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駙馬瘋了,就連公主也瘋了。
“陛下,不論女子之前再剛強(qiáng),失去孩子以后,心智也會變得癲狂。這是女子天性使然,也注定了女子不如男子心志堅(jiān)定?!奔幢闶琴F為公主,也不能幸免。
燕無恙想著那句救駕而死,心中有些不平靜。
“她以后會一直如此嗎?”
“這個不好說,有的女子會越來越嚴(yán)重,最后變得瘋瘋癲癲。有的女子只是脾氣變的暴躁,憤世嫉俗,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來?!?/p>
燕無恙幽幽問道:“你覺得皇姐是哪種人?”
回話的人斟酌片刻后道:“現(xiàn)在看來,是后一種,若是不能快些走出來,或許從此以后,將會一蹶不振。”
燕無恙想著今日朝堂上的情景,只覺得腦袋一團(tuán)亂?,F(xiàn)在他還未徹底掌控朝局,那些老家伙們,只有碰到皇姐才會吃癟。
往日朝堂上,皇姐以一己之力就能壓住左右相,現(xiàn)在皇姐不在了,朝廷上都快成了左右相的地盤。
金科提名的榜單,儼然成了左右相安插門人的饕餮盛宴,他尋遍了榜單,也找不到之前皇姐舉薦的兩人。
顯然左右相趁著皇姐養(yǎng)病,聯(lián)手把控了榜單,把不是兩人門人的考生,全都給踢出局了。
“馮久衡,傳朕的旨意給駙馬,西山地勢不好,讓駙馬把孩子的陵寢建到東山。朕記得皇陵不遠(yuǎn)處有一個稍矮一些的山林,就把那處劃為孩子的長眠之地吧。”
馮久衡拍馬屁道:“那孩子只不過月余,即便是皇族,之前也沒有過此等配置。陛下皇恩浩蕩,想來公主跟駙馬定對陛下感恩戴德?!?/p>
燕無恙心里平靜了不少:“在朕的庫房里,挑幾樣珍品,一并送去公主府吧!”
馮久衡立即去辦。
韓遷接到圣旨的時候,正押運(yùn)著銀子往棺材鋪里送。
馮久衡掃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棺材鋪,瞥了下嘴迎上前去。
“奴才剛從公主府出來,公主正在安歇,奴才就沒敢打擾。”
韓遷接過圣旨,問過圣旨上所書詳細(xì)地點(diǎn)以后,隨手從箱子里掏了兩錠銀子塞到馮久衡手中。
“公公還請?zhí)嫖抑x過陛下,現(xiàn)在我身上帶著子喪,不好進(jìn)宮沖撞。待陵寢修好以后,臣定當(dāng)進(jìn)宮謝恩?!?/p>
馮久衡很滿意韓遷的態(tài)度,笑著把銀子接過。
“老奴這就回宮復(fù)命了。”
韓遷擺了個請的手勢,待馮久衡走后,冷著臉進(jìn)了棺材鋪。
沒過一會兒,棺材鋪里就來了幾個拉棺材的人。
拉棺材的人走后沒多久,韓遷也離開了。
三日后,正在宮里當(dāng)值的馮久衡接到外宅送來的書信,腳下一軟,差點(diǎn)在御前露了丑態(tài)。
現(xiàn)在正是最熱的三伏天,她現(xiàn)在的身體又不能用冰,十幾日沒有洗發(fā)通發(fā),燕無赦覺得頭上出汗流下來的已經(jīng)不是汗水,而是頭油。
“本宮還有多少日才能洗發(fā)?”雖然隔一兩日就會潔一下身,但是對于炎炎夏日來說,那點(diǎn)清爽,完全不夠。
黑暗中傳來韓遷的聲音。
“殿下再忍上十幾日,待出了這個月就能洗發(fā)了?!?/p>
燕無赦充分驗(yàn)證了一句話,為什么久病床前無孝子。因?yàn)榫貌〉娜颂芍y受,想要折騰。折騰不到別人,就折騰跟前伺候的人。
還驗(yàn)證了一句話,人只要不痛快的時候,也不想其他人痛快。
“你又在本宮的地上擺陣了?”
韓遷不明所以。
“不對,你擺的不是陣,是挖的陷阱?!?/p>
韓遷反應(yīng)過來了,殿下是在說上次一腳踢飛木盆的事。
“臣這就全都收到一處?!?/p>
燕無赦見人被她支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覺得頭上又能再忍上幾天了。
“你妹妹的事情,查證的怎么樣了?”
韓遷:“已經(jīng)查明,那書生人品低劣,家中靠借債度日,那書生虛榮,喜歡在外吹噓自己是名門之后,之前還有過婚約,只不過其母看不上那女子家中清貧,就找人敗壞了女子名聲,退了婚約?!?/p>
燕無赦裝作才知道的語氣道:“既然是真的,可否告知家中了?”
韓遷:“已經(jīng)告知,父親估計會勒令纖婷與書生斷絕來往,母親會把她禁足在家中。”
聽他平淡的提起父母,又引起她的好奇。
“聽你語氣,你父母似乎并不是很生你的氣。”
韓遷眼睛一動:“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喪子之痛,咱們心情難以平復(fù),都能理解。”
聽到喪子之痛四個字,燕無赦還是會不舒服。即便是經(jīng)過兩世,閱盡千帆,有些事情依舊不能釋懷。
“殿下累了就歇一歇,醫(yī)女說現(xiàn)在多思對身體不好。待養(yǎng)好了身體,才能圖謀長遠(yuǎn)?!?/p>
燕無赦閉上眼睛。
沒過兩日,關(guān)聽雨又來了。燕無赦還是以上次的理由不見。
本以為某些人會等她出了這個月再動手,沒想到僅僅是次日,就有十幾個寒門學(xué)子跪在公主府前喊冤。
“公主,外面十幾個學(xué)子堵在門口,是否叫駙馬回來?”公主現(xiàn)在的身體,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錦繡碧翠立在一旁,等著吩咐。
燕無赦疲憊的閉上眼睛,這個身體,壓根支撐不到她們說完,就已經(jīng)累了呀,難道她們兩個看不出來嗎?
“公主府出了這么大的事,駙馬也不回來,真是太過分了!”碧翠一如既往的在燕無赦跟前給韓遷上眼藥。
不巧的是,平時基本上看不到人的韓遷,今日回府了,還聽見她說這句話了。
錦繡:“公主,每天駙馬天不亮就不見人影,駙馬只關(guān)心那些財物,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您的身體?!?/p>
韓遷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本駙馬一直在為公主府奔走,你們就是這么在公主面前詆毀我的?”
錦繡碧翠一驚,駙馬怎么這個時候回府了?
肯定是在外聽說了學(xué)子堵門的事。
“駙馬饒命,奴婢們話里的意思是說您忙,沒有別的意思?!?/p>
兩人趕忙找理由脫罪。
韓遷并未進(jìn)門,而是站在門外遠(yuǎn)處,此等行徑,在外人眼里,就是他用行動跟燕無赦劃清界限。
“哼,諒你們也不敢。跟公主說,讓她把外面那些人趕走,若不是她入朝參政,公主府就不會有那么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