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闌珊和杜攀的婚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安定伯府幾乎沒有人滿意這門親事,除了宋闌珊以外。
賈氏借口頭疼發作,躲在自己屋里懶得出來。
老夫人雖然疼愛孫女,可此時也責備孫女的不懂事。
宋慕淮更不用說了,他只想與這個妹妹劃清界限,只怕將來她過不好,到時候又來麻煩他這個哥哥。
宋慕清流連花叢,才不會理會家中妹妹要嫁給誰。
安定伯更是連這個女兒都不想看一眼,干脆整日去柳姨娘院子里圖個清靜。
整個伯府態度冷漠,宋闌珊只感覺委屈極了。
她對江沅滟道:“嫂子,他們都不理解我,你會理解我的,對吧?”
江沅滟:“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能理解你?”
“因為愛啊。”宋闌珊一臉天真,“你不就是因為愛我哥,所以才會對他那么好嗎?”
江沅滟低垂下眼簾,許久,她搖了搖頭。
“我對你哥好,并不是出自于男女之愛。”
“那是什么?”
江沅滟也說不清,初見宋慕淮,她并沒有心動的感覺,只有身為醫者的憐憫。
后來,她便想著,既然嫁過來了,那就好好過日子。
畢竟安定伯府在京中好歹有一些勢力,她只要安分守己的做著宋家婦,維持好江家女的名聲,安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不給娘家添麻煩,若是有可能的話,關鍵時候能給娘家些許幫助便成了。
仔細一想,好像京中女兒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過,有沒有不一樣的活法,她也沒有細想過。
江沅滟淡聲道:“不管誰做我的夫君,我所想的便是同舟共濟,攜手共進。”
宋闌珊不懂,“可是夫妻不應該是白老偕老恩愛一世嗎?”
江沅滟看著如此天真的宋闌珊,一時之間不知是該說她傻還是單純了。
“闌珊,希望有一天你別后悔吧。”
“哼,我才不會后悔!嫂子,你一定是嫉妒我,才會這樣說。”宋闌珊覺得不爽,她以為江沅滟會祝福她的。
明明她只是一個商賈之女,卻為何總是一副清冷姿態?
“你果然沒有霜娥姐識趣,是她助我成了這門親事,你都不知道,我哥現在心里還惦記著霜娥姐呢。”
宋闌珊存心讓江沅滟不痛快,可江沅滟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你哥能有今日,是因為我助他登上青云,我不會管他心里會不會有別人,我只明白一件事,他不會也不敢休棄我,至于你……”
江沅滟搖了搖頭,“你自求多福吧。”
原本想著,宋闌珊出嫁,她這個做嫂子的多少也要添個妝。
如今宋闌珊這么一鬧,她意思一下就得了,從庫房里撿了最便宜的一只手鐲送了過去。
安定伯府不滿意這門親事,自然也不愿意多給嫁妝。
用安定伯的話說,這門親事是杜家高攀了,能嫁女兒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嫁妝就別想多要了。
宋慕淮自然也是同意的,宋闌珊的嫁妝少出點,伯府剩下的他就能多分點。
宋闌珊看著自己少得可憐的嫁妝,出嫁前夜便狠狠哭了一場。
待第二天,迎新隊伍到了安定伯府,杜家將宋闌珊接走,在長安街上熱熱鬧鬧的吹著喇叭,引得大批百姓圍觀。
宋闌珊心里這才好受些。
冷霜娥在長安街邊茶樓,笑看著宋闌珊嫁進了杜家。
她瞥向梅凌然,道:“滋味如何?”
梅凌然冷漠看向她,“你讓我來就是為了給我看這?”
冷霜娥得意笑著,“對,你心愛的姑娘嫁給別人了,這種感覺如何?”
梅凌然目光中閃地一絲隱晦,原來,冷霜娥是誤會了。
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了。
“無聊透頂。”
扔下這四個字,梅凌然轉身便走。
冷霜娥看見他這一副冷淡模樣,氣得咬牙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讓你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我更不會與你和離,我父親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不僅陛下信任他,太子也重用他,你們汝南侯府想要擺脫我,沒那么容易!”
梅凌然腳步一頓,隨即勾了勾唇。
他露出一絲涼薄得令冷霜娥直打寒顫的笑。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守著這個位置吧。”
“你什么意思?梅凌然,你說清楚!”
冷霜娥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大聲吼著讓他站住,可梅凌然又豈會聽她的。
冷霜娥看著他毅然離開的身影,心中無比頹廢。
為什么?
他從來不正眼看自己?
秋日來臨時,宋闌珊便吵著要和離。
她哭著回伯府,“杜攀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們成親不過幾個月,他居然納了兩房小妾,昨日居然因為一個小妾而動手打我,母親,女兒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賈氏頭疼,“當初就讓你別嫁了,你卻偏不聽,如今有什么苦果,只能你自己吞下去了。”
宋闌珊:“母親,女兒過得這么苦,您都不救我的嗎?”
賈氏:“怎么救?你才成親幾月,若是和離只怕安定伯府被人笑話死,總之,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過不好也得想法子過好。”
宋闌珊被拒絕,又去央求江沅滟幫她,江沅滟直接閉門謝客。
宋闌珊是從安定伯府哭著回了杜家。
冷霜娥聽說宋闌珊過得不好,心中無比舒爽,她偷偷買通下人觀察梅凌然的反應,又覺得他的反應也太平靜了。
仿佛……宋闌珊根本就不是他心上人一樣?
難道說,自己搞錯了?
就在冷霜娥胡思亂想之際,梅凌然主動向朝廷請纓,他要去漠北。
他在侯府的時候,幾乎與冷霜娥不打照面,兩人雖然是夫妻,卻連幾個月都碰不到一次面。
這次一走,又不知他何時回來了。
臨行之時,侯府所有人出來送行,冷霜娥仔細打扮了一番,想要好好驚艷一下他。
可當她出來時,梅凌然連眼角風都沒給她,直接上馬出發了。
冷霜娥氣得面容猙獰,她想向公婆告狀,可汝南侯和溫夫人也懶得看她一眼,都回自己院子了。
冷霜娥被整個汝南侯府無視了。
她心中恨極了,汝南侯府的人想讓她走,她偏偏不肯走!
夜深人靜的時候,冷霜娥也問過自己,自己守著這一個位置,既沒有公婆喜愛,也沒有夫君疼愛,整個侯府幾乎人人避她如蛇蝎,僅僅只是為了爭一口氣,到底值得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
正如漠北的風吹不到京城,也沒人知道深夜漠北呼嘯的寒風里,梅凌然那無法宣之于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