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淮知道,從前是他身子不好,眼下病好了,自然該盡做丈夫的義務(wù)了。
江沅滟臉色微變,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冷著臉道:“夫君自重,你這般做法,可對得起冷家小姐?”
提起冷霜娥,宋慕淮腳步一頓。
不過他很快便想通了,“你與我早就成親了,霜娥她又豈會計較這些。”
江沅滟看著這個男人滿臉誓在必得的模樣,心頭陣陣失望。
自己所救之人,實非良人。
她索性挑破道:“夫君今晚留在我這兒,是想著肉償還債嗎?若真是如此,豈不是連那青樓的妓女都不如。”
“你說什么?”
宋慕淮滿臉錯愕,待反應(yīng)過來后怒火中燒。
江沅滟居然拿他與妓女相提并論。
江沅滟涼薄看他一眼,取出賬本摔在他面前。
“里面有我成親一年以來,補貼伯府的各項開支,一共是八千兩銀子,夫君不會是想著,睡一覺就能抵債吧?若夫君是這般想的,那你這價格可比京中最貴的花魁還要高些。至于值不值……”
江沅滟眼神在宋慕淮身上游離,那仿佛打量商品的目光看得宋慕淮直惱火。
“你……”宋慕淮拿著賬本翻開看了看,只覺得奇恥大辱。
“不過是八千兩銀子罷了,你等著,這些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宋慕淮眼下哪還有什么溫存的心思,氣得甩袖便轉(zhuǎn)身離去。
江沅滟冷眼看著宋慕淮離去,依蘭在一旁小聲道:“小姐,方才你那般氣姑爺……”
“他已經(jīng)不是你姑爺了。”江沅滟平靜地打斷了流芳的話。
“可……”依蘭還是想勸一下自家小姐,“可你們畢竟還有夫妻的名頭,只要事情還沒有走到和離那一步,那么一切就會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一次不忠百次無用,依蘭,莫要勸了,如今我決心已下,只等待時機能快些離開。”
依蘭點了點頭,既然小姐決定了,她聽小姐的便是。
翌日清晨,江沅滟正在院子里擺弄著藥材,依蘭走了過來。
“小姐,大小姐和大姑爺一起過來了。”
“姐姐怎么來了?”
江沅滟放下手中藥材,忙起身迎了出去。
江婉屏見到妹妹,還未說上什么,倒先紅了眼。
江沅滟嘆了口氣,笑道:“姐姐這是做什么,莫非是即將做娘了高興不過?”
姐姐都有身子的人了,她實在是不該讓姐姐操心她的事。
江婉屏嬌瞪上妹妹一眼,“你還在打趣我,虧我這幾日想起你的事,怎么也睡不好覺。”
江婉屏比江沅滟要大上兩歲,前幾日聽說丞相千金要嫁進安定伯府的事后,便為妹妹擔(dān)憂得心神不寧。
這不,趁著今日有空,便帶著自家夫君一同過來了。
江婉屏夫君劉榮,無父無母,從小被江家收養(yǎng)。
成親之后,愛護妻兒,尊敬二老,對江沅滟這個小妹也多有照顧。
江沅滟:“你們都知道了?”
劉榮回她:“那日汝南侯府將一百零八抬聘禮從丞相府抬出來,動靜太大,我們就是想不知道也難了。”
“小妹,若不是我們聽說了,此事你還想瞞我們多久?”
“姐夫,姐姐,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親人始終是自己的軟肋,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江沅滟只覺得抱歉。
“傻丫頭,這又不是你的錯。”江婉屏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頭發(fā),道:“都怪那個丞相千金,她非要橫插一杠。”
江沅滟:“姐姐,爹娘可知道這事了?我擔(dān)心他們的身體。”
劉榮搖頭,道:“好在爹出海未歸,我已經(jīng)吩咐府中下人,不許在母親面前提及此事。”
江沅滟:“多謝姐夫。”
“一家人這么客氣做什么,沅滟,你現(xiàn)在可需要我們做些什么?”
江沅滟道:“姐夫,麻煩你去族中請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由他們來主持,我想與宋慕淮和離。”
劉榮和江婉屏兩人聽完,面露詫異,隨即又紛紛嘆氣。
江婉屏:“沅滟,女子和離只怕不易。”
江沅滟知道姐姐擔(dān)心什么,她道:“姐姐,這幾日我好好想了,我從未做錯什么,也對得起安定伯府的每個人,可他們只想娶新人入門,貶妻為妾將我的尊嚴踐踏腳下。”
“我沒做錯,他們尚且如此,待日后我真做了什么,只怕毫無退路可言。”
“都說女人必須得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可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活得好好地。”
江婉屏忍不住落淚,這么好的妹妹,她為安定伯府付出這么多,為什么就落不到一個好呢?
劉榮見妻子落淚,寬慰道:“婉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長久來看,也許和離并非壞事。”
說罷,又看向江沅滟,道:“小妹,不管你做什么決定,姐夫都支持你。”
江沅滟聽到此話,險些落淚。
她真幸運,能早些識清渣男面孔,還有家人接納她。
姐妹倆又說了些體己話,用過午飯后,江沅滟才不舍地將江婉屏送走。
既然已經(jīng)托姐夫去請族中長輩們過來主持自己與宋慕淮和離一事,江沅滟這幾日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整理自己的嫁妝。
三日后,依蘭腳步匆忙地跑進屋子。
“小姐,大姑爺被人打瘸了腿。”
“什么?”江沅滟面色微變,忙問道:“何人打他,出了什么事?”
“方才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南兒帶來消息,她說大姑爺在去請族長的路上被一伙人打了,那些人專攻他的左腿,還說……”
“還說什么?”
“還說大姑爺不該多管閑事,說寧拆一座廟也不該毀一樁姻。”
江沅滟面色一沉。
這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安定伯府派去的人。
“不僅如此,南兒還說,最近咱們江府城東的幾家酒樓總被官府的查辦,好在咱們平日里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只是官府查得太嚴,大小姐便將幾家酒樓歇業(yè)了。”
江沅滟手指緊握,心底升起陣陣恨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咽不下又吐不出來。
安定伯府仗勢欺人,這是在給她和江家敲警鐘。
流芳此時也進屋了,道:“小姐,夫人身邊的付媽媽過來了。”
江沅滟深吸了一口氣,“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