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生育體驗,月紅細細品味。
一個上午的感覺真不算明顯。
但到了中午用午飯的時候,腹中就開始傳了輕微的疼痛。
這時候,月紅尚且能忍。
吃幾口,抽疼一下,疼過了繼續吃。
到了下午,陣痛的頻率開始縮短。
月紅仍堅持在院子里散步。
她偶爾蹙起眉,握緊了陸沉的手。
這時老太太、徐氏、喬氏、暗香、春蘭開始不遠不近的圍繞在他倆身邊。
“大丫頭,可是疼的厲害,要不進產房里躺著吧?”
老太太心疼的看著月紅。
雖說女子生產都是這么過來的,但誰家的孩子誰人疼。
大孫女還這般年輕,不僅是頭胎而且還是雙胎。
老太太可沒有生雙胎的經驗,且她生柳樹林的時候已經二十好幾了。
那是因為她先前嫁了一個男人,七年無所出,被夫家休棄了。
后來尋了個有兒子的男人再嫁 ,哪知從未懷過孩子的她竟然有孕了。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生孩子這種事,不一定都是女人的問題...
想到這些陳年過往,老太太愈發擔憂月紅過早的生育雙生子。
月紅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阿奶,我還能再等等。”
她雖疼得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卻仍強撐著。
陸沉滿臉心疼,用帕子輕輕為她擦拭汗水。
“夫人,莫要強撐,若覺得不適,便聽阿奶的,進產房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徐氏、喬氏,外加三個穩婆都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們想說男子不該跟進產房,以免沾染上血腥不潔。
可看著他倆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她們說不出口。
想勸月紅進產房躺著,但也相信月紅說多走一會于生產時有利。
畢竟這話是易老爺子說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月紅的陣痛愈發強烈。
她的臉色也愈發蒼白,雙手緊緊抓著陸沉的手臂。
終于,她忍無可忍的點點頭。
“好.....進產房。”
眾人立刻忙碌起來,三個穩婆先一步進了產房。
老太太、暗香坐在待客廳里。
春蘭也沒給進產房,留在外面隨時待命。
只有徐氏和喬氏跟著月紅、陸沉走了進去。
產房里已經準備齊全。
面盆、熱水壺、干凈棉布、剪刀、鑷子、銀針、棉被。
包裹新生兒用柔軟棉布襁褓、益母草等催產草藥湯劑、三七等止血藥粉。
甚至還有尿盆和稱新生兒體重的秤...
陸沉扶著月紅緩緩走進產房,月紅忍著疼痛,一看到那剪刀就大吃一驚。
她臉色發白的對最年長的那個穩婆說道。
“ 那剪刀是干啥的,確定消毒過了嗎?”
穩婆忙答。
“小夫人放心,這剪刀是用來剪斷臍帶的,已經用開水煮沸過了。”
哦!原來不是用來剪自己的,月紅剛放心了一些,又是一陣子宮收縮的陣痛傳來。
她用力的抓緊了陸沉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深深的指痕。
陣痛過后,月紅一雙帶著霧氣的眼睛心疼的看著陸沉。
“夫君,對不起,我抓疼你了吧?”
陸沉的心都要碎了。
他的夫人在疼到受不了的時候,還在向自己說對不起。
“不疼,月紅,是我讓你受罪了,我就是心疼你,產下這胎,我以后都不會讓你再受這種罪了。”
一旁的徐氏、喬氏不知道該喜該憂,該怎么勸慰兩個彼此疼惜的孩子。
這要是陸沉的親娘國公夫人在此一定會說:
沉兒,你給老娘滾出去。
當初老娘生你的時候,你爹還在他小妾房里不知道干什么呢!
陸沉扶著月紅躺下,穩婆過來幫著月紅解下羅裙。
在她身下墊了一層隔濕的軟墊,隨后又給她身上搭上一床干凈的薄毯。
陣痛一道接著一道的傳來,月紅疼的一會蹬腿,一會咬牙。
額頭上疼的不停冒出汗水,陸沉一直在旁邊幫著她擦拭,月紅始終沒高聲呼叫。
穩婆幫她查看宮口開了幾指后,遞過來催生的湯藥。
陸沉在她疼痛的間隙喂她喝了進去。
隨后月紅輕聲對陸沉說。
“嘴里好苦,夫君,我想吃糖塊。”
陸沉早有準備,依言照做。
.....
暗香在待客廳里不安的走來走去。
她今日穿著一身橙黃色的衣裙,直把老太太看的眼暈。
“暗香啊!你別晃來晃去了,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門關。
得靠著大人孩子一起努力,才能平平安安。
你這般走動,倒是擾得我的心也跟著亂了。”
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說道。
暗香停下腳步,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
“老太太,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姐,也不知里頭情況究竟如何。”
暗香手里捏著一顆止痛藥。
姐姐說過,她若是高聲呼叫,自己就把這藥兌進水里,讓春蘭給姐姐送進去。
但姐姐也說了,若是沒了疼痛感,可能無法配合孩子分娩時的力道。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暗香在后院焦躁不安。
前院正堂里的人也是心下忐忑。
為了以防萬一,老管家去把好友易老爺子請了過來坐鎮。
柳樹林今日一直在家,那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王伯上午搞定了陳米雜糧的事情,馬上就回到了柳宅。
此時他放下茶盞的手都有些發抖。
“易老爺子,您可知,女子生產一般需要多少時辰?”
易老爺子聞聽此言,只覺得如坐針氈。
他曾是御醫不假,但這術業有專攻,他也不是專門負責接生這一塊的。
這事問他,還不如去問那幾個接生婆子。
畢竟她們臨床經驗多。
“這......因人而異吶,順利的話,幾個時辰便好,可也有情況復雜,折騰一兩天的....”
易老爺子微微皺眉,心中同樣擔憂。
月紅姑娘懷著雙胎是老夫把出來的不假。
但這也不排除一胞三胎啊...
幾個時辰或者一兩天?這回答讓王伯覺得跟沒回答一樣。
這些郎中們就是這樣,總是不能給一個明確的答復。
一句因人而異就規避了風險、概括了所有。
柳樹林站起身,在堂中來回踱步。
如今他腿疾全好,認為這都是易郎中的功勞。
想到自己治療那會不覺著疼,柳樹林提議道。
“易老爺子,您家那止痛的藥效果奇好,不知能否幫上生孩子的忙嗎?”
神游天外的王伯一聽這話頓時警覺起來。
易老爺子可別在這時候關心起止痛藥的事啊!
他們易家的止痛藥好不好王伯不知道,但大閨女拿出來的絕對好。
能用上,大閨女能不給她自己用?
易老爺子就知道老管家請他過來,就是為了給大家答疑解惑的。
他捋著胡須,神色嚴謹的說道。
“柳小哥,這止痛之藥甭管效果如何,都不適用于分娩之時。
女子生產,陣痛乃自然過程,需憑借自身之力將胎兒娩出。
若貿然用了這藥,雖能止痛,卻可能影響女子胞正常收縮,反倒不利于生產,徒增危險吶。”
柳樹林聽后微微點頭,臉上滿是憂慮。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考慮不周,只盼我閨女能順利度過這一關。
不知易老爺子那邊可有能幫到我大閨女的其他良藥。”
易老爺子抖了抖袖袍,臉上有了一絲自信的笑容。
“不瞞諸位,老夫在太醫院倒是習得一秘方,能幫到女子生產后的恢復。”
老管家輕咳一聲。
“易老爺子,那就有勞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