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威靈閣】立于核心,閣極高,直入云端,遙不見頂,金雷攢動,清陽高懸。
閣下為雷池,雷霆沉靜,并無波瀾,遙望若玄鐵,入目盡為玄黑,池外靜立數人,修為皆是筑基中期,不發一言,一時寂靜。
宋世明和蕭雪崖氣勢極盛,各立在雷池兩端,氣息不穩,雙方顯然是做過一場,甚至來此的人,大都像是經過一番苦戰。
雷鬼一脈的云藏雨見著許玄,神色一動,遙遙見禮,似乎想上來攀談,但最終還是止住腳步,有些歉意。
許玄對此妖觀感還不錯,沖其一笑,讓他不必上來,借著看起一旁的洛舜伏,這位正是敕雷道的嫡系。
這人依舊身著明藍寶甲,神色坦然,手中端舉一面電鏡,獨自立著,許玄修行過血炁正法,自然感知得到,對方身上那股服食過血氣的臭氣。
洛舜伏似乎在目光隱晦的看來,讓許玄心中不是很舒服。
‘修行雷法,還服食血氣,這是不欲成就神通了?’
許玄不欲理會這人,敕雷道和柳家有關聯,因此他才多看幾眼,若論斗法,眼前之人,不足為道。
此地真正有資格和許玄起兵戈的,便是宋世明和蕭雪崖,這兩位帝族出身的人物,顯然不是尋常人可比的,三人各立一方,靜靜對峙著。
氣海之中,火鴉贈予的真羽忽然有感,此行進入,許玄并未以清氣鎮壓此物,如今其上傳來聲音,正是蹈焰的,紫府已然能干涉此地!
“虛靈殿在外候著,得來元液,速往東去,緣意會來接應,莫要同其糾纏,這一脈手段下作,不顧臉面。”
蹈焰的聲音模糊不清,許玄堪堪聽清,心中一沉,縱然他不懼虛靈殿的傳人,可若是糾纏上,為其他勢力圍困,不是好事。
閣中道音越來越響,席卷而下,若千百仙修齊齊誦道:
“【玄雷上威,天樞位定】”
眾人各自取出令牌,此時都不約而同止住干戈,原地打坐,勾連心神,紛紛調動白氣,換取道藏。
許玄心神沉定,震咎令勾連心神,道藏的譜錄顯化,他細細看了起來。
浩如煙海的文字涌入,讓他心神一震,然后直接選定【澤雷履龍經】,換來這功法的完整經文,至此,神通成就,已有路可走。
留下換取雷劫元液的部分,令牌之中,所剩白氣,應當還能換一卷六品功法,或是三道高品法術。
這讓許玄心中稍微犯難,六品功法尋常紫府都難尋,也就這等真君留下的道藏中有記載,但他已經修成【降雷澤】,即使換取,門中也不敢遣人修行。
‘還是換法術合算。’
六品法術,修行基本都需要紫府境界,煉化不少靈物才行,是為今后準備,五品法術,借助仙基就可初步施展,對戰力提升最快。
他心神一轉,在道藏中尋找起自己所需來,最先尋的就是雷道和劍道相關的法術。
一番苦尋,真讓他尋來一冊經文,正契合他身,乃是五品劍術,【誅劫劍典】。
這劍典僅一冊,便值兩道五品法術的白氣,但許玄還是毫不猶豫,直接換來,契合自身的才最為重要,他先前只修過《從明一氣劍訣》,不過三品,如今都少有動用,這冊劍典正能補足缺憾。
如今白氣還能剩部分,許玄不欲在五品法術上下功夫,僅他身上如今所得,足夠一路練到神通,甚至都有些過多了。
‘六品法術,錯過這時機,今后恐怕就難再見了。’
許玄心中一沉,天陀都未傳下過六品的法術,今日怎能錯過,他當下靜心,往道藏的上層看去,可六品的雷法,只有名字,并無其他信息。
【握雷局術】、【先天一氣火雷】、【斗姥丹天秘要】、【地司殷雷符法】、【五雷天殛】等等。
‘選哪個?’
他心中一沉,若是尋來一卷在如今修行不成的,那便血本無虧,要是天陀在此,應當能看出些虛實來,如今卻只能靠自己了。
許玄嘗試催動仙箓,可依舊無反應,只得決斷。
【握雷局術】。
他心中一定,將白氣盡數送出,相比于其它雷法,此術更吸引他。
繁浩的文字涌入腦海,許玄只覺靈識震顫,這卷法術變化之多,道論之深,他只能讀懂少許,幾若在看天書一般。
‘雷宮的法術!’
