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暗香跟著平安已經(jīng)帶著歲歲來到了南城區(qū)。
清水縣南窮北賤的說法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以往人們都關注北城區(qū)的幾方勢力和那邊的人均素質(zhì)低下。
反而忽略了南城區(qū)的窮困潦倒。
白天這里或許充斥著各種叫賣和討價還價的喧鬧。
到了晚上,這里宛如一座被黑暗吞噬的死寂之城。
冷風呼嘯著穿過狹窄且曲折的小巷,發(fā)出如鬼哭般的嗚咽聲。
街面上空無一人,平日里勉強維持生計的小攤販們早已收攤。
只剩下空蕩蕩的攤位在街邊東倒西歪。
昏暗的月光灑在地上,為破舊的房屋和坑洼的石板路蒙上一層慘淡的銀紗。
到處彌漫著貧窮、衰敗與不安的氣息。
暗香微微蹙眉,看向一側(cè)拉著繩索的平安。
“你昨晚和老爹是怎么做的?把歲歲丟在哪了?”
“南大街啊,那邊街道寬敞,不像這些小巷子遮擋物多到難以行走。
我們還遇到巡邏官兵過來詢問,只要報上趙巡檢的名字,說自己是捕快,正在緝拿犯人,他們就不管了。”
平安說著就要去往南大街。
暗香加快步子,扯過套著歲歲的繩子。
“張麻子是麻子,他又不是傻子,有巡邏官兵出現(xiàn)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出現(xiàn)?”
平安淡淡的說道。
“王伯拿到的宗卷上注明,幾個被害人都是在南大街邊上被人發(fā)現(xiàn)的。”
“他就不能先害了人,再將人丟去南大街邊上,來掩飾他真正的作案地點?咱們得反其道而行之。”
暗香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那些幽深黑暗的小巷子讓她覺得充滿了可疑之處。
平安覺得暗香說的也有道理,便任由暗香將歲歲丟在一個小巷子里。
他倆運起輕功,藏身到屋頂上觀察下方的情況。
身邊一下子沒了人,歲歲就像走丟了的孩子,突然不安地嗚咽起來。
她拼命往前跑,撞到東西跌倒在地,跌倒后又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暗香和平安一直緊緊的跟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拐進了第幾條小巷子。
歲歲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被黑暗籠罩的高大身影。
歲歲變傻后,似乎也沒了身為武婢的警覺與戒備。
仍是嗚嗚咽咽的往前沖去,很快她就撞進一個男人的懷里。
有溫香軟玉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男人興奮的發(fā)出一陣陰惻惻笑聲。
“小娘們,這大晚上的怎么一個人在這亂跑?是不是想爺們了?”
說著,他就伸出了一雙抓抓抓龍爪手。
歲歲關鍵部位吃痛,嘴里剛喊出的“哥哥抱”戛然而止。
她突然就化身成暴力傻女,對那全身籠罩在黑大褂里的男人大打出手。
不分上中下三路的一頓猛烈的拳打腳踢。
那男人可能被她打中了某處要害,身子瞬間弓成了蝦。
嘴里吼叫的比先前歲歲的嗚咽聲還要凄慘。
這是要擾民啊!
平安和暗香見狀,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從屋頂飛身而下。
暗香扯著歲歲的后領子一把將歲歲拉開。
歲歲就像打上了癮,手腳并用的招呼著面前的空氣。
平安過去查看那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見那男人一手捂著自己的褲襠,另一只手用力的甩出一個紙包。
那紙包離手散開,飛出一大團粉末。
平安靈活的一側(cè)身,堪堪避開。
那些粉末卻順著巷子里的風勢,往歲歲和暗香這邊飛來。
暗香暗叫不好,急忙帶著歲歲往后退。
可還是有不少粉末飛進了她倆的口鼻和衣服上。
幾個呼吸間,歲歲便開始雙眼迷離,身體發(fā)軟。
暗香也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抓著歲歲的力道逐漸減弱。
平安見狀,屏住呼吸,拔劍挑開男人披著的黑大褂。
劍刃精準的比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再敢亂動,即刻送你去見閻王。”
那男人此刻狼狽不堪。
夜色下他面目猙獰,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貼在臉上的假胡須也掉了半邊。
臉上的麻子比天上的繁星還多.....
