉默片刻,哈哈笑道。
“有少爺您這句話,老奴就放心啦!如今老奴也是有兒有女有徒兒的人了.....”
坐在車廂里的陸沉自然看不到王伯臉上的失意,更聽不到他內心無聲的嘆息。
王伯揚起馬鞭,馬車緩緩前行。
恰逢其會,相遇有時,奈何多情卻被無情惱。
這么多年沒舍得放下,就是因為沒聽到這一句話嗎?
王伯自嘲一笑。
不知怎的,就想起許多年前,一個小姑娘得知自己定下親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低聲說:王武,唱一支歌兒給我聽吧....
一曲多寂寥,撈不起當年,就此卸下無形的枷鎖吧!
陸沉再次開口時已然換了稱呼。
“爹,北城區那三股勢力,您覺得他們誰的可能性最大?”
王伯這次對這個稱呼沒了心理負擔。
人生如夢,戲如人生,隨時都可以進入另一個角色。
“陸沉,寧虎也是其中之一,他不可能會讓人去傷害他的義父。
排除他后,便只有二選一了。
咱們這就去蕭鶴所在的那條街,看看他那邊是個什么情況,興許那小子知道點什么。”
“嗯。”
陸沉沒在這事上多問,到了不就知道了。
“爹,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王伯.....
【不瞞你說,瞞著你的事情可多了,你要聽哪樣?】
大閨女的秘密空間肯定不能說,那便說說小閨女的親生父親吧!
畢竟他是國公府盜走錢財的逃奴,令人不齒。
即便已經死了,還可以拉出來再往死里說。
.....
柳宅。
最先回來的自然是去驛站郵遞信件的平安。
他安置好馬匹,就來到前院正堂大門外看老太太她們挑人。
前院著實熱鬧的緊。
老太太、徐氏、暗香、月娥都站在廊檐下。
只有月紅在后院給陸沉做著衣服,沒來前院關心家里買仆從。
人牙子是老管家去牙行找來的。
聽說是青云巷柳宅這邊要買下人,人牙子一口氣帶來了男女老少足有二十來個。
老太太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她以主子的身份給家里挑選下人。
徐氏緊緊拽著錢袋子,抿著嘴唇,故作淡定的沒有出聲。
老管家見她倆不說話,對那人牙子說道。
“你帶來的這些人里,有沒有擅長洗衣做飯、打掃院子、伺候馬匹,還有能搬一百多斤重物的人?”
為首的人牙子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
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聽到老管家的話,她連忙點頭哈腰。
“有有有,老爺子您放心,我帶來的可都是些個頂個能干的人。”
說著走到那些賣身為奴的眾人面前,
指著一個粗壯的漢子。
“他叫大壯,力氣大得很,搬個一百多斤的重物那都不叫事兒。
伺候馬匹也是一把好手,以前在大戶人家養過馬,把那些馬都養得膘肥體壯的。”
老太太和徐氏悄悄對望一眼。
這漢子好手好腳的,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咋就要賣身為奴了呢?
這要是擱在他自個兒的家里,怎么也得是個頂梁柱啊!
牙人又介紹起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
“這個劉嫂,做飯洗衣都是行家,飯菜做得噴香,洗衣裳也干凈,打掃院子更是不在話下,手腳麻利得很。”
說著,人牙子便把大壯和劉嫂叫了出來,讓他們站到眾人面前。
大壯憨厚老實,對著老太太和徐氏等人行了個禮,便低著頭站在那里。
劉嫂則是一臉和善,笑著說道。
“見過各位主子,要是能有幸到府上伺候,定當盡心盡力。”
老太太上下打量著這兩人,微微點頭。
“看著倒是老實本分的人。不過這洗衣做飯,光說不練可不行。
你且去廚房給我們露一手,讓大家伙兒嘗嘗你的手藝。
大壯你呢,這就去馬廄那邊,把馬匹照料一番,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
兩人應了一聲,徐氏帶著劉嫂去了廚房,親眼瞧著她做菜。
老管家帶著大壯去了馬廄。
暗香走過來小聲對平安說。
“走,咱倆去后院,把你和三少爺沒洗的衣服都拿來找個人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