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別拉我下水, 死道友不死貧道。】
春蘭瞥了還在那自以為是、恨不得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歲歲一眼。
跟著眾人進了柳宅大門。
進了正廳,春蘭自覺的站在老太太的身后。
憑著幾年為奴的經驗。
春蘭覺得不論是高門權貴,還是小富之家,都得講究一個孝道,皆以長者為尊。
更何況這位老太太一看就是位慈祥的老人。
只要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守好規矩、安守本分,必然不會像歲歲那樣被排斥在外。
她垂首斂目,靜靜的站著,等這家的兩個女主子給自己安排活計。
秋嫂冬嫂給幾人上了茶點就退了出去。
因著喬氏是女眷,老管家自覺的回了偏院。
王伯也去停放馬車,暫時沒打算過來。
老太太和喬氏寒暄路途中的見聞,可有暈船之類的話題。
喬氏平日雖然話不多,到底是干了多年的小掌事。
出了國公府,又脫離了奴籍。
再與老太太聊這些平常人家的話題,倒也極為輕松,相談甚歡。
徐氏一邊陪著老太太和喬氏閑聊,一邊分心聽著后院的聲響。
直到聽到后院的琴聲停了,才對小閨女說道。
“月娥,你去后院,喊你姐和姐夫來前院,自家婆母來了,你姐就算身子不便,也要過來見上一見。”
月娥乖巧地點點頭。
“好嘞,阿娘,我這就去。”
說完便蹦蹦跳跳地往后院跑去。
月娥走后,徐氏便笑著對喬氏解釋。
“親家母,不是倆孩子不懂禮數,是我們還未告知他倆您今日到了,您可別往心里去啊!”
喬氏哪里會往心里去,她正往腦子里去呢!
誰來告訴她到底是不是到了目的地?
還是她在客船上暈船,發癔癥了?
今日到了清水縣,得見自己的女兒自然是歡天喜地。
這喜悅還沒完全放飛,就有了個孩子她爹從天而降。
喬氏思前想后被動的接受了。
可到了柳宅,大家一口一個親家母,直把她叫的云里霧里。
要不是女兒還是以往那身打扮,她都以為女兒已經嫁進了柳宅,成為了柳家婦。
可這會,徐弟妹又說自己是婆母....
誰的婆母?難不成是新男人的兒子兒媳?
別看這會喬氏嘴里說著“無妨無妨,沒事沒事。”
實則腦子里全是小蜜蜂在那嗡嗡嗡...
不一會兒,月娥帶著一位面容溫婉,孕肚高高隆起的女子。
和一位溫潤如玉俊美無儔的男子相攜著走了進來。
女子嘴角帶著一抹喜聞樂見的笑意,越發忖的她眉眼間嬌美動人。
男子則風度翩翩,恍若謫仙,舉手投足間盡顯尊貴儒雅。
喬氏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兩人的面容,頓時驚的差點叫出他倆的稱呼。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春蘭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
這不是自己的好姐妹月紅嗎?
當初她倆住在一起時,連家里有幾口人都聊過。
唯獨沒聊過月紅故鄉在哪。
許是因為她和蘇姨娘來自同一個地方,月紅才不方便提及。
此時此地,春蘭見到月紅,要不是顧忌身為奴婢不可隨性而為。
春蘭都想上前拉著月紅的手,噓寒問暖一番。
還有月紅身邊的這名男子,雖然僅在國公府下人們的餐堂里見過一次。
可他生的著實好看,輕易就能令人過目難忘,不正是國公府里的三少爺。
春蘭呆若木雞,噤若寒蟬。
月紅她,竟然把府里的三少爺拐到她的故鄉了?
這一重大發現,春蘭感覺自己得消化幾天幾夜,才能信以為真。
老太太和徐氏也在觀察這位不知是真是假的親家母會作何反應。
這一看,可不都愣住了....
月紅和陸沉自然知曉來的是誰,是以,唯二面不改色的只有他兩位。
行至喬氏面前,月紅和陸沉微微欠身,月紅笑著說。
“月紅給婆母請安,未曾親自相迎,還望婆母勿怪。”
喬氏看了看一旁的三少爺,趕忙起身回應:
“月紅....
