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來到關著冷霜娥的小院。
之前冷霜娥逃跑,被發現過一次后,便加嚴了看守。
如今又將她從蜀州運來京城,這條巷子人少偏僻,且臨近三皇子府,平日鮮少有人過來。
依蘭來時,冷霜娥正躺在地板上,她仰頭望向屋頂瓦片間隙灑落的光束,整個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依蘭問守門的侍衛,“她怎么睡在地上?”
侍衛回道:“我們也不知,這娘們太能折騰,無論日夜逮著誰都罵,唯一平靜的時候就是她躺在地上,這個時候我們才圖個清靜。”
依蘭聽罷皺起眉頭,都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冷霜娥居然還不肯消停。
“把門打開吧,我要進去。”
侍衛將門打開,依蘭走了進去,冷霜娥聽到動靜,她抬頭瞥了一眼,隨即又恢復原樣。
依蘭道:“冷小姐,今日過來是有話要帶給你。”
“賤婢,”冷霜娥開口便罵,“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本小姐說話。”
依蘭被罵也不惱,這些年跟著江沅滟她也長了不少見識,從前想不明白這世上怎么會有冷霜娥這樣的人,如今再明白不過,這世上就是有冷霜娥這樣的人。
依蘭:“今日常遠將軍過來,他向小姐討要你。”
冷霜娥在聽見常遠的名字時,一下子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常遠來了?將軍一定是來救我出水火的,他心中果然沒有忘記我。”
依蘭冷笑:“將軍確實沒有忘記冷小姐,不過冷小姐怕是忘記了,當初你向將軍下毒,險些害他沒命之事。”
冷霜娥一僵,隨即又罵道:“你個賤婢懂什么,就算我與將軍有再多的仇恨,也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這男女之間打打鬧鬧本屬本常,我一回京將軍他便來找我,定是對我舊情難忘。”
依蘭:……
再次被冷霜娥的無恥給震驚到了。
“是嗎,可將軍卻不是這么說的,他說了,必讓你血債血還。”
冷霜娥:“你騙人,將軍他怎么會這么對我?”
“冷小姐恐怕不知,若不是我們小姐護著,只怕將軍已經派人殺到這院子里來了。”
“不會的。”冷霜娥眼眸中劃過一絲恐慌,隨即仿佛安慰自己一般,不停念著:“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奴婢想著冷小姐也該清醒一下了,將軍他是將軍府的命根子,又是當朝太后的侄子,你迫害他,就算將軍原諒你,整個將軍府和太后也不會放過你。”
依蘭按著江沅滟教她的話說完,果然冷霜娥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
“眼下,你能好端端的待在這院子里,全是因為我們小姐要你有用。”
冷霜娥瞪大眼,“我不信你說的話,我不信!”
“那便放你出去!”
依蘭拍了拍手,道:“來人,將門打開,讓她出去。”
外面的人果真聽了依蘭的吩咐,當那扇大門打開之時,冷霜娥卻猶豫了。
之前她多次辱罵,罵老天不公,罵宋慕淮和宋慕清兩兄弟,罵常遠無用,罵江沅滟困住她。
可現在真讓她走出去,她腦海里閃過的全是自己被人尋仇的畫面。
常遠也許會殺了她,太后也不會放過她,將軍府的人必定也會找她。
也許一出這門,她便小命不保了。
冷霜娥害怕的向后退了兩步,她瞪著依蘭道:“賤人,你現在讓我出去,便是讓我送死,你不安好心,跟你家小姐一樣歹毒。”
依蘭嘴角浮起一絲嘲諷,果然如小姐所料。
就算放冷霜娥走,早已經習慣這種有吃有喝囚住自由的日子,讓她去外面,她可未必敢。
依蘭直接將一個冊子和筆扔丟到冷霜娥面前。
“既然不想出去,那便好好發揮你的價值。”
“什么意思?”
“將你前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寫下來。”
“憑什么?”冷霜娥幾乎一下子就猜到江沅滟這么做的用意了,她叫道:“想讓我給你家小姐做嫁衣,你們做夢。”
依蘭面無表情,“就憑你別無選擇。”
依蘭一句話,直打冷霜娥七寸,冷霜娥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居然無法反駁。
依蘭繼續道:“我們小姐說了,你得寫仔細些,其中如有一處做假,我們便會將你趕出這院子,如果小姐驗證是真的,你可在這院子里自由活動,院子里的奴仆和這宅子也都賞給你。”
冷霜娥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我能重新過回之前當主子的日子?”
“雖然與你從前做相府千金的日子相差甚遠,不過當這宅子的主子卻是沒問題的。”
冷霜娥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她現在別無他法。
整個京城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還有叛國的罪名在身,她留在這還能茍活著,若是離了這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霜娥撿起墨寶,開始寫了起來。
依蘭也不擔心她逃跑,也不用盯著她寫,只在一旁看著。
冷霜娥一邊回憶一邊寫著,從天亮寫到天黑,終于,她放下了筆。
“我記得的就是這么多了。”
依蘭接過冊子看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
“你記憶力當真是差,還有這筆跡,比我們小姐真是差遠了,就你這樣的,還妄想斗過我們小姐。”
冷霜娥咬牙,又羞又惱。
她眼眸中劃過一絲陰鷙,別讓她翻身,總有一天她會把自己經歷的痛苦都還到她們身上。
依蘭拿著冊子回了江府,她將冊子遞給了江沅滟。
江沅滟看了后,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依蘭:“小姐,怎么樣,她寫的都是真的嗎?”
雖然自己那樣威脅利誘了一番,但是依蘭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覺得冷霜娥一定會和盤托出所有一切。
畢竟冷霜娥的為人……誰也信不過。
江沅滟:“暫且看不出,不過,去打聽一下便知了。”
她纖細白皙手指劃過上面的字,最后停留在某處。
江沅滟指尖點了點,道:“讓無影去永昌伯府打聽一下,至于其他的,先別聲張,待無影打聽好之后便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