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并未察覺到兒子的神情,她自言自語道:“江氏這人我喜歡,宋小伯爺眼下不鬧騰了,必定是終于知道她的好了。”
說罷,她見自個兒子坐在位置上,神情若有所思,仿佛在想著什么。
溫夫人不解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兒子,你在想什么?”
梅凌然無奈撥開溫夫人的手,道:“沒什么,母親,我們去跟她打個招呼吧。”
“有什么好打招呼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們現在去跟她打招呼,反而打擾了人家,走了,回家!”
溫夫人一聲吩咐,車夫慢慢啟動馬車。
馬車經在江沅滟面前時,梅凌然神情微頓,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許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將淡淡將目光收回。
*
丞相府。
“什么?宋慕淮不肯休妻,也不肯和離?”
安定伯府休妻不成的消息很快傳到丞相府,冷霜娥一聽,氣得差點尖叫起來。
“宋慕淮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都要娶我了,為何還舍不得江氏?江氏她就那么好嗎,讓他寧愿冒著得罪丞相府的風險,也不肯離棄?”
冷霜娥說到這里,再也忍不住,氣得怒摔了桌上的茶盞。
茶盞呯的一聲四分五裂,破碎的白瓷濺到冷丞相和楚氏腳邊,夫妻倆對視一眼。
楚氏道:“霜娥,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哪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冷霜娥心底也崩不住了,她難過地抬手緊緊擰住自己的衣襟,哽咽道:“娘,明明我與宋慕淮有青梅竹馬之情,為什么就是比不過那個江沅滟,為什么?”
見女兒如此失態,冷丞相心中也惱怒。
冷丞相道:“好個安定伯,交給他的事情他辦不妥,看來,不給點顏色他看看,他是不知道我丞相府的厲害了。”
冷丞相起身,抬腳便要朝外走去。
楚氏連忙問道:“老爺,你要去哪?”
“我去宮里,現在就將折子呈給圣上,等圣上看到這折子,我看那宋慕淮骨頭還硬不硬!”
“老爺,你先別急。”
楚氏攔住冷丞相的去路,用心良苦勸道:“霜娥畢竟馬上就要嫁到安定伯府了,這個時候若是安定伯出事,咱們兩家的關系只怕鬧僵了,到時候,霜娥在安定伯府也難做人啊。”
楚氏此話一出,冷丞相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不想,冷霜娥卻嘶吼道:“父親,這折子您只管遞上去,安定伯出了事,安定伯府日子更加不好過,到時候整個安定伯府的人就會知道,只有唯我冷霜娥馬首是瞻,才能好好活著。”
冷丞相沉思了會,道:“霜娥說得沒錯,安定伯出事,宋家還有其他人,他們嘗過了我們丞相府的厲害,以后才不敢造次。”
楚氏面色并不贊同,她道:“別的事若是施威也就罷了,可夫妻之間若是如此,長久下去只怕……”
“母親,你怕什么?只要有父親在,他宋慕淮永遠就得聽我的!”冷霜娥打斷了楚氏的話,滿臉篤定。
楚氏啞然。
冷丞相也不再猶豫,拿著折子便要出去。
此時下人來報,“老爺,夫人,小姐,安定伯帶著宋小伯爺,在府外求見。”
“他還有臉來!”冷丞相冷哼一聲,道:“既然他有臉來,我倒要好好聽聽,他要做何解釋。”
安定伯忐忑帶著宋慕淮上門,方才他聽說冷丞相要出門,又瞥見冷丞相手中正拿著那本參自己的折子,他心底一陣后怕。
好在他來得及時。
安定伯賠笑道:“丞相大人,這不孝子我帶來了,今日他便交給你了,要打要罰隨你便,只求丞相大人你消消火。”
冷丞相陰陽道:“不敢,誰不知道宋小伯爺硬氣,昨日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不休妻便不休妻,說不和離也不和離,還放下豪言要與那江氏過一輩子。”
冷霜娥聽到這里,更加氣得發抖。
宋慕淮要與江沅滟過一輩子,那她算什么?
“宋慕淮,我問你,你說這話時,可有想過我的感受?”冷霜娥再也忍不住質問,她緊緊盯著宋慕淮,要從他嘴里聽到答案。
宋慕淮臉色也不好看。
昨日他發現自己身上長了一顆痤瘡之后,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夜。
好在今日醒來,他發現身上并無第二顆長起,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他這一口氣剛松沒多久,便被安定伯強抓著來丞相府。
宋慕淮此時也是心力交瘁。
宋慕淮道:“丞相大人,霜娥,你們有什么,就沖著我來吧,放過我父親,只是,不管你們想要如何,我都不能離了江氏。”
此話一出,冷霜娥也再坐不住了,她崩潰大哭。
“慕淮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對我?”
見冷霜娥哭了,安定伯慌忙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霜娥,你別哭,我現在就打死這臭小子,為你出氣。”
安定伯當著冷霜娥和冷丞相的面,狠狠捶打著宋慕淮。
可縱然如此,宋慕淮只是面無表情地承受著。
他已經想明白了。
他不能離開沅滟,否則他會死的。
冷霜娥也好,父親也罷,就算他對不起他們了。
畢竟,他再也不想過那種生不如死像個怪物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日子了。
見宋慕淮如此倔強,被打得鮮血直流也不肯松口,冷丞相抬了抬手。
“行了,安定伯,既然這小子如此薄情寡義,那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不不,這使不得!”
安定伯心急火燎,他好不容易攀到丞相府這門好親事,怎么能說沒就沒呢。
他道:“慕淮是一時想不開而已,你放心好了,我必然會勸他想開的。”
“時間呢,要多久?”冷丞相不耐煩道:“難道他要想一年,我女兒就要等他一年?他想一輩子,我女兒等他一世?”
“三天!”安定伯咬牙道:“你放心好了,只需要三天時間。”
“好,三天后,我等你答復。”
冷丞相冷冷開口道:“來人,送客。”
將安定伯和宋慕淮送走之后,冷霜娥也終于冷靜了下來。
她道:“父親,這門親事不能就這么沒了,我不甘心。”
“霜娥,你放心好了,”冷丞相老謀深算道:“為父早就算計好了,他們安定伯府考慮的這三天時間,我立馬進宮請旨,讓宋慕淮休了江沅滟。”
“到時候,宋慕淮根本就不可能抗旨,而江沅滟,也能為你騰出位置。”
“等你嫁過去,便是正妻,日后,也是我大鄴朝最尊貴的皇后!”