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暈倒,太醫趕緊來了乾清宮。
把脈一番之后,太醫面色凝重。
梅凌然:“太醫,父皇身體如何了?”
“啟稟太子,陛下終日操心國事,特別是這一次旱災,陛下已經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合眼了,只怕他的身體……早已經掏空了。”
梅凌然目光復雜的看向皇帝。
身為帝王,在政事上他開拓疆土宣揚國威鞏固邊疆,可在情感上,他虧欠的人實在是太多。
自己的生母,還有汝南侯府,都被他謀算過。
可他也有為人父親仁慈的一面。
也許人性本就是復雜的。
“凌然。”
梅凌然發呆之際,皇帝也悠悠醒來了。
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梅凌然:“父皇,太醫說您要靜養,莫要隨意動作。”
皇帝:“靜養?朕難道連起身都不行了嗎?”
梅凌然低頭,“父皇莫要逞強。”
皇帝重重嘆了口氣。
“朕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朕老了。”
梅凌然未語。
皇帝看向他,突然艱難的笑了笑,“傻孩子,怎么不說話了?平日你不是最喜歡說朕會長命百歲嗎?”
梅凌然抬眼,對上皇帝的目光,父子倆安靜的對視片刻,最后梅凌然啞聲道:“父皇,還是好好養身體吧。”
皇帝輕咳了兩聲,“凌然,國不能一日無君,朕病了的這段日子,就由你代為監國,至于大皇子……交給你處置吧。”
梅凌然應了一聲好,他還來不及說什么,外面已經傳來了內侍官的聲音。
“太子殿下,軍機大臣說邊疆有急事求見。”
梅凌然看向皇帝,皇帝朝他擺擺手。
“去吧。”
身在帝王之家,就連片刻的親情也別想享受。
皇帝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
梅凌然:“父皇,兒臣忙完了再來看你。”
“無事,你以朝中事務為先。”
梅凌然交代了宮人幾句,便匆忙離開。
皇帝病重,朝中大小事務一切由太子代勞,梅凌然更加忙了。
他已經許久沒回東宮了。
江沅滟在府里等著他,也等來了大皇子的消息。
大皇子,也就是曾經的廢太子,被梅凌然發配邊疆遠離京城。
江沅滟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松了口氣。
大皇子在京城一日,便要提心吊膽一天。
江沅滟去宮里看望太后,太后許久未見她,也有些想她了。
看著她挺著孕肚,太后笑道:“一段時間不見,這肚子好像又大了些,這一胎是男孩吧?”
“太后果然眼尖,一眼就能看出了。”
江沅滟其實更喜歡女兒,可是她知道,生在皇家自然是以皇子為重。
這個想法,誰也改變不了,歷朝歷代均是如此。
江沅滟也不勉強,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最重要的是要教他們人品端正。
太后又問起了大皇子,江沅滟如實相告。
太后沉默了一瞬。
“太子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他就這樣放走了大皇子,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江沅滟心驚,太后是大皇子的祖母,沒想到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父皇還在病重,到底是手足兄弟,太子也是不想把事情做絕。”
“哼,他之所以會病,全是因為大皇子,沅滟,這宮里的算計無窮無盡,大皇子如果不除,以后恐怕后患無窮。”
江沅滟沉默,太后畢竟久居宮中,見識的也比她多,只盼著大皇子能安安分分的去邊疆。
只可惜,半個月之后,大皇子居然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帶著兵馬殺進了京城。
江沅滟得到消息的時候,大皇子的人已經在城外了。
依蘭滿臉急色,“大皇子當真是可惡,他居然對外宣揚,說陛下是被太子挾持了,他這次過來是為陛下除掉太子,匡扶大鄴的江山社稷。”
江沅滟面露嘲諷之色,“他想要奪儲,自然是要有一個名目的。”
“小姐,太子已經好久都沒回東宮了,咱們現在怎么辦?”
“別急,這種時候急也沒用。”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江沅滟的心情反而穩了下來。
她相信梅凌然一定能打贏這場戰。
江沅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聲說道:“孩子,你也相信你的父親是可以的,對吧?”
肚子里面的胎兒好像能聽懂她的意思,小腳輕輕踢了她一下。
江沅滟又摸了摸肚子,對依蘭道:“走,去找太子。”
江沅滟進了宮,得知梅凌然正在與大臣一起商討事情,她安靜的站在殿外等著。
一直到天黑,大臣們才陸陸續續的從殿中走了出來。
梅凌然出來后,一眼就看見了她。
“沅滟。”
他大步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怎么會這么冰?你站了多久?城外的消息是不是傳到東宮了,你在害怕?”
他一連串的問,江沅滟搖了搖頭。
江沅滟:“我不怕,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熬壞了,我來給你送湯。”
梅凌然這才注意到她身后,依蘭端著一盞燉湯。
江沅滟:“熬了好幾個時辰的,你嘗嘗。”
梅凌然牽著她的手來到大殿中,殿里奏折堆了許多,可見梅凌然每日有多少朝政要處理了。
江沅滟:“他們是不是看你年輕在欺負你?以前父皇處理朝政的時候,也沒見這么多折子。”
梅凌然笑了,他在擔心她被大皇子的舉動嚇到,卻沒想到,她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大臣欺負。
他們倆個,彼此心疼對方。
江沅滟瞪他一眼,“你還笑?”
梅凌然忙解釋道:“沒有,只是我需要時間熟悉,所以就堆積多了些。再者,父皇問起來,我也正好賣賣慘。”
在她面前,他從不以勻稱,一直都稱呼我。
這讓江沅滟有種他隨時隨地都將自己放在與他平等的位置上。
江沅滟:“沒被欺負就好,喝湯吧。”
梅凌然聽話的喝了一口湯,這才發現自己確實餓了,他大口大口吃著,心底淌過一絲暖流。
“好喝!”
江沅滟抿嘴一笑,“你若是喜歡,明日再給你送來。”
梅凌然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
江沅滟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你現在就這么忙嗎?連喝湯的時間都沒了。”
“明天情況特殊,我要去會一會大皇子了。”
提起這事,江沅滟身體緊繃,梅凌然看出了她的緊張,他握住了她的手。
“沅滟,別怕,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什么意思?”
“大皇子是我故意放走的,為的就是這一天。”
江沅滟臉色詫異,所以,梅凌然早就謀算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