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黑白二氣激蕩,那股變幻莫測的劍意再度顯化,生死之機模糊。
劉棄上方那道鎖劍靈符此時迅速燃燒起來,當即化為飛灰,此人卻神情決絕,手中素白法光繼續轟擊而下。
丹霆此刻劍鳴不止,其上的天鵬風雷之紋明亮,許玄只覺心神通透,對劍道似乎又有新的感悟。
劉棄的法軀在他眼中變得透明,化為一團混著白羽水火的云氣,許玄拔劍,似乎能看到對方薄弱之處,斬向那道素白玄光的裂隙,使其化作一團光塵。
許玄目光淡然,此時似乎已經忘卻是在斗法,周身雷云匯聚,璀璨至極的銀白雷霆不斷繼續、堆迭。
他如今可看見對方身上的“劫數”,甚至有種感覺,可劍斬而下,引動劫難,先前正是斬在那道太素之光的劫數上,頃刻化解。
劉棄目光陰沉,卻是未退,低聲道:
“你被選中了。”
許玄神色如常,只是緩緩拔劍,笑道:
“沒了那符,不妨再來看看,你殺不殺的了我?”
劉棄依舊未退,只低低道:
“我沒有退路,退亦死,進亦死,自然要一搏。”
他體內仙基開始運轉,身上羽衣騰起,明光道道,全力催動術法,水火、咒言、土氣等等打來,好似雨落一般。
許玄接連揮劍,劍意變化,太虛崩碎彌合,現在是他壓過對方,不論是什么術法,都是一劍斬開。
雷宮行刑的異象再度顯化,識海之中的天蓬誅魔圖此時有感,諸雷涌動,化作律文,隱隱能辨別其名,為【女青天律】。
這律文轉瞬消散,諸多行刑之象越發凝視,雷霆化作鎖鏈,死死縛住劉棄,穿過氣海中心,琵琶雙骨。
那臺仙鍘此時散著艷艷赤光,【劫法】二字上雷光涌動,臺上有各色生靈的血跡顯化,丹霆同鍘刀融匯,天鵬風雷玄紋閃爍。
雷池顯化,周邊雷云積蓄的雷光盡數落于其中,許玄此時已可御風而上,坐鎮云雷之中,抬手按下。
銀白劫雷悉數自池中澆于仙鍘,赤色血光升騰,鍘刀落下,劉棄此時還未放棄掙扎,怒喝道:
“不可,我若身死,便”
他此言尚未說完,仙鍘落下,一顆頭顱便滾落在雷云之中,艷紅的血水噴涌而出,被雷光盡數消磨。
許玄揮手將那羽衣和長劍收下,除此之外,劉棄身上別無他物。
雷霆涌動,許玄欲將此人的遺骸也盡數毀去,那團模糊的尸首轉瞬被消磨殆盡,內里是一團白氣,水火交涌,白羽飄飛。
這事物有些像仙基,但卻能離體存在,內藏的法力之深厚,遠遠超過筑基,此時猛然升起,將周邊的劫雷悉數引來,重重劫光落下。
許玄縱然收回法力,但天地之間仍有雷霆涌出,銀白雷光接連轟擊而下,許玄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般濃重的社雷之力,若在渡劫。
眼前的景象正和傳說中的天劫一般,許玄欲走,但卻被重重雷霆壓著,不敢妄動,他只覺自身上方也有劫雷將落,性命震顫。
那團白氣漸漸散去,內里是一嬰孩,緊閉雙眼,身軀干瘦,此時將漫天雷光盡數吸納,緩緩睜開雙眼。
這嬰孩同白氣融匯,瞬息便長大,漸漸化為一女子身形,面容模糊,許玄難以看清,對方著一身月白宮裙,身形纖瘦,周身太陰之光涌動,霜華泄地。
許玄看去,自己的法軀在對方月華照耀下寸寸錯位,血肉似乎不在同一空間,意識漸沉,眼中天地顛倒錯位。
氣海中清氣一轉,將這股感覺化解掉,許玄卻不敢露出異樣,仍然是一副搖搖欲墜的姿態。
‘紫府.’