暗香運起內(nèi)勁一掌將歲歲劈暈,催促著平安道。
“別跟他廢話,拍暈了捆起來。”
平安依言,用劍柄在男人頭上狠敲了一下,男人雙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平安迅速從腰間取下繩索,用黑大褂裹住男人,再將其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暗香此時強撐著身體,頭暈的感覺愈發(fā)強烈。
她努力穩(wěn)住身形,拍打著衣服上的粉末。
“這粉末不知是什么毒物,我得趕緊回去找姐姐,這里就交給你了。”
“你沒事吧,自己能不能回去?”
平安很愧疚,剛剛是自己下手太慢,才讓這歹人有了可乘之機。
暗香若有什么不測,他怎么跟主子和少夫人交代。
暗香顧不得與他多說,運起最后的力氣往東城區(qū)跑去。
她心下凄然,姐姐叮囑過的。
“可得小心著些,你一定得防備好。
那張麻子既然是專對女子下手,沒準會有那種下三濫的藥粉之類的。
這個不屬于毒藥,我那解毒藥解不了....”
可她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咋就沾上了那些粉末?
身體一陣陣發(fā)熱發(fā)軟,暗香咬著牙,透支了全部的力氣往家的方向奔跑。
所幸一路并未遇到巡邏官兵,但也因內(nèi)力枯竭花了半個時辰之久。
好不容易才跑到了柳宅大門外,可她已經(jīng)累的趴在地上,再沒有一絲力氣去拍門。
唯有眼淚似乎不受藥性影響,大顆大顆的掉在青石磚上。
暗香也像歲歲那般低聲嗚咽....
也許,我就要死了吧?
可惜還沒能看到姐姐的孩子出生...
好在三少爺來了,能護住姐姐。
好在自己將娘托付給了老爹。
就在暗香心如死灰的時候,側(cè)門邊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
此時大門前的燈籠居然還是亮著的。
暗香掙扎著抬頭看去。
是眼花了嗎?還是臨死前的幻覺?
姐姐都有九個月的身孕了,大晚上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月紅一眼看到趴在地上的暗香,心兒猛抽般的疼痛。
尤其是看到暗香眼里流出的淚水,她的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
曾幾何時見過妹妹流眼淚?
哪怕是流血流汗妹妹也沒皺過眉....
“妹妹....”
月紅快步走過來,眼淚模糊了視線,心下太過慌亂,都不知道該取什么藥好。
取出一盒巧克力,用力的扯開盒子,著急的對身邊的陸沉催促。
“快將妹妹扶起來啊!”
陸沉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月紅的,將地上的暗香扶著半坐起。
但他卻不好像對月紅那樣對暗香,只是用一條大長腿支撐著暗香的后背。
月紅顫抖著手,將巧克力喂進暗香的嘴里。
暗香緩緩咽下巧克力,那絲甜意順著喉嚨蔓延,瞬間就給她帶來了不少力量。
她輕輕推開了月紅,柔聲說道。
“姐姐,離我遠些,我衣服上可能有不干凈的東西....”
月紅愣了愣,心疼地看著暗香,低聲問道。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你怎么會如此傷心?”
“姐姐,我可能中了你解不了的毒。”
暗香眼眶依舊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這話像是一個暗號,月紅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可還能走,咱們先回后院。”
“能。”
暗香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復蘇,但那翻騰的熱浪卻再次席卷而來。
“二小姐,奴婢來扶著您。”
春蘭快步走了過來。
今晚她聽到月紅和陸沉走進走出的聲音,已經(jīng)是第五次悄悄跟在他倆后邊。
陸沉早就知道她跟在后面,只是沒出言阻止罷了。
春蘭上前扶住暗香,只覺得暗香身體一片滾燙,心下一驚。
加快了腳步扶著暗香一路回到了她的房間。
“二小姐,您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給您請郎中?”
“噓,小聲點,別吵醒了另一邊的老太太和月娥。”
暗香急切的脫著衣服。
衣服上的粉末她早在回來的路上、就不停的拍打過了。
時間過去了好一會,也可能已經(jīng)揮發(fā)的差不多了。
但還是很不讓人放心。
她對春蘭吩咐道。
“你去跟我姐說,讓她和大哥回去休息,不用擔心我。
再去給盥洗室打一浴桶的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