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垂眸沉默。
王伯跟他說的是。
長青意外被國公府里的舊識遇見,擔心走漏風聲,便對王伯三人起了滅口的歹意。
哪知他技不如人,反而被王伯以匕首挾持,不得不放他們三人離開。
事后,長青又不甘心,便找來了清水縣,想發展勢力后將他們三人滅口。
對此,陸沉自然心存疑慮。
長青若是擔心逃奴身份曝光,再換一個地方隱藏身份便是。
何必跑來清水縣找王伯他們的麻煩。
最終還將自己給玩完了。
陸沉本能的猜測到王伯有事瞞著自己。
這會見月紅也問及此。
陸沉揉了揉眉心。
他并不想與月紅像玩心眼般彼此猜忌,猜來猜去反而會疑心生暗鬼。
“月紅,王伯并未告訴我什么,但你的夫君也沒那么好糊弄。
雖然我和平安才來清水縣一日,但也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
月紅心下一驚,有些心虛的說道。
“你也說你倆只來了一日,能有什么不尋常?不過是你們還沒適應這邊的風俗民情。”
陸沉拉過她的手,替她輕輕按揉。
“其實還沒離開京城鎮國公府時,我便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月紅你在我的青竹苑住了幾日,期間我讓小廝給你買回來一套衣裙和首飾。
你每次從青竹苑離開,即便不用我交代,也會有青竹苑里的小廝明里暗里的看著。
我送你的衣裙首飾你并沒帶走,但那些東西卻不翼而飛了。”
該死!
月紅內心瘋狂吐槽,暗道自己果然粗心大意。
那會她剛發現空間的收藏功能,陸沉離開了國公府。
她便想著那些東西是陸沉送給她,也是得了國公夫人許可的物件。
為了回住處的途中不被府里的其它人看到,就收進空間帶了出去。
沒想到會給自己留下那么明顯的破綻。
青竹苑里的小廝們就這么盡忠職守?
時隔半年多還能讓他們的主子發覺這事?
月紅愣怔著的表情在陸沉看來相當于默認。
他接著又道。
“月紅,你知道,我和平安昨晚剛到柳宅時看到了什么嗎?”
“看到了什么?”
月紅本能的反問。
“看到了老管家一人對戰多人啊,那些人個個手持利刃。
我和平安都是常年習武之人,怎會看不出。
這場激烈的對戰,老管家也是抱著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決心。
這種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打法。
若是沒有奇異之處,昨晚那位老管家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月紅閉緊嘴巴,想到自己送給老管家的防護衣。
這防護衣自然護住了老管家的性命,但也在這場禍事中展現出了它真正的實力...
這么說,不僅陸沉和平安看出了不尋常之處。
就連老管家....
老爹說老管家賊精賊精...
月紅自問后悔么?
后悔啥?難道真要看著老管家為了幫他們守家而被眾多歹徒扎成刺猬?
月紅強制讓自己鎮定,故作懵懂的說道。
“可能老管家練過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武功,且已經練到了刀槍不入也不一定。
沒想到老管家他老人家竟如此的高深莫測。”
陸沉愣了愣,他的小妻子這么會開玩笑的嗎?
“今日我讓平安特別留意了一下,老管家、常勝、月初,他們手里的大刀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千金難求的好刀。”
陸沉含笑看著月紅,又道。
“常勝很驕傲的說,他的刀是你送的,是以,他一定會保護好你。
還有月初的刀,自然也是他姐送的。
對了,月初的訓練室還有你送給他的弓箭。
而且,我的夫人還會一手百發百中的弓箭術。嗯,聽說是我教的。”
馬甲嘩啦啦一層層的往下掉,月紅已經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她將腦袋靠在陸沉的脖頸處,輕笑著說。
“夫君,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聰明,可你知道長青為什么會死嗎?
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你學誰不好,為何偏要學他呢?”
陸沉面不改色,溫柔的將月紅擁進懷抱。
“我怎么著也是你的夫君,豈可同那不忠不義的逃奴相提并論?
你說我的到來,會打亂你們生活的平靜。
實則你說的平靜并非普通的生活,而是你和王伯、暗香隱藏著的秘密。”
月紅已經不知道怎么答話了。
陸沉說的沒錯,他和外人自然是不同的。
即便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秘密,王伯和暗香也不會陪同自己一起密謀該怎么干掉他。
還有老管家,應該也發現了異常。
老管家對柳宅這邊幫助頗多,被月紅歸類為自己人。
對自己人下手?月紅從未想過。
這時,院門外傳來夏嫂的詢問聲,打斷了他倆之間的沉默氛圍。
“姑爺、大小姐,奴婢給你們送沐浴的熱水過來了。”
月紅趕緊從陸沉懷抱里起身,勾唇一笑。
“大小姐,她們這樣叫我還真不讓我適應呢!”
“那不如讓她們改叫你小夫人?我陸沉的夫人。”
陸沉笑著說完,起身對外吩咐。
“將熱水送進盥洗房吧!”
春嫂和夏嫂應了聲“是”,便輕手輕腳地抬著熱水進了盥洗房。
待她們安置好熱水退出來后,月紅回房拿出干凈寢衣對陸沉說。
“夫君你先去沐浴吧。”
陸沉握著月紅的手,柔聲說。
“一起吧,省得她們再送一次熱水。”
月紅并未拒絕,心里裝著事,她草草洗了一下就回到臥房里的大床上躺下。
瞪著眼睛看著雕花大床的帳頂。
陸沉的話一遍遍的在她腦海里回響。
難怪都說紙包不住火,做過的事,拿出過的東西,總會有跡可循。
除非她完全不動用自己的空間。
正想著,陸沉也洗完澡走了過來。
他身穿黑色寢衣,腰間隨意地系著一條黑色腰帶,精壯的胸膛若隱若現。
發絲上還殘留著一些晶瑩的水珠,順著緊實的肌肉線條緩緩滑落。
用棉巾子擦干,他看到月紅呆呆地望著帳頂。
不禁輕笑一聲,輕輕爬上床,在她身邊躺下。
“我的夫人在想著什么呢,這么入神?”
陸沉伸出手,輕輕捋了捋月紅額前的碎發,溫柔的目光里滿是關切。
月紅猶豫了一下,側過身,看著陸沉的眼睛。
“夫君,你今晚為何要將心里的懷疑告訴我?
你是在提醒我,不該做那么多不合常理的事嗎?”
陸沉微微皺眉,順手將月紅輕輕摟入懷中,輕聲安撫道。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想因為我的到來,讓你的想法無法施展。
今日我們一起去柳家米面鋪看過。
聽岳父說,這些精米精面還有蠟燭都是王伯去進貨回來的。
據我所知,王伯和暗香可沒這個商業渠道。
發現了那么多,不與你明說,擔心你為防著我而愁的睡不著。
況且,你和王伯、暗香之間建立起來的相互信任實屬難得。
我也不想弄虛作假,令你與他倆之間產生誤會,這樣,你會很難過...”
月紅埋在陸沉懷里。
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香味。
陸沉之所以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聽到這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固然離不開他的細心觀察。
更多的則是因為他的身份。
阿爹和月初他們都當陸沉是王伯的兒子、自家姑爺,對他完全沒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