許玄心中一驚,玄樞道承于雷宮,他自然知曉,但真正得來這卷法術,還是難免驚異。
心念返回,他有些不舍的最后掃了一眼這些道藏,也不知這【清陽威靈閣】最終會落到哪一家手中,這般道藏,金丹勢力恐怕也要動心。
周圍之人也漸漸回神,顯然是都有收獲,上方寶閣的道音漸漸止住,下方的雷池開始變動起來,雷霆洶涌,,震懾眾人。
六團玄黑雷液顯化而出,上有生發和毀滅意象變化,這就是雷劫元液,天下有數的靈物。
諸修紛紛祭起令牌,緩緩接引那團雷液,忌憚地看向四周,許玄更是提起防備,按照蹈焰所說,虛靈殿之人已經進入,難保不會現身。
身旁的徐亦一邊收來雷液,一邊將一卷玉簡交予許玄,低聲傳音道:
“先換功法,外面有人來了。”
許玄心思一沉,果然沒這么輕松,隨手凝聚雷光,將經文刻于玉簡之上,雙方就此互換功法。
‘《無咎御景法》,修成的仙基為【乘無咎】,有一道五品的遁術。’
一旁的徐亦神色稍顯緊張,看著那團雷劫元液緩緩落入令牌之中,終于松了一氣,在場的諸修也都取來元液,逐漸后退。
此地神異收斂,許玄正欲往東而去,按他感應,楊緣意就在那里,一旦會和,就無什么憂慮,但接下來的變動,將他攔住。
【清陽威靈閣】由雷池托舉,拔地而起,逐漸縮小,奔入天上那輪金雷凝成的大日,寶閣下方,是一散著無邊幽冥之氣的裂縫,隱有鬼哭之聲傳來。
無邊冥光貫徹洞天,沿【清陽威靈閣】原本所在的一線分開,堵住了前往東邊之路,在場諸修皆都臉色一變,紛紛飛遁,遠離此處。
徐亦同許玄一道飆飛而出,她似乎認出這裂縫的來歷,聲音發顫,只道:
“是古地府的渡口,竟然落在洞天中,玄樞道想來是因此.”
還未等她說完,許玄止步,面色一沉,只見幾人已經攔在前方,靜靜候著。
一身著白袍的男子,銀瞳閃爍,氣態貴逸,手執一尊漆黑寶塔,嘴角含笑,似是等待已久,周身銀輝色的辛金法光涌動,柔靈、溫清之意顯化。
對方修為已經臻于圓滿,和楊緣意一般,隨時能去突破紫府,留在筑基,想來就是為了今日。
“在下南修,出身虛靈殿,幽度道友,交出那雷劫元液,你我便不必起什么干戈。”
許玄兇戾的蛟蛇之瞳看來,緩緩拔出丹霆,聲音冷冷,響徹此地。
“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這靈物許玄是絕對要保下的,畢竟是承了火鴉的情,銘心自問,這一族雖然是有利用,但還是極為尊重自己,值得相交。
一道混著血光的金雷忽閃而過,洛舜伏不知何時竟也來此,看著許玄,眼神中殺意毫不遮掩。
“穆幽度,你身為妖類,貪圖我仙道的靈物,還不速速交出。”
“溟澤雖貴,但我離國仙道可不會顧忌退讓!”
許玄輕嘆一氣,他最煩這類人,此時瞳光冷冷,看了過去,只道:
“我最討厭你這種人,先殺你。”
他拔劍而起,劍炁若天河傾瀉,一往無前,洛舜伏臉色一變,明藍寶甲上風雨興起,青鳥來舞,但毫無作用,被一劍斬的倒飛出去。
南修銀瞳明亮,催動寶塔,煞氣涌動,將洛舜伏護住,依舊帶著笑,低低道:
“幽度道友真要讓我動手?”
許玄脖頸處玄陰逆鱗錚錚而鳴,他并指一劃,【丹霆】、【清質】和【穆明】三柄法劍齊出,劫雷、月華和震光洶涌不斷。
“現在不是你動不動手。”
他稍稍搖頭,嗤笑一聲,轉而以那雙暴烈、兇戾的瞳孔看去,冷冷道:
“而是我饒不饒過你們冒犯之罪?”
徐亦靜靜站在一旁,祖父此時不斷傳信,讓她遠離此處,避免卷入這爭端來,她心一橫,直接祭出小鼎,同身旁的龍子并肩站著。
“怎么,殷雷山也要摻和這事?”
洛舜伏側立在南修身旁,好似條毒蛇般,話語陰狠,此番算是徹底和火鴉撕破臉來,若是那位老火鴉恢復,重華哪里還有敕雷道容身之地。
“你誤會了。”
徐亦的眼神漸漸明亮,紫衣瑩瑩,那股活泛輕快的氣質又重回她身上,只是笑道:
“我要收拾你,還需什么理由。”
雙方一觸即發,劍炁雷光淹沒此地,遠處的裂縫則越來越寬,古地府正逐漸和洞天融為一體,冥風鬼哭不斷,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