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棕黃戊光環繞如城,將諸多神通阻攔在外,使其不得再往中心而去,只得在外等待這戊光散去,搜刮起一些邊邊角角來。
外圍,一處碧青寶閣中,太陽和戊土之光交相呼應,最終融為一體,化作一道燦燦金華,歸于許玄天眼之中。
正儀戊光徹底煉化,完成迭輝,如今這一道法術的威能陡然再漲,更有不少新生的神妙內藏。
這一道戊土靈光的特性極為玄妙,雖無形無質,可卻極為沉重,使得如今的靈光一旦打出,便有萬山傾倒之重。
還有一道特性,便是這戊光所持為正,不受偏折,一經激發,轟然落下,尋常神通、法術動搖不得。
許玄稍稍估算,如今這一道靈光煉入,天眼的威能上漲極多,足以讓紫府中期也忌憚。
眼下他卻不作停留,取出那一道丙火玄印,此印之上如今分有一火一光,前者是虛明天火】,為炎朝所出的靈火,不知為何同那清濁靈云糾纏。
后面這一道靈光卻藏于印中,并不顯化,許玄此時催動神通,體內的那一道恒儀道標也有呼應,漸漸將這靈光自玄印中拘出。
此光通體為金赤之色,盈滿此間,不斷延伸,帶著一股堂皇光明之意,普照**,若非許玄用神通遮掩,閣中便如升起一輪太陽。
“**炳光】。”
天陀細細觀摩,眼下認出這一道靈光來歷,有些驚異。
“炎朝一統天下,此光隨即自太陽中誕生,歷經恒儀而落,光明天下,普照**?!?/p>
許玄將此光取來,默默端詳,卻見這一道靈光躍動不止,此時和那一道虛明天火】相互呼應,隱隱散出幾分神通彩光,隱隱指向一洞天核心。
體內清氣涌動,似在呼應,這一道靈光中漸漸有景象變化,似在昭顯昔日之事,讓許玄不由凝眸看去。
入目是一座碧玉華池,內里大陣變化,丙火沖激,可見一著玄黑火云道袍的男子,駕著清濁靈云,自空墜地。
此人容貌英偉,體魄高大,下身為龍蛇之軀,覆蓋赤鱗,矯健神異。
他手執赤劍,腰掛玉佩,上刻絳霄】二字,一身紫府后期的氣勢顯露無疑,丙火神通昭然,可又和許玄接觸的有些不同,帶著一股堂皇帝者之氣。
這位紫府身上多有戊光殘留,傷勢極重,血灑池中,化作騰騰火焰。
自這靈光映照的景色中又顯出半個人影,不見容顏,隱隱可見一身烏金華袍,戊土神通變化,身上金血落地,化作彩霞升騰。
一桿金槍如龍刺出,凝如實質的戊土神通爆發,這位丙火紫府被大槍洞穿,挑至空中。
他面上有種種復雜情緒,錯愕、忿怒和疑惑種種交織,最終法軀被層層戊光籠罩,徹底崩碎,神通消解,異象沖天而起,天中升起一輪燦燦金陽,赤云連片。
這具法軀漸漸消解,先后化作一道靈光,卷起一丙火玄印,遁往遠處,又有一道靈火,升騰而起,帶著那清濁云氣隱沒。
那戊光席卷而過,將這一片華池中的異象悉數鎮壓,恢復如常,而其人自始至終未曾露出容貌。
這景象讓許玄心中生出一陣驚意,思緒急轉,低聲道:
“我觀絳霄真人.是被戊土所殺。”
如今門中三位紫府去向,大致可以明確,赤明祖師未入洞天,隕落在外界妖亂之中,而其余兩位紫府卻是入了昆巍。
絳瑛真人受誅幽冥,觀其神通,當是中期,而這位絳霄真人卻是丙火后期的大修士,被戊土所殺。
“此人是伏易血脈,修丙火正位功法,比火鴉傳承不知高明多少,恐怕是為求果位?!?/p>
天陀聲音幽幽,他見識多廣,僅是稍稍一觀就看出這位絳霄真人的跟腳,繼續說道:
“能將這么一位紫府斬殺,必然是戊土一道的大神通者,金血可是蜀國帝室的象征。”
許玄此時心緒漸亂,那一道靈光中的景象散去,他本以為洞天中諸修隕落,當是地府中的大人所為,可如今來看,卻不是這般簡單。
“古蜀傳承八百載,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比不得周奉那般立國千年,但蜀帝似乎有延壽的手段,帝宮之中,恐怕不止一位戊土紫巔?!?/p>
他僅是稍稍估算,尋常金丹仙宗內里就不止一位紫巔修士,更何況是近乎一統的帝家?