許玄心中直冒寒氣,他現在明白劉棄的異樣為何,有尊神通藏在體內,自然有不少神異之處,他不敢多想,縱然有清氣護體,但若是表現異常,照樣會引來注視。
宮裙女子卻倏忽間來到許玄面前,輕輕一點,劉棄的那柄長劍便落到手中,她微微看去,似乎有些不滿,手中法光一涌,這法劍便化為塵灰。
許玄此時仍舊看不清對方容顏,但其發絲之中,赫然有一金簪,上刻曼陀羅華神紋,金白法光涌動,日月辰三景之光徐徐轉動。
正當許玄汗流浹背時,天陀卻暴喝一聲,怒道:
“這法器,是用我骨血打造的!怪不得這筑基能施展這么多法術,連劣化的太虛道光都有。”
月光漸漸淹沒許玄,他修道至今,第一次體會到溺水窒息的感覺,周身法力再難運轉,那宮裙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不發一言,若幽魂一般。
所幸對方未有傷自己性命的心思,許玄僅是動彈不得,那女子翻手,取出一柄蒼灰法劍,正是丹霆,鵬鳥模樣的劍靈顫顫飛出,對方緩緩伸手,劍靈落下。
“還不錯,借我先用用。”
她頃刻間反手握劍,一股幽冷、詭秘的意境生出。
“【清娥】,夠了,你費盡心機,自月宮下凡,難道就是為了欺負后輩?”
天上黑白二氣變化,一道淳厚的嗓音響起,劍氣升騰。
“只是覺得他有些熟悉,像是故人,才見一見。”
名為清娥的女子嘆了一氣,輕呼一氣,精純的太陰之氣緩緩籠上許玄法軀,將其傷勢盡數修復,那重窒息之感也隨之散去。
清娥看向天上,幽幽道:
“無疑道友也來此,二百年前,你成就劍意,我還遣人去太平山道賀。”
聽聞此言,許玄此大抵知道是誰在上方,正是呂觀的祖父,太平山劍仙,無疑真人。
天上傳來一陣嗤笑之聲,這位劍仙的聲音再度自高天上響起:
“莫要廢話,要打便打,攀什么關系,我和你是什么老相識嗎?”
“既然如此,那便同道友論一論劍道,今日越絕劍書顯化,幾位大人也在此,正好見證。”
言畢,清娥緩緩轉身,看向許玄。
對方面容模糊,許玄卻感覺其似乎皺了皺眉頭,想說什么,但卻未言,轉瞬不見,僅余道道月華散去。
丹霆最后哀鳴一聲,隨之不見,許玄此時恢復自由身,卻聽天陀聲音響起,沉聲道:
“見了此人,我心中便恨怒自起,她恐怕與我身隕脫不了關系,待你紫府,先同她好好論道論道。”
許玄此時還掛念著丹霆,心中也有火氣,畢竟平白無故就被人將法劍奪去,只以心聲回道:
“等我紫府,一定將她身上所有靈器都奪來,只是現在,就先苦一苦丹霆罷”
許玄心中也沒底,對方說是借,但以這些紫府的普遍道德來看,不還是極為正常的事,且要和那位無疑劍仙斗法,丹霆怕是很難撐住。
暫時按下心念,他御風向著天上的經文飛遁而去,那便是越絕劍書所在,諸多文字若天星一般閃爍,各種劍理變化生滅。
氣海中洞化劍匣震顫不已,生死二氣流轉,護著他奔入這片劍書所化的天幕,于此同時,他手中的三個金字此刻明亮起來,金明之氣涌動。
天上諸多文字變化,漸漸有柄虛幻的法劍生出,形為八方,身若明鏡,正和【恒光】形制一般,迅速奔著許玄而來。
“【逍遙游】,奉玄正法,劍斬因果,破絕律令,物我相忘,借游無窮。”
劍經映入許玄心中,他眼神熾熱,正是門中祖傳的劍道功法,奉玄直傳,煉氣時成就劍意才能修成,不然只能重修。
“先去尋生死之道的劍論。”
天陀急急催促,許玄定下心神,向上而行,生死二氣再度變化,隱沒在諸多文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