到了這,又不知該怎么稱呼陸沉。
“娘,沉兒也在此給您賠個不是。”
額....
三少爺他沒換芯子吧?他既然叫我娘?
難道遠離了京城鎮國公府,大家都把腦子跑丟了嗎?
罷了罷了!
此時就像從高處拉著繩索過河,已經快到對岸,回不了頭了啊!
喬氏這樣想著,嘴角一扯,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沉兒,月紅,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些個生分的理兒。”
說著,她目光在月紅和陸沉身上打量。
最后停留在月紅的孕肚上,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抱孫子了....
見過禮,陸沉扶著月紅到太師椅上坐下。
月紅目光與春蘭對上,微微一笑。
春蘭趕忙過來福身行禮,恭敬的說道。
“奴婢春蘭,見過少主少夫人。”
春蘭不知道,她大概是稱呼最正常的那個....
月紅笑著擺了擺手。
“春蘭,無需拘謹。”
等春蘭退至一旁,月紅再次看向喬氏。
“婆母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家里都已經安排妥當,婆母可先去歇息。
待您養足精神,咱們再好好敘敘家常,至于春蘭,就先留在我的院子里伺候吧!”
“正該如此,親家母,我這就帶您回院子里看看,你們帶來的行李,我讓秋嫂冬嫂幫著拿去后院可好?”
徐氏心下松了一口氣,起身說道。
“有勞弟妹費心,如此甚好!”
說罷,喬氏便起身跟著徐氏往后院而去。
她太急于找個清靜的地方思索一下。
就擔心一個不留神就說漏嘴了關于國公府的事兒。
“春蘭,你也跟著去休息吧!你的住房在四號院子,讓月娥帶你去就行。”
月紅微笑著的對春蘭說道。
這個曾經的好姐妹,在月紅記憶里是個很不錯的姑娘。
只希望如今身份轉變,她還能一如當初。
可人心總是難測。
怕姐妹吃苦,又怕姐妹開路虎。
身份同樣的姐妹突然轉變成了主仆關系,誰也不知會不會生出別的心思。
“是,奴婢知曉了。”
春蘭微微福身,眼中帶著歡喜,告退后跟著月娥往后院走去。
月紅見她們都走了,才問一旁的老太太。
“阿奶,怎么就春蘭一個丫鬟,不是還有個歲歲么?”
陸沉坐在月紅旁邊,在點心盤子里幫她挑著愛吃的糕點,對這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老太太這時才收了一直維持的笑臉,輕嘆一聲。
“那個歲歲,只怕是看不上咱們這小戶人家,滿口的瞧不起人,這會還在門外,就看暗香怎么處理這事兒。”
月紅一聽這話就蹙起了眉頭,陸沉見狀說道。
“夫人莫要為一個下人煩心,若她實在不懂規矩,打發了便是。
咱們家里,自然是要以自家人舒心為準,斷不能由著外人進來撒野。”
月紅輕輕“嗯”了一聲。
心里卻已有了定數,自己的家人們是什么性子她還不清楚,向來都是與人為善。
這歲歲還未進門就惹得阿奶嘆氣,身為奴婢的覺悟可見一斑。
國公夫人怎么會安排這樣一個不討人喜的丫鬟過來?
莫不想看看她怎么處置下人?
可京城離清水縣山高路遠的,即便自己將這歲歲發賣了,她又哪里能知曉?
唉!這就是人心算計嗎?
歲歲是平安的妹妹,平安又是陸沉的長隨。
若是自己將歲歲懲罰過重,會不會影響到平安對主子的忠心?
這般想著,月紅淡淡的說道。
“話雖如此,可她畢竟是婆母帶來的人,交由妹妹妥善處置也好!”
陸沉毫無意見,夫人說怎樣就怎樣。
老太太也極為贊同。
那刺頭一樣的歲歲到底是跟隨親家母一道過來了。
他們家總要顧忌親家母的顏面,由暗香出頭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