“鈞峰王是紫府巔峰無疑,可他又同大赤、曜空皆都交好,不像其所為?!?/p>
許玄眼下在思索,天陀卻叫了起來,只道:
“在此想是想不出來的,等到中心的帝宮開啟,方能有些蹤跡?!?/p>
這一番話卻是無錯,如今外圍大致叫諸多紫府探的七七八八,可真正的核心之處卻在那一道戊光庇護之下,外人不得入內,只能等著。
只有入了帝宮所在,恐怕才能尋到些許蹤跡。
他當下起身,向外行去,那一道**炳光】卻自行躍動,直入天目之中,開始緩緩煉化,讓他心中升起一陣古怪感覺。
眼下洞天之中情勢復雜,以提升實力為第一要義,他只得暫時不去想這些。
遠處又有神通斗法之音傳來,響徹此間,他極目望去,只見彩霞變幻,其中顯出一座浩渺云宮,匾額高懸,為存道宮】二字,內里道音隆隆,經文涌現。
此宮恢弘,卻未有幾分帝氣,更像是群仙匯集之處,通體半隱霞光之中,先前一直未有人發覺,直到一位紫府斗法時撞入其中,才堪堪開始顯化。
僅這一瞬,便有諸多神通光彩沖天而起,直奔這一處云宮,別的什么靈物都舍棄了,許玄駕雷暴起,也是向著這一處奔去。
眼下外圍靈物幾乎被探盡,這一處云宮顯世,無疑又是一道大機緣所在,涉及一國仙道的傳承,諸修自然動心。
許玄心中一動,先前在此地并未見到什么傳承,如今想來,應當是都被收入這一座云宮之中,他不再猶豫,御風而起。
銀雷暴起,直入宮中。
——
存道宮中。
云氣縹緲,霞光艷艷,這一座寶宮并無實體,似是云霞變化而成,內里寬廣,如同一處小秘境懸在天上。
原本的禁制已經被打破大半,諸多經文流出,多有紫府入內,尋取傳承,也有爭斗,神通光彩貫徹此間。
最上方的禁制依然完整,云霞凝聚,將諸多神通擋住外界。
僅這一座寶宮之中,就有十來名紫府,其中半數是海外散修,對傳承更為看重,爭斗的厲害。
門戶大開,云霞縹緲,許玄一步踏入,氣勢并不外顯,目光穿梭其間,見著不少經文。
他隨意擢取一卷,稍稍一觀,卻見只是些粗淺的記載,不過煉氣、筑基能用的法術,對紫府卻無用。
偶爾有幾卷涉及紫府的經文,卻都已經被人圍住,互相爭奪。
此時禁制未散,他先看起身旁經文來,雖然大都是些不值當的道藏,僅涉及煉氣、筑基,可也有些精品落下,引起紫府爭奪。
許玄并未大打出手,偶爾奪一道經文,仍在蓄勢,等待上方禁制開啟,然后重要道藏顯世。
同他一般想法的紫府不少,大都是離國仙道,持著一份分矜持,而海外的紫府卻沒這般講究,一言不合便動手,作風兇狠。
“拿這一道?!?/p>
天陀出聲,遙遙感應,讓許玄看向一道咒文密布的白骨,赤斗蜈隱有感應,在許玄的心念操縱中撲殺而出,將這一道骨片奪回。
“御靈巫典】.”
他略略一觀,心中升起幾分喜意,這一道巫典高至五品,內里記載諸多關于御獸養蠱的秘要,比先前的妙蠱巫談】還要高明許多。
其中正有一道感養】秘法,是以性命感應靈獸,互有進益,正是天陀所言的養蟲之術,可用在赤斗蜈身上。
‘只是,這秘法對命數有要求.’
許玄稍稍一看,暫時收起,只待回山再細論人選。
上方云霞禁制緩緩散去,他心中一動,就欲出手,而宮中紫府也都悉數止了爭斗,看向上方。
云霞散去,諸多道書陳列在上,皆都是紫府品級。
許玄目光如電,迅速看去,天陀此時卻有了感應,催動法力,指向一卷青黃道書,沉聲道:
“這一卷!”
此書外繞黃泥飛沙,有精怪氣息變化,名為上惡神胎秘法】,正是蘊土一道的傳承,許玄心中一動,立即明白這道書來歷。
‘青羊宮的傳承,果然在這洞天中能尋到?!?/p>
各色神通升騰,皆都爭奪起來,許玄徑直向著這一秘法奔去,可也有紫府看重這一道書,催動神通,互相爭奪。
許玄催動神通,劫雷滾滾,劍光縱橫,瞬息就逼退圍著的幾名紫府。
他接著催動沐雪枝,風雪大作,凝如白簾,寒氣讓身旁幾位紫府法力運轉不暢,落在他身后。
瞬間就將這經文取來,略略一觀,許玄卻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只扔入氣海之中,天陀卻是笑了起來,只道:
“好秘法!”
這聲音讓許玄心神一定,既然這老妖都說好,那就必然是珍品,他此時再度看向四周,欲要尋一尋其余道書。
此時自宮門處卻有陰火騰騰升起,煞氣凝聚如蛇,向著他籠罩而來。
許玄一劍斬出,蕩開煞氣,卻見一著殷紅道袍的男子不知何時現身宮門之前。
他上方有一道漆黑靈甕悠悠轉動,吞吐煞光,散著攝人心魄的氣機。
此人一經現身,原本尚在爭斗的諸修皆都一頓,紛紛看來。
“扶塵?!?/p>
在場的修士自然識得眼前之人,這位陰悔真人是出了名的脾性古怪,兇戾難近,眼下手持這煞炁靈寶而來,滿眼殺氣,恐怕要大動干戈。
不少紫府已經悄悄看向那位辟劫劍仙所在之位,都是知曉兩方仇怨所在的,隱隱離許玄更遠幾分。
“出來?!?/p>
安仙悔聲音冷冷,整個人的氣勢卻有變,較之先前更為陰厲,一股濃郁至極的命數顯化其身,隱隱化作燭陰之象。
許玄提劍,銀雷躍動,腰間的丙火玄印如同受激,顫動不止。
“他的命數徹底顯化了難怪這等心性還為道子,是燭陰】,直承丁火,放在古代也是最頂級的命數?!?/p>
天陀的聲音中有些忌憚,但轉瞬又怪笑道:
“這次把他斬退,打落凡塵,你剿絕命】的修行當有極大進益。”
許玄目光沉凝,隱隱同眼前之人對峙,天眼中的金華涌動不息,只肅聲道:
“何必相逼?”
他拔出丹霆,氣勢一變,并未因為對方身上命數有多大畏懼,若論起來,他身上也有雷宮命數。
可那一身殷紅道袍的男子只靜靜站在門戶前,手中多出一根紅燭,其上雕刻日月玄紋,燭火暗紅,僅如一豆,天地間的光明盡消,僅有燭火晃動。
此物一經現身,在場的紫府皆都變了臉色,紛紛卷起經文,立刻遁走,霎時間原本還熱鬧的宮中僅剩許玄和安仙悔二人。
“快走,要死人了,扶塵.不要臉面了”
天陀的聲中顯出從未有過的忌憚,此時根本不讓許玄出手,就催促其逃遁。
暗紅丁火彌散,病老壽衰之氣涌動,安仙悔目光沉凝,看向許玄,寒聲道:
“本欲同你較量一番,只是你既得恒明玄印】,又不愿交出,那便只能如此了?!?/p>
他心氣極高,平日雖橫行無忌,卻也覺得手中這一道器物有些過于欺負人了,門中哪一位真人前來驅使,都能輕易燒死眼前之人。
他抬起這一道紅燭,對著這點暗紅燭火一吹,滾滾陰火涌起,整座云宮開始崩塌潰散,原本神通難撼的禁制好似無物。
這位扶塵的真人語氣陰厲,暗紅瞳子看來:
“若不交印,可準備上路了?!?/p>
他聲中似有幾分試探,對方身為恒光一脈的傳人,如此看重這一方靈印,必然有古怪,宗中絕不容忍這種變數。
“借助外物,又有何可自傲的?”
許玄神情漸肅,可對方卻似乎聽到什么笑話,只恣意笑道:
“難道要一點點給你機會,讓你突破,再來公平一戰?未免可笑。借助宗中底蘊又如何?不直接將你轟殺,已是我道開恩?!?/p>
滾滾陰火漫卷而起,整座云宮頃刻間化作飛灰,天地間病老衰亡、災劫焚身之性凝聚一處。
許玄持劍斬出,神通全力催動,可此時卻絲毫克制不了丁火。
位格之差!
一劍斬出,雷霆盡滅,丹霆半截劍身在那恐怖的陰火之下盡數消融,化作雷漿鐵水滾落。
他再度祭出沐雪枝】,可風雪瞬間消融,這道霜梅門的靈器竟然是連催動都不可,神霞昭彩塔在這陰火照耀下霞光盡散,失卻威勢。
那燭火光輝僅是一照,便讓他法軀之中病老壽衰之氣升騰,元木靈柱瞬間就化作飛灰散去,他的墨發都變為雪白。
“要不交出那印算了?”
天陀此時出聲,許玄并不理會,心念急轉,這靈燭太過恐怖,絕不是如今可應付的。
他緩緩抬起僅剩半截的丹霆,似乎能感受到其中劍靈的哀鳴,天地間劍意匯聚,加持其上。
安仙悔目光一凝,只當對方要再度應戰,心中有些感慨,可轉瞬雷光暴起,眼前道人已經駕雷遁走,讓他面生怒色。
“敢爾!”
陰火漫卷,再度燒來,所過之處無論什么玄宮寶殿,仙峰靈山,皆都在這滾滾陰火之中化作一片飛灰。
許玄面色陰沉,駕雷飛遁,可洞天中難能行走太虛,身后的陰火越燒越近,讓他性命中傳來一陣陣示警。
“這到底是什么靈器,有如此威能.”
“天衰陰燭】,丁火靈寶。”天陀聲音漸肅,“莫說是你,就是我昔年對上,也不敢硬接這此燭?!?/p>
“速退,絕不敢沾染上,不然有損壽元?!?/p>
天陀此言剛落,而許玄身后卻已有滾滾陰火蔓延而來,散步天地之間,光華盡消,僅剩那一點暗紅燭火,轟然落在他法軀之上。
他體內清氣卻開始自行流轉,似乎看穿了這一根紅燭,其中正有一團暗紅火光,內里金燦,如同天下丁火之宗。
許玄心念漸沉,只覺那股陰火瞬息燒來,他的壽元在一點點減損,那點暗紅火光內里若有神圣之形,如龍銜燭,日月不照。
金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